视线已能死死地锁定住那个戴着墨镜的东方男子,虽然大概能够察觉他的那只不安分的手又在比划出什么手势。
“既而你躲闪的能力来自于这些,那就暂时性地……”
想法和行动倒是罕见地得以同频,只看到他双手交叉地在对向的手腕上以指刃划出一道血痕,此后在汩汩的鲜血流出之后,属于手掌的那片生气像是经过透支了一般,在血流至生出静脉血的暗红色之后便整个瘫软了过去。
奇怪的行为。只是没时间为之感到好奇,因为等同的C与林的手上也同时出现了相同的血痕,此后属于控制手的那部分神经像是彻底坏死了一般失去了感应。
为这种剧变而感到痛苦到意识发白的同时,下一刻便能看到将双足都延化作刃的法师,已经引动着左脚的足刃突破着音障,一瞬间如同导弹般直接踢进了林的怀中,将他整个轰倒着踩在了地上。
被直接贯通了躯干的伤势令着林不住地喷出血来,但被直接压制住的情形下,似乎并不能直接在双手失去掌控的情况下做出反应。
感受着五脏六腑在意识重新拉回后被穿透的剧烈疼痛,好像也只是像个黑色玩笑一样让某种身体反应更为强烈……
偏偏又是在这个时候……
将林整个钉穿在地面上的法师像是乏味至极一般,没有理会身旁上一刻还有着三十米安全距离的C的有些麻木的神情,轻轻地说着:“是的,其实我是晚了一步,只是好像就算我什么都不做,你的反击法术也未能生效。”
对于现状做完了短暂的总结后,怀着对于小丑般的家伙的最高轻蔑,他稍稍将刃化的足部恢复了正常的人体状态,从林身上的窟窿里抽了出来,转而踩在了他尚且完好的左心室上,轻轻地点了两下。
这个动作倒是比想象中更具有警告的味道,只是好像没有说废话的习惯,法师已将足部彻底在第三次点击中彻底化作了骇人的锋刃,直接击穿了林的左心房。
在林仍未能动弹着吐出一口污血的同时,他若无其事地对着身后毫无动作的C说着:“现在就算我这样地虐杀了他,只因为失去了双手就直接失去了抵抗能力的你也什么都做不了,作为享用魔女肉体前的前菜,你们的质量也太难堪了些。”
但能够确切地从余光里看清C那阴沉的面色时,反倒是一种熟悉感涌入了法师的脑海里。
他的双手此刻也尚未解除废除的状态,便是想要抬起手也无法偏正过C的面目,于是只能把脑袋凑了过去,在她的肩颈数处轻嗅了嗅,失望的情绪便形于色。
“因为他会空间法术,我还格外高看了他一眼……只是你的话,是他给的你加速附魔吗?为什么会让你这种普通人产生对抗我的念头?”
疑惑并没有得到解答。已彻底控制现场的法师似乎感受到了,那个墨镜男子似乎并没有因为击穿了他的心房而确实地就此死去。
在他偏转过头的时候,还能看到这个东方的废物法师尚且喘息着,用不知从哪吊上的一口气向着自己吐了口唾沫。
这家伙异于常人的把心脏长在了右边么…那在肺叶被完全刺穿的情况下还能吊出这口气,这种生命力姑且还能够认同。
只是如何都没有那种,曾经在作为法师而成长时见到了新的法术的那种兴奋高涨的感觉,反而多少对异乡的法师弱到离谱的程度而扫兴罢了。
只有这种程度的话,便是连最闷骚变态的那类战斗疯子,恐怕都懒得正眼和他解释任何一句话吧。
后身袭来的感觉这才有了些许的动静,在结束这个东方的法师生命之前,他身侧瞬间便受到了同时来自三个方向的猛踢。
虽然只是很野蛮地去运用加速法术做到的冲击,对于他来说有着些许发麻的程度,恐怕对于足部尚未戴上任何平衡措施的C来说,自己的脚受到的伤害恐怕会更甚。
他一直想不明白很多事。
想不明白人为何意志摇摆不定,为何会去做出反常规的事情。
眼下毫无回旋余地的境况里,她尚未在第一次刺击这个人时作出反应,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去做这无谓的举动?
虽然先前在她身上嗅出的气味里,多少能让他解放的这个狂躁的思维平缓,但作为无用的漂亮皮囊这件事,似乎并不能成为在他手中逃脱的理由。
冲击重新震退了一次,C只感到了左脚像是踢在了电线柱上一般的触感。
麻木只是一瞬,但在下一刻法师即兴做出的反击里,勾回的足刃已经刺穿了C的脚踝骨……
剧痛能够做到的神经反射便是如此,但过度分泌的肾上腺素像是无视了剧痛所带来的僵直,让自己得以驱动着另一腿直接横踢在他的脸上,但这一击甚至尚未做到,C就已经顺着重力的作用狠狠地摔倒在了地面上。
视线中布满了重影,C重新爬起的时候,那个法师像是起了某种兴致一般,只是如同刀锋般冲刺着划伤着C身体的某处以致让她再一次倒下。
这种爬起、击穿、撕裂、跌倒的变态把戏,在已严重失血而重伤的林涣散的视线里多少能够看清一些。
只是莫大的悲叹都要被即将到来的死亡所掩盖,弥留之际,心里想着的会是什么?
在看着朋友逐渐要同自己一并步入死亡时,就连哀叹命运不公的余力也几乎要失去。
刚刚受到倒地的重击,轻微的脑震荡缓解过后,C的脑海随着身上的伤口增多反而不断地清醒下去。
虽然连用至极限的攻击都已宣判无效,但看着身边的林行将死去,多少还是有种恍惚般的感觉。
毕竟数日之前,好像还有个蠢货在那里吹嘘自己有多么无敌来着。
现在你人在哪呢……
……
脑海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松动着,最后失去意识前,好像能够看到一个金发波浪马尾的姑娘的面庞出现在眼前。
但那并不能成为改变现状的原因,C的意识中混沌了一阵,很快地便断裂了开来。
看着女孩倒在了以林为中心所渗开的血泊里,法师虽然感到有种打自心底生成的欢愉之感,但多少还是有些空落落的。
一面倒的战斗并不是他想要的,如果绝望无援的境地都未曾达到,反过来将敌人杀死的那种滋味又怎能惊艳数分?
他看着冬日中的暖阳,多少感受到了一丝寂寥。
动作哪怕再慢,七夜之魔女也应该过来了吧。
将双手的血痕擦拭一净,直接恢复了生理机能的双手多少感到有些许生疏的感觉……
哈哈,毕竟有那么几分钟的时间不属于自己,多少也会显得陌生一些。
“那现在呢?”
下一刻,他的双手化作了一道掌刃,毫无犹豫地直接戳进了自己的眼窝当中!
无形之中传至的声音,虽然并没有想象中那样难以辨认,但连一个照面都没有,就能控制着刚刚还自傲无余的法师自残双眼……
在痛苦中勉强夺回了双手的控制权后,这才减缓了指刃在眼中深入的程度,尽管如此,带着已经破碎裂开的眼球而出的手上怎么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这行动几乎一瞬间便摧毁了法师本就扭曲的心理防线,失去视野和剧痛让他苦闷地尖嚎着偏转过身,用尽全力抽身向着小区周近的林道方向逃窜。
只是刚刚起步,从地面上自己尚未消散的阴影中已经实化出一根极巨的黑色长刺,在脱离之前四分五裂地将他的身体切碎了开来。
已经落定的情景里,刚刚还不可一世的他现在只能拖着半截身子缓慢爬向远处,只是看起来始作俑者似乎并没有执手尾的心情,任由着他消失在了林荫道的阴影之中。
梅里脸色十分难看地从街角交着点的阴影里走了出来,她看着倒在一起不省人事的C和林,伸出手用食指磨破了大拇指的皮层,凝动着手上的血珠落在了林荫道上。
下一刻,无尽的紫色花海彻底在这个院落里割裂开空间,无声地扩张了开来。
花叶丛生,气象归顺,顺着倒在一起的千疮百孔的两个人的血迹冲洗而去的泉水,不知何时从某处流传至今。现在,梅里再一次动用了显现庭院的权能。
被不老泉所就地覆盖二人喘息的声音逐渐舒缓,先前那种漏了风一般的破碎感,自从接触开始就有所转变一样。身上的伤口浅浅地变淡了颜色、被切割开来的肉体正如丝线编织般,于水中缓缓重组着原先的情形。
放在常时,无论是谁也要为这样的伟力而惊叹,只是此刻无人应答。
因过度愤怒而沉默的魔女就在泉水的边上静静等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