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辆日系的铃木面包车,比起我们来时候坐那辆柳州神龙,空间要狭小许多。
开车的年轻人是个少数民族,他真名字叫什么,太绕口我已经记不住了。
梁博文管他叫小达。
小达开车技术十分娴熟,带我们在江县吃完早餐后,开车出了江县县城。
朝着县郊的一片居住区走去。
这地方离乌江很近,黔州好像没有什么地方的人以捕鱼为业。
这些小船估计是平时用来交通的。
在小达的带领下,七拐八绕后,我们进入到一座低矮的黄泥房子中。
一进门,我顿时停下脚步。
在这小小的黄泥房子中,站着十多个男人,好几个都和小达一样,手里拿着枪。
猎枪都在少数,大多数是56,我甚至还看到了一把刚刚列装部队不久的81步枪。
这场面着实有些吓人,让我不自觉又吞了吞唾沫。
在人群中心,有个头领样式的男人,他的年纪应该在二十七八,身形很消瘦。
脸色苍白异常,感觉生了一场大病一样,风一吹就能把他吹跑。
梁博文进去的时候,这个病恹恹的男人哈哈大笑起来。
与那消瘦的身形成反比的是,他的笑声十分洪亮。
“哈哈哈,睡老虎啊睡老虎,老子当年就喊你和我一路搞,你我兄弟联手,现在早就发达了。”
“你非要说我这是杀头买卖,做不得,现在好了吧,我脑壳好端端在脖子上,你在南城怕是要被砍脑壳了。”
看得出来,梁博文和这个病恹恹的男人很熟,熟到不需要去客套。
睡老虎。
这个外号和梁博文是真贴切啊。
“病猴子,你不要多批啰嗦,我要的东西呢。”
他们两人都彼此称呼对方的外号,周围全是这个病猴子拿枪的人,梁博文也没有丝毫不自在。
病猴子朝身边一个中年人使了一个眼神,中年人点点头,将他手中的包递了过来。
因为凌晨没有办潘秀凤的事情,我觉得梁博文对我态度变了。
看不起我。
觉得我没那么有种,怂。
所以在那中年男人把包递过来时,我十分殷勤的上前,将包接了过来。
回头时梁博文正在弯起眼睛在笑,我伸手搭在我后脖颈上。
“老癫,打开看看。”
我见梁博文笑得这么开心,以为他不再生气,也一边笑,一边顺着他话的意思,将这个手提包打开。
里面是四把猎枪,两把手枪,还有一把当时我并不认识,像是猎枪又不像的枪。
后来才知道,这是雷明顿。
真正的杀人器。
梁博文飞快瞥了一眼,脸上的笑意少了几分。
“不单单是这个吧,还有呢,病猴子?”
病猴子同样在笑,“哎呀,你就是心急,我看你后面这几个老弟,估计跟你混社会也没有玩过真家伙吧。”
“这样……,小达,你拿点子弹,带这几个兄弟去放几枪。”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除了女人裤裆,剩下最能吸引人的,就只有是枪这东西了。
虽然知道这个病恹恹的男人,是为了支开我们。
但听到有枪打,就连赵管都露出几分喜色。
我提着一袋子枪,和文闯他们跟着小达一起往外走时。
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见那个病恹恹的男人拿着一块被油纸包装得很好,只有一张脸那么大的物件,放到了梁博文身前。
“你想好了,吹牛逼归吹牛逼,这东西确实是你说的那样,杀头生意。”
“你真想好你要做了?”
梁博文毫不犹豫的接过来,“废什么话,我还要你来教啊?”
“我现在很需要钱,除了这个,还有什么能来钱快?”
当时我听得云里雾里,加上只顾着去打枪,压根就没有去多想。
过一段时间后,我才知道,那个病恹恹的男人,给梁博文的东西是毒品。
梁博文他在准备贩毒!
在小达领着我们在外面打枪时,梁博文已经完成了和那个病猴子的交易。
我这一生,和贩毒没有什么关系。
当然,我向来不标榜自己是个有家国情怀被逼无奈才去混黑道的可怜人,是个好人,是个熟读史书知道民族的伤口有多疼明大义的人。
我只是一个出生在七十年代西南偏僻一隅小城,没有读过多少书,见识浅薄混社会的二流子。
能够出头的黑道大哥,他就算有处女膜,也不可能有底线有节操。
之所以没有扯上关系,是因为在我最困难最需要有钱的那几年,我没资格没实力做这种杀头生意。
在我出头后,我不需要再去做这种杀头生意。
1990年,梁博文的处境远比我当时看到的更加危险,一步错就是万劫不复。
因为他要做林家三兄弟之后,南城清一色的大哥。
要在南城的天上,写下他梁博文的名字。
他需要足够的资金本钱,去支撑他做这件事。
所以选择了铤而走险。
或许,每个人生来真有命运这个说法。
梁博文的结果,在他选择走出这一步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