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夜人的脚步没有一丝停顿，寒风吹动他的灰色斗篷，卷起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他的目光冷冷锁定索尔，像猎人盯着垂死挣扎的猎物，无情而沉默。
索尔的手微微颤抖，断刃的刃口紧贴莉娜的脖颈，划出一道浅浅的红痕，鲜血顺着刀锋滑下，触目惊心。
莉娜的双眼瞪大，满是惊恐，却咬紧嘴唇，强迫自己不发出一点声音。
“我说了，别再向前！”索尔嘶吼，声音沙哑，透着绝望的疯狂。
他拖着莉娜向桥边退去，脚步踉跄，腹部的伤口不断渗血，鲜红的液体洇透袍子，滴在桥面上，像他破碎意志的延续。
巡夜人终于停了下来，站在距离索尔十步之外。他微微偏头，声音低沉而冰冷：“放下刀，你还有机会。”
“机会？”索尔冷笑，目光中燃烧着疯狂，“你知道我付出了什么吗？十年！十年苦心经营，全毁了！你觉得我还会有机会？”
巡夜人沉默片刻，语气却更为冷酷：“你以为自己还有选择吗？放下她，否则——”
“否则什么？！”索尔打断他，眼中布满红血丝，像一头困兽，“否则你杀了我？你以为我会怕死吗？！”
巡夜人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一只手。
淡淡的光辉在他指尖汇聚，旋转如水波，随即扩散开来，空气中响起低沉的嗡鸣，仿佛预示着什么即将降临。
索尔眼中闪过最后的疯狂。他嘶吼一声，用尽最后的力气，将莉娜狠狠推向桥边：“谁都别想活着！”
莉娜的身体猛然失去平衡，发出一声尖叫，跌向桥下无尽的黑暗。
“莉娜！”
一道怒吼传来，马修的身影从远处飞奔而来。他目睹莉娜坠落的瞬间，双眼充血，愤怒和恐惧如潮水淹没了他。
没有丝毫犹豫，他冲到桥边，纵身一跃，耳边是呼啸的风声。他的目光死死盯住莉娜，唯一的念头是抓住她！
河水如同一张漆黑的巨口，张开等待吞噬两人。
在失重的坠落中，马修用尽全力伸出手，指尖几乎撕裂空气。他终于触碰到莉娜的手腕，五指如铁般紧紧扣住她。
“抓紧我！”他大吼，声音却被狂风和河水的轰鸣吞没。
就在两人即将被河水吞没的刹那，一只巨大的黑影从桥上猛冲而下，速度快如闪电。
那是一只巨大的黑鸟，羽翼遮天，双眸如血月般猩红。
巨鸟的利爪精准地抓住两人，将他们从河面上强行提起。湿冷的风从耳畔呼啸而过，马修紧紧抱住莉娜，手臂因为用力而颤抖，但他没有松开。
巨鸟振翅一扇，轻松带着两人飞回桥上。它降落时带起一阵寒风，利爪松开，将马修和莉娜稳稳放在地面上。
马修几乎立刻抱住了莉娜，双臂颤抖，却死死环住她。
“没事了，没事了……”他的声音沙哑，喃喃安慰。莉娜的双手同样紧紧抓着他，泪水止不住地滑落，但她无法开口，只能任由身体的颤抖诉说恐惧。
巨鸟站在一旁，注视着两人片刻，随后化作一阵扭曲的暗影，重新凝聚成人形。巡夜人披着灰色斗篷，面无表情地站在桥上，目光依然冷漠。
他看了一眼索尔，目光如刀。
索尔瘫倒在地，浑身颤抖，嘴唇微微张开，喃喃着什么，却发不出声音。他早已失去了所有的勇气与力量。
巡夜人低头看着他，冷冷道：“你被捕了！”
寒风呼啸，桥下的河水翻涌着腐臭的泡沫，将一切罪恶的痕迹卷入深渊。
而桥上的寒意，却如索尔此刻的绝望，久久挥之不去。
巡夜人冷漠地看着索尔：“放心，你不会死，现在你还有价值。”
索尔咬紧牙关，满是鲜血的脸上露出一抹阴冷的笑。他虚弱地靠着墙站起身，没有反抗，也没有挣扎。
相反，他出奇地配合：“我会告诉你们想知道的一切。”
巡夜人皱了皱眉，显然对索尔的态度感到意外，但没有多问，直接挥手示意其他人将他押上马车。
索尔并不是为了活命才如此合作。
他已经失去了一切，他恨！那些蠢货的计划毁了他的十年潜伏，毁了他的一切。
既然他们害死了他，他也不会让那些人好过。他要用自己的血，让极光会为此付出代价。
与此同时，莉娜被人扶到桥边，脸色苍白如纸，眼神依然带着惊恐，她的双手不住颤抖，嘴唇微微开合，却说不出一句话。
“马修……”她终于发出一声颤抖的呼唤，转头却没有发现马修的身影。
已经走到远处的马修的眼神微动，回头看着她，沉默片刻后摇了摇头：“对不起，莉娜。”
他现在必须离开这里。
他没有时间去处理过多的告别，直接走到街角，招来一辆马车。
“去南门。”马修对车夫简短地说，钻进车厢，深深靠在座椅上。
马车随着路面的颠簸缓缓前行，轮子碾过潮湿的石板路，发出单调的响声。
离开这里。
这是他唯一的念头。
他不知道接下来该去哪里，也不清楚未来会怎样，但他很清楚，留在塔城，他就死定了。
他的秘密已经无法再掩盖。
胸口的枪伤是个无法解释的破绽。
那颗子弹明明击中了他的心脏，却在几分钟后死而复生。这不可能解释清楚！莉娜知道，被抓的那人也一清二楚。
而巡夜人……他们的目光从来不会放过任何细节。
他们不会给他第二次机会。
远离塔城，远离一切威胁……
这是唯一的选择。
但马车还没行驶多久，突然嘎然停下。
马修眉头紧皱，警觉地探头看去，却见一个身影站在路中央，灰色斗篷随风扬起。还未等他反应过来，那人已经大步走上前来，直接挤进了车厢。
雷纳德。
巡夜人的斗篷掠过马修的视线，他在马修惊恐的目光中稳稳坐下，声音冷淡：“调头。”
车夫一声应答，马车在马修的震惊中调转了方向，向着铁索桥驶去。
马修盯着雷纳德，嘴唇抿紧，只吐出了一个字：“你……”
雷纳德靠在座椅上，淡淡扫了他一眼，语气透着毫不掩饰的冷意：“探员，你这是要当逃兵么？”
“什么逃兵？”马修压住心中的忐忑。
雷纳德冷笑了一声：“极光会的人还没抓完呢，现在可不是闲逛的时候？”
马修问道：“那不该是巡夜人的事情吗？”
雷纳德靠近了一些，目光锐利得像刀子，声音里多了一丝逼人的压力：“探员，相信我，你能派上用场的，非凡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