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处地址，是港口区的空置货场，荒废已久，周围并没有什么店铺。
崔奇招呼了一辆雇佣马车。
车费是六个铜便士。
便士是阿瑞斯坦王国最小的货币单位。
他粗略估算了一下，一便士大概相当于他原来世界的四块钱，这么一趟车程下来就是二十多块钱，对普通人来说不算便宜。
当然，还有公共马车，那种交通工具要便宜得多，与雇佣马车比，就像出租车和公交车的区别。
王国的货币体系还算简单。
铜便士是最基本的单位，接着是银先令，1先令等于12便士，再往上是金镑，1金镑等于20先令。
崔奇暗自盘算了一下马修的收入，一个警察厅特别行动署的正式探员，周薪1金镑10先令，算下来月薪差不多六千块钱左右。
他心里嘀咕道：“一个月才几千块，玩什么命啊？”随后，他忽然想起搭档科尔提到的“外快”，不禁心生好奇，不知那到底能挣多少。
马车在摇摇晃晃的行进中，速度并不快。
一路上，崔奇望着窗外，街道两旁的建筑逐渐稀疏，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的荒地和零星的平房。
终于，约莫二十分钟后，马车在一片宽阔的空地前停下。崔奇还未下车，便透过车窗看到那片空地上搭满了各式各样的帐篷，大小不一，错落分布着，似乎临时形成了一个聚落。
这是瓦尔希姆人的临时营地。
营地里人声喧嚣，充满了陌生而热烈的气氛。各类叫卖声、交谈声此起彼伏，隐隐还能听到阵阵喝彩，像是有什么特别的活动正在进行着。
他跳下马车，付完车费，便融入了营地的人群之中。
营地中央传来的欢呼声吸引了崔奇。他顺着人群走去，看到一个圆形大帐篷，门口挂着布帘，混合着汗水和泥土的气味从缝隙中飘出。
崔奇用手杖挑开帘子一角，探头望去。帐篷里挤满了观众，气氛热烈。中央搭着简陋的擂台，两个光着膀子的男人正在搏斗，拳脚相加，毫无防护。
“地下格斗？还是无防护的那种，怕是没去市政厅报备过吧。”崔奇暗自嘀咕。
忽然一个壮实的瓦尔希姆男人挡在了他面前。对方披着毛皮披风，带着浓烈的野性气息，嘴角微翘：“看哪，来了个好奇的绅士。”
“只是路过看看热闹。”崔奇正要退开。
瓦尔希姆男人瞥了他一眼，笑道：“既然来了，那就放开些。要下注的话，去那边找登记员。”
崔奇看见一个小个子男人正拿着本子正在收款。
崔奇好奇：“都已经开始了，还能押注？”
瓦尔希姆男人笑着耸肩道：“当然。黑爪对阵铁拳，两人都是觉醒者，可有的打，没倒下前都接受押注。想赌一把的话，随时可以。”
崔奇愣了一下，“觉醒者？”
正在这时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嘿，年轻人，命运已经预见了你的到来！”
崔奇回头，看见是上午那位“专业人士。”
老头依旧低压着帽檐，他悠然走到崔奇身边，微微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崔奇一同进入大帐篷。
老头声音沙哑地问道，嘴角带着一丝隐隐的微笑：“你不喜欢？”
崔奇看了他一眼，跟着踏入帐篷之内。台上，黑爪和铁拳正激烈地厮杀，拳脚相交，汗水与鲜血混杂，溅得擂台一片斑驳。周围的观众在欢呼呐喊，情绪被这场生死搏斗点燃。
“很血腥。”崔奇耸了耸肩，但眼神却没有移开，紧盯着台上两人。他看得出来，他们的速度和力量显然超出了普通人的极限。
“听说他们都是觉醒者？”崔奇忍不住问道。
“是的，他们都是第一阶觉醒者。”老头点点头，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对崔奇的兴趣十分满意。“你觉得谁会赢吗？”
崔奇摇摇头，目光依然锁定在擂台上，“我不确定。他们看起来旗鼓相当。”
“确实。”老头轻笑一声，目光示意着擂台上的两个男人，“黑裤子的黑爪，是战神泰洛克斯的信徒，力量刚猛，攻势凌厉；而穿黄裤子的铁拳，是大地盖亚的信徒，防御稳固，反击时势大力沉。”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两人实力相近，打得难分高下，前六场比赛平分秋色，三胜三负。”
崔奇仔细观察，黑爪的每一击都带着爆发力，双拳如风暴般席卷而去，攻击节奏凶狠急促。他像一只被激怒的猛兽，不断压迫对手；而铁拳则稳若磐石，沉着应对，将所有攻击逐一化解。他的步伐扎实，仿佛脚下生根，每一次防守都像是大地本身的厚重和坚韧。
“他们信奉的神明，赋予了他们截然不同的战斗风格。”老头轻声解释道，“泰洛克斯的赐福让黑爪拥有了无穷的攻击力和狂暴的战斗本能，而盖亚的祝福则使铁拳坚韧如山，防守时几乎不可撼动。”
崔奇点点头，目光中流露出好奇与思索。
“我以为非凡者很少，没想到这里会有这么多觉醒者，”他若有所思地说道。
老头轻轻一笑，微微摇头：“这些觉醒者，离真正的非凡者还远着呢。非凡者确实稀少，但觉醒者嘛，倒是遍布各地。毕竟只要拥有虔诚信仰就可能得到神的眷顾。”
崔奇察觉到老头对这方面似乎颇有了解，便追问道：“那什么才算是非凡者？”
老头微微眯眼，像是在斟酌措辞：“非凡者，不仅是力量强大。他们能完全承载神力，意志坚如铁，还能触及神秘的真相……才称得上真正的非凡者。”
崔奇眉头微蹙，追问道：“那如何才能成为非凡者呢？”
老头笑了笑：“从觉醒者到非凡者，必须经历一场试炼。通过试炼，才算跨过第一阶，成为第二阶的灵契者。”
“试炼？什么试炼？”崔奇好奇地问。
老头缓缓说道：“试炼因人而异，或许是面对心中最深的恐惧，也可能是应对复杂的谜题或危险的任务。失败的人会在神明之眼下坠入深渊，成功者则会获得更高阶的力量，与神灵更深契合。”
崔奇刚张口想再问，忽然被一阵震耳的欢呼声打断。他朝擂台看去，只见黑爪已被打得躺倒在地，喘息不止，而台上的铁拳高举双手，接受观众的喝彩。
等他回过头，却发现老头已转身朝帐篷外走去，步伐悠然。
临走时，老头只留下淡淡一句话：“还是少打听这个吧，这是众神信徒的路径，与你无关，无信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