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陌寒未料这小小龙骨箫,竟藏有如此传奇,好奇心起,便问道:“此箫如此神奇,白兄可否现场演示一番?”
白墨却摇摇头,面带歉意道:“离兄请见谅,非至紧急关头,轻易使用,恐引众妖聚集,吾等反受其害。”
“如此说来,我倒真期待巨狌现身了。”
离陌寒环首四顾,可惜四野尽是赤地,除偶有鸦鸣,并未见任何傀妖踪迹。
未知是因有此时无声龙骨箫坐镇,亦或是因无影剑余威尚存,直至日落时分,始终未见傀妖现身,令离陌寒好生失望,心中苦笑:傀妖如禅,苦求不易得,不求而自得。
二人兴致索然,只得败兴而归。
离陌寒依旧携白墨御气飞行,不一时便又重返红尘客栈。
玉瑶已备好晚膳,待二人落座,便将卤肉、酱鸭、小炒等菜肴逐一端上,外加一坛桂花陈酿。
离陌寒与玉瑶在餐桌上均刻意节制饮酒,以免重蹈昨夜覆辙。同时,二人亦商定,关于地窖之事,不宜让白墨知晓,以免徒增事端。
因此,餐桌上,离陌寒以心情不佳为由,只顾饮食,少言寡语。余下二人体谅,亦不多言。
餐后,三人各怀心事,早早安寝。
离陌寒忧心神秘人或将再次造访,待白墨与玉瑶皆已安睡,便悄然前往酒窖,藏身一隅,假寐打坐。
当今中土大陆,法境修为的炁炼修士不知几许,然于离陌寒同侪中,已入法境者却是凤毛麟角。
即便遭遇同为法境修为的对手,离陌寒自信能与之战个势均力敌。
然而,这个神秘人,在离陌寒的法境五重的修为面前,却运斤有风,游刃有余,可见他的修为理应远在远在他之上。
更为关键的是,那人亦能使用祈雨玉珑开启地窖铁门,说明也拥有仙体,难道他来自浮地?
那神秘人绝非白墨,且不说白墨并非浮地之人,其修为亦远不及离陌寒。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离陌寒将注意力集中到识海之中,探查红尘客栈的情况。
玉瑶正安睡,白墨亦在房中,但客栈屋脊之上却悄然立着一个人影——此人竟能在他识海所及的范围内,悄无声息地现身。
离陌寒心中一惊,方才自己稍一失神,险些让那神秘人再次得逞。
他迅速冲出酒窖,几息之间,便已跃上客栈屋脊。
屋脊上,那人背对着他,迎风而立,似乎早已察觉到他的到来,却既不回头,也不逃走,仿佛是特意在等待他。
此人身着黑袍,与之前在地窖交手之人装束一致,显然正是那位戴面具的神秘人。
“阁下究竟是谁?为何屡屡觊觎祈雨玉珑?”离陌寒深知这神秘人的厉害,言语间,已将无影剑凝气成形,紧握于手。
神秘人闻言,并未立即回应,而是缓缓转过身来。
离陌寒已做好随时出招的准备,只要神秘人稍有异动,无影剑便会全力出击——此地空旷,再无在地窖时的顾忌。
神秘人缓缓抬手,离陌寒的心跳随之加速;但却见神秘人并未出招,而是慢慢摘下了自己的面具。
露出真容的神秘人,一头浓密的长发几近银白,额前两角似幼鹿,鬓边两耳若灵狐;其苍白如灰的脸上,两只竖瞳犹比猫眼,月光之下闪烁着碧绿的光芒。
神秘人的容貌与某人极为相似,但离陌寒一时却想不起来是谁。
只见他轻轻一抖长袖,离陌寒眼前一花,他身上的长袍突然变换了样式,全身上下由黑转白,衣襟上的金丝暗纹若隐若现。
见到这身服饰,离陌寒顿时想起,这不正是白墨吗?
但怎么可能?他的识海中明明感知到白墨正在房中安睡——难道白墨还有孪生兄弟?
“离兄,深夜打扰,实在抱歉。”那人拱手施礼,语气自若。
“白墨?”一听他的声音,离陌寒已经肯定,眼前这“神秘人”便是白墨,不由得喊出声来。
“正是……”那人刚要应答,却又改口道:“其实,离兄应该叫我——白泽!”
白泽?三界“四罗”之一,尸南森罗白泽?
离陌寒惊得不由自主地退后两步。
三界之内,修为臻至道境者,唯“四罗”耳。而眼前之人,正是“四罗”之一的白泽。
难怪其取祈雨玉珑如拾草芥,难怪其在无影剑下应付裕如,亦难怪自己多番被其“戏弄”又被其“逃脱”……
只是如此赫赫有名的人物,何故现身于此,又为何对祈雨玉珑情有独钟?
离陌寒心念电转,未知眼前之人是敌是友,故不敢有丝毫懈怠,紧握无影剑的手心已微微出汗。
“离兄不必如此紧张,视我为白墨便可。”白泽似洞穿离陌寒所思,含笑而言,语气、神态与离陌寒所熟知的白墨无异。
离陌寒转念一想,其言之有理,即便自己全力戒备,若他有意加害,以目前的修为差距,自己恐无半分还手之力。
念及此,他索性纳剑入体,如面对知己般放松身心。
“白某心中有惑,欲请离兄赐教。”白泽恳切请求。
“白前……白兄但问无妨。”离陌寒称呼对方为“白兄”,自觉亲近许多,尚余紧张感亦一扫而空。
白泽沉吟片刻,神色凝重问道:“敢问离兄,可曾识得九凤?”
“九凤?”离陌寒摇头道:“未曾听闻。”
白泽垂首,叹息一声,似自言自语:“亦是,离兄这般年少,又怎会识得九凤?”继而抬头,对离陌寒道:“如此便好,可能是错觉罢了。”
“敢问白兄,”离陌寒目光闪烁,问道:“至此所为何事?”
白泽未即答,却反问道:“可知地窖中那干尸是何来历?”
离陌寒默然摇头,此亦正是其心中想问之问题。
“彼干尸,实乃人祖黄帝之女,轩辕妭。”
“啊?干尸?轩辕妭?”
离陌寒曾以为轩辕妭乃天姿国色之公主,岂料竟与那形貌可怖、身躯佝偻之干尸相提并论。
“吾寻觅她久矣……”
白泽负手仰望夜空,月华之下,他缓缓道出一段尘封已久的远古旧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