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在上古,天地未定,荒兽横行。斯时,人类以智,妖族以灵,合力抗兽,于洪荒之中筑起天地秩序。
轩辕妭,生于太平之世,自然为人族之宝,万千宠爱集于一身。
然,总有人心怀不轨,欲以武力重整乾坤。蚩尤,便是此辈中人,纠集八方势力,图谋不轨,与人祖黄帝抗衡。
为策万全,蚩尤在举兵之前,暗中释放了黄帝集全族之力收服的上古凶兽朝天犼,企图待黄帝倾力追捕朝天犼之际,再发难夺取帝位。
孰料凶兽失控,闯入人族部落,肆意杀戮。
一时间,沉浸于太平之中、毫无准备的人族四散奔逃,死伤无数。
黄帝身先士卒,率人族将士将朝天犼围困。上古大能女娲、昊天、伏羲等亦闻讯而至,三神协力,将朝天犼封印。
朝天犼不敌三神联手,危急之际,聚力引爆元神。天地间瞬时一片惨白,人间刍狗,尸殍遍野。
黄帝亦被震伤,跌落马下。轩辕妭忧心父王,不顾众人劝阻,冲上前欲救父王。
未料朝天犼元神虽爆,其魂魄残片尚在空中飘荡,见一女子心无旁骛地出现在战场,便趁机侵入其体内。
自此,昔日烂漫伶俐的轩辕妭日渐憔悴,只能奄奄一息躺于床榻,如花年华却如枯叶般脆弱。
其时,黄帝与神农有隙,但为救爱女,黄帝亲访神农求援。
神农见黄帝诚恳,答应出手相助,但在为轩辕妭诊脉之后,却表示此症非凡疾,人间百草亦无效。
黄帝疑神农心存芥蒂,故意不尽心救治,心生怨恨。不得已,黄帝只好遍访天下名医,寻求救治之策。
在舞姬商羊引荐下,黄帝结识了白泽。
白泽虽不通医术,但对疑难杂症颇有研究,一眼便看出轩辕妭是被朝天犼邪气所伤,唯天神之能方可救。
无奈朝天犼元神自爆之威太强,三神皆被伤及真元,已各自闭关疗伤。
彼时,蚩尤之乱方炽,黄帝忙于征战,遂将轩辕妭寄养于东海之滨,托付白泽照料。
在此期间,白泽见犼邪难以驱散,恐危及轩辕妭性命,遂另辟蹊径,以真炁助其内化犼邪之气。
历经一番蚀骨之痛,小姑娘凭借坚强的意志吞噬了朝天犼的意识,并成功吸收其魂魄残片,重获新生,且拥有了炎旱、止雨等神通。
恰逢黄帝在冀州受困于风伯飞廉和雨师屏号的风雨大阵,轩辕妭即刻请缨出战。
几番交锋,轩辕妭在大战中崭露锋芒,凭一己之力力挫风雨大阵。
然而,轩辕妭初试身手,力道过猛,不慎唤醒朝天犼残魂,丧失理智,对交战双方的军队展开无差别攻击。最后虽大破敌军,却也令友军遭受重创。
终于黄帝勉强取胜,但在众人压力之下,只得将轩辕妭放逐至赤水之北——一片荒凉之地,亦是蚩尤余党退守之处。
数月后,黄帝重整旗鼓,扫荡蚩尤余党,但遍寻赤水北岸,却再不见轩辕妭踪影。
“那她怎会藏身于这地窖之中?”离陌寒满腹疑惑,插嘴询问。
“此事还需问玉瑶姑娘。”白泽未回首,淡然答了一句,让离陌寒如坠云雾;紧接着又道:“现身吧,无需再隐匿。”这才使离陌寒豁然醒悟。
原是玉瑶早已悄至屋檐之下,偷听二人对话。离陌寒听得太过专注,竟未察觉玉瑶到来。
离陌寒羞愧满面——一个大活人在自己识海中出现却毫无所觉,实在有负法境五重的修为,更遑论与白泽的修为差距。
玉瑶自知难以再藏,于是纵身一跃,亦登上屋脊。虽她修为尚浅,但飞檐走壁对她而言亦是轻易之举。
可立于屋脊之上,玉瑶却盯着白泽,良久缄默不语,高耸的胸脯起伏不定。
“你竟是黄帝麾下之人?”玉瑶声音颤抖,面露激动之色。
她身形微晃,右手一挥,一道金光直奔白泽而去。
白泽身形岿然不动,广袖轻扬,指间多出一个金灿灿的四足飞爪。
“七里冲月爪?”白泽惊讶地冲口而出,“莫不是玉姬的独家兵器?”
“认得便好!”玉瑶轻抖手中索链,飞爪金光闪闪,四足如鹰爪般开合。随即她轻抬玉腿,足尖在索链上轻点,白泽手一松,七里冲月爪便又回到她掌中。
索链在玉瑶腰间缠绕收放数圈后,七里冲月爪再次击向白泽。
此次白泽未硬接飞爪,而是轻巧地侧身避让。
离陌寒不解玉瑶为何如此冒失,伸手阻于二人之间,劝道:“玉瑶姑娘,有事好商量,切莫冲动。”
“公子请让开。”玉瑶身形一沉,从离陌寒臂下掠过。
玉瑶对白泽不依不饶,令离陌寒颇为惊讶,不知二人之间究竟有何纠葛。
玉瑶修为在白泽面前终究不足,不消片刻,七里冲月爪再次被白泽扣住,任她如何挣扎,亦难脱困。
她情急之下,将索链一扔,坐在屋脊之上,带着哭腔大声说道:“我父被杀……我舅遭害……甚至我母之死,皆因轩辕妭而起……”
离陌寒闻言,心头一沉。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方才他还劝玉瑶冷静,但面对这血海深仇,于情于理,如何冷静?
无计可施之下,他只得轻声唤道:“玉瑶姑娘……”
此时已是三更天,冰轮西落,云岚缥缈,如轻纱遮面。
屋脊之上,气氛凝重。沉默,如三人月下之影,被拉得细长。
离陌寒突然被灵犀一击,与白泽相视,彼此心照不宣。
他俯下身,在玉瑶耳边轻声提醒道:“有人来,小心。”
白泽寂然不动,空气中却有一圈气浪以他为中心向四周震荡而出。隐匿在红尘客栈周围的人自知身形已被发现,纷纷自觉现身。
来者多数都是离陌寒熟悉的面孔。
带头的是倾城派余犹满,此刻他不再是贵公子打扮,而是一身黑衣。虽是黑衣,但质地上乘,一看便知不是凡间布料。
站他身边的,是一身着丧服之人,手里拄着一杆铭旌,顶上白色的招魂幡随风摆动。
此人脸部瘦削,下巴尖细,脸色惨白,嘴唇却如女子般鲜红,正是金幡门西门半照。
不远处的一圈,是长相丑陋的万俟兄弟,还有一身紫衣的夏侯玄和裴执事及六名神霄宗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