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栗用手指沾了点脸上的血迹,然后就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迅速冲回阁楼洗漱。
次日,就在章赜还在忧虑如何拖延陶栗的时候,陶栗却已经早早叫了杨知祎外出了,想怂恿杨知祎对付陶栗的金钊也扑了个空,只见到空空如也的房间。
后续的一连十余天,陶栗几乎天天都和杨知祎形影不离,杨知祎也感觉这个好朋友有点太奇怪了,或许自己应该和她好好聊聊了,天天泡茶馆听书,或者宅家打电玩,有种自甘堕落的松弛感。
“曹贼,你那朋友,真的在这里吗?”文砯和谢必安头凑在一块,研究着罗盘,“我们的方向也没走错啊,怎么就看不到目的地呢。”
“我们只有11号倒腾,自然就慢了。要是弄到几匹好马,或者摩托,那才爽啊。”曹德问道,“文砯,你不回去报个平安,就跑出来和我们混,老爷子不担心的吗?”
“我这个样子,还敢回去吗?爷爷要是知道我出去就只是挨了一顿毒打,还不得笑死我。”文砯摸了摸板寸头的脑袋。
“话倒是不能这么说。”王易拿着一块五花肉,喂着肩头上的小雕,“听你的描述,老爷子可是很和蔼的。”
“暂时就这样吧,起码等我的能力有了大幅增长了再回去吧。那时候,我浑身灵力显露而出,赫然是海境高手,那才让他们骄傲嘞。”文砯道。
“那个姓郭的确定在王台亭吗?”王易问道,“别是我们专程跑过去后,那家伙又不在吧。”
“那也没办法啊。上次分别时,我和他都还不会制作灵言信,只好凭运气了呗。”
三人一直走到夕阳落山,才看到路边“王台亭”的路碑,曹德走在最前面,看见路碑便兴奋的大喊起来:“我们到了,王台亭。”
“总算是到了,可累坏我了,休息一下吧。”文砯和王易两人靠着路碑坐下来,大口喘气,“喂,曹贼,你体力这么好,帮我们哥俩找点水呗。”
“你确定不起来自己去吗?那边有两个美女啊。”曹德站在他俩旁边,指着远处道。
“我不信,哪有什么美女,一定是你在‘望梅止渴’。”王易说着,伸长脖子瞟了一眼,然后就惊叫了一声,“果然有美女。”
“真的有人。看来晚上有房子住宿了。”文砯站起身,就向那两位女郎的方向飞奔。
杨知祎和陶栗自然也听见了他们三个的叫喊声,回头一看,杨知祎脸上的笑容就如同凝固的火山岩浆一般,由红润变得灰暗。
没有一丝丝犹豫,杨知祎瞬间就做出了近乎本能的举动,她助跑起来,甚至唤出寄宿灵杨再兴全力把她投掷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咻”的一声飞向文砯。
“完了,糟糕。”文砯看见杨知祎飞过来,尤其是注意到她一头乱糟糟的短发,心里极度慌张,他自腰间的符囊里摸出几张符箓,可惜还没发动符箓,就被飞过来的杨知祎撞翻在地,手里的一把符纸被杨知祎夺下,塞在了嘴里,然后就是雨点般的拳脚落在身上。
“混蛋啊!我也不想太暴戾啊!只是你做的太过分了,你让我太痛心啊,还记得我上次怎么说的吗?就是打死你也难解我心头之气。”杨知祎骂着,拳脚更快了。
“看到了吧!让女人痛心的男人都没个好下场。”曹德扯过王易,在旁边小声嘀咕。
就连陶栗这时也傻眼了,“只是看了一眼就勃然大怒了,这两人到底有什么私仇啊!”
“哎呀,请停手,哇---要死了啊。”文砯好不容易掏出了嘴里的一团符纸,躺在地上,蜷缩成一团,脸埋在臂弯里惨嚎着,“我投降了,认输了,已老实求放过……哎呀……我爹是文鸢。”
“啊。原来是文公子啊,我还以为是燎我头发的毛贼呢。”杨知祎听见他告饶连亡父的名字都搬出来了,便停了手,扶起他,一脸关切的笑意。
“抱歉,天有点黑了,我没认出来,不过你也真是的,为什么不先报上名字呢?”
“你大爷的,疯婆娘,你给我说话的机会了吗?”文砯骂道。
陶栗看着杨知祎停手了,嘴角勾起了一个邪异的笑容,只见杨知祎又狠狠踹了文砯两脚,把他又撂翻在地,然后盯着陶栗。
“朋友,催化别人的情绪是很过分的。”
“你是怎么察觉到的,我上次拿走你的杀意也被你察觉了。”陶栗尴尬的笑了笑,“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这个很难吗?不过是一些控制情绪的小方法罢了。”杨知祎吐出一口浊气,“上次我想对你动手,这种感觉被压了下来,陡然消失,刚刚我在发泄怒火之后,心头还有一股无名业火,我应该怀疑身边有人对我的情绪做了手脚。”
“你还真是个特殊的家伙啊。”陶栗撇了撇嘴角。
“扶我一下,谢谢。”文砯总算被王易搀扶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几个泥脚印,“还好拼命护住了脸,没有破相。”
“哈哈,文先生,你这得罪姑娘的能耐倒是挺有一套的嘛。”陶栗戏谑地笑道,“既然来了,就是客,不如先到我那里坐坐,喝口茶,聊聊天?”
文砯揉着被踹得生疼的腰,挨了一顿毒打,心情不好是当然的,但眼前这位女子不清楚底细,显然不是能轻易得罪的,更何况还有杨知祎这个“暴力女”雄踞在一旁。他只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点了点头。
王易和曹德见状,也连忙跟了上来,心中暗自庆幸自己刚才没有轻举妄动。王易也朝天上飞的小雕摇摇头,示意它别落下来,在这个节骨眼上惹是生非。
一行人穿过几道鳞次栉比的岗哨,来到了一家客栈前——一座看似普通实际也不特殊的客栈。里面布置得简单却又周全,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和不知名的花香,让人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陶栗请众人坐下,要了一些果品、香茶,茶香驱散了旅途的疲惫。她边倒茶边说道:“看你们的样子,应该是从远处来的吧?不妨说说路上的风景。”
文砯接过茶杯,轻抿一口,感受着茶水的甘甜,心中的戒备也稍微减轻了一些。他放下茶杯,道:“也没什么好说的,恶灵、邪祟的嘶吼声很多,只有在有实力较高的阴阳亭长驻守的地方,才有点集市。”
陶栗微微挑眉,似乎对文砯的话产生了兴趣:“哦。几位不是本地人啊,不知道跑到这里来,是来访友还是执行公务?”
曹德接过话茬,补充道:“访友。姑娘一定是当地人吧,不知道有没有听说过郭家?”
陶栗闻言,眼神微变,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原来你们要找的是郭家的人啊,这郭家在王台亭有对叔侄最是出名,一位叫郭野王,另一个是他的侄子,叫郭馥。”
曹德闻言,脸色轻松下来:“是啊,我们这次前来,就是要找郭野王,还请姑娘告知一下他的居所。”
陶栗轻笑一声,眼神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王台亭现在的局面,可都是这对叔侄在打理。”
文砯一怔,显然没想到陶栗会如此说。他问道:“王台亭的阴阳亭长难道是这对叔侄,那倒也不奇怪了。”
陶栗摇了摇头:“不是,王台亭的事务虽然是这对叔侄打理,但是亭长不是他们,这里的亭长,自从寄宿灵战死以后,就堕落的不成样子了。”
文砯呆了半晌,直到对上一直在沉默的杨知祎的尖锐的眸子,问好了一句:“你也来这里啊,真巧。”
杨知祎轻轻摩挲着手中的茶杯,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片刻后,她才反应过来,抬起头瞟了一眼文砯:“是啊,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文砯笑了笑,试图打破这突如其来的尴尬气氛:“你挺厉害的,我仔细思索了一下和你的战斗,你那次打的太激进,要是放缓一些攻势,我是找不到破绽的。”
杨知祎轻轻抿了一口茶,眼神中闪过一丝恼怒,嘴硬道:“你这算是在夸我还是在讽刺我?我的作战风格就是那样。”
文砯耸了耸肩,回答道:“我只是实话实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战斗方式。激进当然有激进的好处,但是你当时,是过于急躁了,你要忙着收拢溃军,组织灭火,算下来是我占了太多便宜了。”
杨知祎放下茶杯,目光坚定:“随便你怎么说,但战场形势所迫,必要时不得不采取更果断的行动。我宁愿在战斗中犯错,也不愿坐以待毙。”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
两人之间的气氛逐渐凝重起来,文砯突然觉得没有必要在和她在这件事上浪费口舌,憋了半天,问了一句:“要来点烤肉吗?”
杨知祎微微一愣,显然没料到文砯会突然转换话题。她轻轻一笑,摇了摇头:“不了,谢谢。我更喜欢吃清淡一点。”
文砯点了点头,不再勉强,转而望向窗外,夜色渐浓,街灯开始闪烁,映照出一片宁静的夜景。他轻声说道:“这地方的夜景倒是不错,看着很有人气。”
杨知祎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眼中闪过一丝柔和:“是啊,住在在这种有人烟的地方,才让人有种‘羁鸟恋旧林’的感觉。”
文砯欣然同意:“对啊,难得你也这样想。那我们就暂时不提那些战斗,好好聊聊其他的吧。”
尴尬,肉眼可见的尴尬,文砯憋了半天,才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你还单身吧?”
杨知祎闻言,眉头微微一皱,似乎对文砯的提问感到有些意外。她沉默片刻,然后调整了一下语气,回答道:“是的,目前单身。”
文砯尴尬地笑了笑,好像又不知道怎么接话,身边的王易这会儿嬉皮笑脸的凑上来:“没什么,我哥们也是单身,从这方面来讲,你们挺般配的,不是吗?”
杨知祎闻言,脸色微变,显然对王易的调侃感到有些不悦。刚巧曹德在他的脑袋上敲了一下,把他拽开,“姑娘别生气,这家伙破嘴上没有个把门的,说话太过分了。”
王易见杨知祎目光不善,连忙摆手解释道:“呃,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你们两个都挺有个性的,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