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里看着如同肉酱般已如碎末般在地面碎开的人的尸体,异变的根源显然就在这里,但为什么要做到这个程度的话,恐怕还是挑衅为主吧。
毕竟看着这个楼层除去那些无法行动者,和早已逃离开去的人之外,只剩下面前的这个躺在床上因恐惧而早已无法动弹的摩托肇事青年,还有资格大口地喘着气了。
只是要看着他的状态多好,倒也算不上,因为他的身上那几道触目惊心的撕裂和斩击伤已经深邃见骨,现在仍然在大量地出血着。
身体衰弱的感触不会骗人,那种绝望感早已将他充斥。只是唯一没有想到的,就是他的死法恐怕不是出血而死。
下一刻,在梅里的注视下,整个病床上延迟生成的某一道劲气再度发动。
在她都尚且无法阻止的这短时间里,就像是专为了让她观赏这一刻一般,整个病床被彻底地以复杂的切碎方式碎裂成了数段,连带着青年的脑袋都径直地爆了开来,产生的脑内的污秽物几乎都要径直地喷了梅里一身。
只是展开着某种屏障抵挡这程度侮辱的余力还是有的,她毫无感觉地让身前无形之中存续的法术盾消解下来。看着面前刚刚死去的青年,梅里的面色稍显阴沉了一些,仅是站在无人的病房里没有言语。
来到周遭的监控覆盖的位置开始,她已经是这种半人半阴影般闪现的不可观测的状态了。如果没有这种诡异的能力,按照监控来说的话,显然他的死应该要归功于她的到来吧。
精密的计算、卑劣的技巧、多余的用心。
这些东西虽然很想说是她早已玩烂的东西,但这个时代捅出这么大的篓子,还想简单地作为模仿犯而盖过的话,多少也有些令人作呕了。
梅里的身影仍旧如同旧显像管短路般闪烁了一瞬后,彻底化作了人形的阴影钻入地面,随即消湮无踪,再也无法为这个场所内的空间所观测到了。
而在另一头,在C的背后显现的男子高举着已经刃化的双手,已经能够在她向前攻击的时候作出终结C生命的举动了。
只在C思维空白的这一瞬里,他也感到了一道不妙的感觉,虽然并非来自于七夜之魔女,但过于迫近的行为已经能在无物般斩下的双手里应验了。
他斩下的刃手如同划动过空气一般从C身后穿了过去,此后的一刻,C的背影在一样惊讶地偏转过来前已经开始轻微地消湮。
迟缓的视觉里能够看到人形的聚散重组,C的身影此刻已经退到了数步之外的戴着墨镜的男子怀中了。
身后的男子把墨镜稍微抬了抬,用一只手扶了扶C的肩膀,展露的赫然是那个熟悉的东方男子的面容。
他对着C温和地抬了抬嘴角,轻声道:“比起性骚扰的指控,这次我赶到的还不算晚。C小姐,别来无恙。”
“Mr林!谢谢,刚才你是用什么方法转移我的?”
对于在这危急关头里出现的林,在梅里尚未抵达的前提下已是C能想到的最好帮手了。
因为这延时的一击落空,即刻三人都要因为这崩移的一角屋檐而坠落下去,对面的那个法师却是顺着落势直接扑前着,想要在林回答之前彻底结果二人的性命。
林自然也没有悠然自得面对的余裕,沉默着将手底的手势凝出双指,念动了属于他的国家的语言:“水无常形。”
言语相对于行为并不能完美地同频。在高举着刃爪的法师之前,好像能够感觉到面前的这个墨镜男子的异常。
他口中的空气流速短暂地变化了一阵,像逆流般飞速地让某种契机应验。
那种让人血管喷张般的气恼感,只在视界中印刻下来的二人的身影凝固了一阵,随即在不断二人的位置缩放着退离出刚刚全覆盖的斩击范围后,彻底点燃了他的愤怒。
新颖的法术体系,虽然大部分的空间法术都只不过是有名无实的障眼法,但最起码在第一次声东击西般的偷袭中,没能让这个女孩死于非命的一击的转移法,却是货真价实。
他喘着粗气,看着二人缩放的身影已经退行至街角的位置了,这才迅速地咽下了一口气,恢复了些许理智,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了眼镜戴了上去。
预想之外的目标出现倒是从来没有想过,毕竟原先就打算把一切碍事的人都连同着那位魔女一同切碎。就目前的场面而言,也许只是用刚刚水准的身体机能和增幅法术,已经不能掌控局势了。
C直到这时才有机会再去观察林身上的不同,既没有像艺术会展时莫名其妙地拿着一本《圣经》晃悠,也没有像刻板印象里掏出一把桃木剑之类的东方法器。非要说他身上有什么不同,估计就是在这个时候,他的右手拎着先前被自己抛飞出去的honeysukle的面包袋子。
只是在面包袋之外,他的受伤散发着一种古怪的力场。
虽然对法术相关的事情一窍不通,但C多少能感觉到刚刚达成的第二段脱离的位移是来源于这之上。
最起码要弄清这疯子一部分的意图,但这种欲望越强,能够被感知之前C的肩头被林又轻轻地按了一下,替身于她身前的林低声用着她能听懂的语言说着:“不要试图在拿着凶器的人前辩论什么。最好还是在梅里回来之前,确认一下你们的雇主的安全吧。”
刚刚激烈的闪躲过后,在林的这一句话里C的脑海才如同倒带般闪回过了几个画面,虽然思维宕机的时间已经够长了,但只要能够确认回这个事实,应该就没有问题。
确切的来说,就是常规之外的情况吧。需要重新在视觉盲区之外进入一楼平层,先于产生想法的那个变态之前找到Z女士,那现在所需要做到的就是拖延时间了。
只是为什么,林会下意识地把这件事交给自己来做呢?
想到了脑海中刚刚闪回的一些画面中出现的恐怖景象,C似乎已经知道了其中用意。
在短暂的时间里确认过与这二人的距离差,屋顶的那一片地方被崩移着毁坏斩落之后,重新立足于切口之上的那名法师抬了抬鼻梁上的镜框,大脑飞速地开始运转了起来。
他的判断或是心路历程实际上比想象中的还要简明,如果多来一个麻烦家伙的话,那就从你开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