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有几个孩子更是兴奋得不得了,他们围着大人们转来转去,央求着再讲些英雄的壮举。其中一个孩子还偷偷模仿起英雄打虎的样子,引来一阵哄笑。
这时,一行人中骑着马走在前面的那位少女,听着耳畔人们对她的夸赞,也有些局促。只好微微侧头,向那些热情的村民点头致意,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天哪,打虎的居然是这么年轻的一个小姑娘。”人群中,一位老者惊呼道,“这姑娘真是了得。”
一众人闹腾腾的见了王台亭亭长,这是一个獐头鼠目的老家伙,杨知祎在刚看到他的时候,就觉得这人不像好人,可他待人谦逊,语言得体,倒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只得迎个笑脸,对他排山倒海的奉承话说个“过奖”。
“女侠气度不凡,英雄盖世,除了为祸一方的虎妖,真是叫人尊敬。不知女侠尊姓大名,因何事路过此地,在何处高就?”章赜谄媚、小心的询问着。
“杨知祎,白身。”
章赜谄媚的表情略略收起来了些,但是语气依然很恭敬,“女侠有此等本领,想来必然是怀才不遇,不知女侠志向在何,小可倒是认识几个朋友,或可施以援手。”
“谢谢,我出身山野粗鄙,受不起先生举荐,先生还是早早给我赏金,我就此告辞的最好。”杨知祎想了半晌,也没想出来一个婉拒他的理由,随口扯谎拒绝道。
“好吧,但是还是请女侠用些酒菜了再走吧,先生帮我们除此大患,我已经吩咐下人准备酒食果品,谨代表王台亭的住户宴请女侠,还请女侠给我们一个感激的机会,不要辜负王台亭居民的感激之情。”
杨知祎看着眼前的家伙,这个家伙的话说的极为动听,自己若是拒绝,倒是显得太没有礼貌了,何况自己的干粮已经告罄,腹中饥饿,只好答应下来。
话说章赜安排好座,看到杨知祎没有和他搭讪的准备,便起身说:“这些小厮太懒,我已经吩咐了晚宴,到现在还没准备妥当,请女侠稍待,我去催促一二。”
章赜离席,不去后厨,却是直奔后院的一处阁楼,在楼顶,总算见到了他着急面见的人。
这女郎看着和杨知祎差不多年纪,她不像杨知祎一样满脸英气,反倒是眉眼间有些邪异,腰间缠着一根软鞭,手里把玩着一把巴掌大小,枪尖模样的锋刃。就从穿着来说,她更像是个男孩子,干练且清爽,头不簪花,裙不拖地,头发在头顶挽个疙瘩,用一支荆钗别在脑后。
“老大啊,那虎妖被杀了。你看这——”章赜的声音颤巍巍的,听起来很是惊惧,“不过我借邀她饮宴留下她了,老大,我们是不是应该将她----”章赜说着,手比划了一个斩首的动作。
“哦?你打得过她?这倒是出乎意料。”女郎眉头微挑,手中的锋刃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随即又轻巧地收回掌心,“你想得不错啊,章赜,借晚宴将她留下,然后做掉她。”
“啊……老大,我……老大,我总感觉她不简单,若是兵家的,我担心……”章赜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忧虑。
“你倒是有趣,说说吧,若是兵家的,如何?”陶栗笑着,用锋刃挑起章赜的下巴,笑着问他。
“没事,没事。”章赜的额角冒出了冷汗,“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从阁楼出来,章赜感觉自己的腿还在抖,他在出来的时候,陶栗的飞刀就擦着自己的头皮飞过,这个疯婆娘要杀自己,那是绝对不会手软的。
“久等了,抱歉哈。”章赜换了脸色,笑眯眯的入席,招呼着杨知祎。
“虎妖已经死了,悬赏令上讲的五百金什么时候给我。”杨知祎看他落座,问道。
“女侠不要急躁,你为我们除了这么大一个祸患,不知救了多少人的性命,自然是的要好好感谢的,悬赏令上的金额不日就能送到女侠手里。在此之前,还请女侠安心居住,让在下略尽地主之谊,可好。”章赜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只好说这些话,稳住杨知祎。
宴会结束的时候,已经到了深夜,在看着杨知祎休息之后,章赜便悄悄的找金钊商议。
“四郎啊,你说这事儿整的,我现在可是里外不是人啊。陶栗那家伙聪明且坏,那姓杨的又不是好糊弄的,你帮我合计合计,现在怎么办啊?”章赜哭丧着脸,搔着头。
金钊闻言,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凝重,他拍了拍章赜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老章,事已至此,我们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陶栗心机深沉,但她终有所图。至于杨知祎,他虽非等闲之辈,但人心向善,只要我们诚意相待,未必不能赢得他的帮助。”
“你的意思是?”章赜眉头紧锁,“和杨知祎一起袭杀陶栗,这太冒险了。”
“老章,陶栗来的目的是什么,利益之争,还是另有图谋?据我所知,她是个随性而为的人,她给你的承诺,未必就靠谱啊。明日一早,我会亲自拜访杨知祎,陶栗那边,就劳烦你拖延时间了。”金钊条理清晰地分析道。
章赜听后,脸上的愁云凝重起来。“四郎,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陶栗的爱宠被杀,她意思是今晚就要让杨知祎去死,我明天还去和她唧唧歪歪,恐怕会被她一下弄死。”
“别忘了,她的灵海里,居住着一只五千多岁的魔。”
两人商议了半夜,都想不出什么吸引陶栗注意力的想法。夜色已深,杨知祎虽已就寝,但心中却难以平静。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最后决定还是到外面走走。
她悄悄拉开门,溜达过春寒料峭的小径,在院落中的一个亭子里看到了一位穿着劲装、抱着猫的女郎,那女郎向自己招了招手,示意自己过去,杨知祎心中虽有疑惑,却也因这突如其来的邀请而略感高兴。她轻轻走近亭子,生怕惊扰了这份静谧的夜色与女郎怀里的猫。月光如水,洒在女郎的脸上,勾勒出她邪异而又淡漠的轮廓。
“夜色不错啊。”这女郎正是陶栗,她看杨知祎走近,笑道:“很可爱的小猫,是吗?”
“是啊。真的可爱啊,我可以抱抱它吗?”杨知祎话刚一说出口,就觉得自己的要求有点冒昧了,可是看着陶栗把猫塞到自己怀里,便欣然抱着。
“我曾经养过一只很可爱的大猫猫,可惜它前不久被偷猫贼弄死了。”陶栗叹了口气,“该死的偷猫贼,被我抓到,一定要他付出代价。”
ot那确实让人心痛,每一只宠物都是我们倾注了感情的。ot 杨知祎温柔地抚摸着怀中的小猫,然后把猫递回陶栗手里,ot不过,这只小猫,或许能给你带来一些安慰。小猫总是以它独特的方式,会给予我们温暖。ot
陶栗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凶残的光,ot你说得对,小家伙是我倾注过感情的,说不痛心那都是假的,你说,那些个偷猫贼应该怎么处决他们。ot
两人并肩走在夜色中,月光洒在他们身上,拉长了彼此的影子。小猫在杨知祎的怀里发出轻柔的呼噜声,丝毫不在意陶栗用发狠的眼神盯着自己。
“其实,有时候我也在想,如果生命之间多一份尊重、包容,让它们都能和谐共存,这个世界会不会变得更加温柔呢?”杨知祎没有注意夜空下陶栗凶残的眼神,笑道。
“我不敢苟同。现实往往比理想骨感,役使牛马的农户才不管牛马的想法,他们会用一捆枯草换牛马们拼命干活。”陶栗的语气带着嘲讽,“生命早已经在背后被标注了价格,少侠。”
“就像你杀死的虎妖一样,你们不会了解它的想法,就因为它伤人了,它就该被处死。对一只刚刚接触人类的妖怪来说,他们觅食,交配,捍卫领地的行为,就是嗜血,强奸,好斗。”
“我开出的区区五百金的悬赏,就能让二十几个猎户趋之若鹜,然后丧生。”
“你和那虎妖什么关系,为什么为它说话,你知道那些猎户不是妖物的对手,为什么没有阻止他们。”杨知祎的声音冷了下来。
“那么,我们也能回到我们最开始的问题了。”
“你不否认,那虎妖是你纵容它吃人的了。”杨知祎的声音显然是在压抑着怒火。
“纵容?”陶栗轻笑一声,目光中满是讽刺,“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权力。它不过是按照自然法则生存,它未曾主动踏入人烟稠密之地,是人类的不断扩张进入了它的领地。”
“至于悬赏。五百金,对于许多人而言,足以让他们抛却道德束缚。那些猎户们为之疯狂,是因为他们渴望通过猎杀强大的妖物来牟取暴利,却没有想过,自己实力不济。”
夜色愈发深沉,陶栗的话在寂静的凉亭回荡,带着难以言喻的沉重。杨知祎想起了韩青一众人,紧了紧拳头,深吸一口气道:“你在诡辩,妖在修炼过程中也会诞生灵智,在教会规则后和人共事也不难。”
“妖物若真能与人共事,那也是在特殊的情况下。然而,现实中又有几人能真正放下成见,与妖物和平共处?”
陶栗轻轻摇了摇头,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无奈,“你可曾想过,人与妖之间的隔阂并非一朝一夕所能消除?即便妖开了灵智,它们的本性仍旧与人有所不同。这往往会使两者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复杂。”
“再者,人类社会的规则与法律,又有多少是真正为妖物考虑的?在人类的法律体系中,妖往往被视为异类,甚至被剥夺了应有的权利。这样的环境下,妖几乎无法进入人类生活的圈子?”
杨知祎沉默着,眼前的女郎说的听起来很有道理,但是自己是有点抗拒的,自己有种将这个放纵虎妖食人的罪魁祸首解决的冲动,但是还是攥了攥拳,没有动手。
“能和你聊这么多我很意外,我反驳不过你。”杨知祎叹口气,
“这些烦心事还是让那些有能耐的阴阳亭长去想吧,聊了这半夜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陶栗,你呢?”陶栗是知道她的姓名的,明知故问道。
“杨知祎。朋友,那么我的杀意,是被你拿干净了吗?”杨知祎笑着问了句。
“当然了。天不早了,我也该休息了。”陶栗打了个哈欠,“明天见。”
“明天见。”陶栗看着杨知祎走远后,眼神里的戾气便再也无法压制,芊芊玉手狠狠扼住猫咪的脖颈,不多时就把那猫掐死了,做完这一切陶栗好像还不过瘾,提着猫尾就把它摔在了一块大石头上,猫血溅了一脸。
“啊哈,舒服了。”这股从杨知祎身上被拿下来的杀意被释放之后,陶栗感觉心情瞬间美妙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