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三分见众人围拢,便背对冰川,立于一石之上,朗声朝众人道:“吾有一计,可攀此冰川,需诸位鼎力相助,请聚前来。”
众人一听,见有人挺身而出主持大局,无不喜出望外,纷纷聚拢在司马三分面前。
司马三分将棋盘展于川前,将自己对当前形势的判断和破局之法一一向众人言明。
“不会吧?此乃一盘棋?”有人惊疑不定。
“要以人为子与天对弈?荒谬!惨无人道!”有人愤然谴责。
“若天意如此,这遴仙大会不参加也罢!”有人失望至极。
底下众人七嘴八舌,疑问、谴责、咒骂,此起彼伏,交织成一片。
“此人莫不是疯了,休要听他胡言。”那把西番口音恨恨地说。
“正是,以人为棋,岂非荒谬绝伦!”有人随声附和。
众人带着失望,渐渐散去,成群地重又坐在地上,各自沉思。
日头又沉两丈,转眼又是一个时辰。
川顶风起,霜降再临。
而后,众人目睹冰川之上,凸起之处果真又少了两处,数量与位置正如司马三分所言,不差分毫。
众人面上露出愕然之色,虽无人言语,但心中已开始认同司马三分的判断——若再不采取行动,恐怕此地将成为众人求仙之路最后的绝唱。
“嗖!”“嗖!”
两声风响,冰川之上又有两只阴兵跃下,落地后立即向人群扑来,逢人便咬。
众人纷纷上前,迎击那阴森的阴兵。
头上扎着头巾的男子一马当先,一套八法拳舞得呼呼生风,招式连绵,宛若钢筋铁拳。
阴兵似乎惧器不惧肉,面对头巾男子的攻势,丝毫不畏,以爪硬接。拳爪相交,发出金铁相搏之声,显然两者皆是硬功夫。
“我来助你一臂之力!”龅牙男子大喝一声,抽出西番弯刀,加入战团。
龅牙男子的加入,并未减轻头巾男子的压力,反而使得两阴兵的攻势更加集中于头巾男子之身,令其渐渐感到吃力。
“呲——”一声刺耳,头巾男子忽感身后一凉,一柄弯刀悄无声息地刺入。他震惊之下回身挥拳,却发现偷袭者已跃出战圈。
“你——”头巾男子嘴角溢出鲜血,怒目而视,呵斥那龅牙男子。
龅牙男子冷笑一声,挥刀逼退一阴兵。后者退至头巾男子身旁,趁其不备,一爪探出,直取其胸,硬生生将其心脏掏出。
“啊——”现场一些女修士见此惨状,心胆俱裂,发出阵阵惊叫。
场上形势突变,众人心生惶恐,再无迎战阴兵之志,纷纷成群,围圈聚拢,持兵一致向外,以防被人从背后偷袭。
两阴兵见人群散开,愈发肆无忌惮,专挑人数稀少之处扑击。
有些独行者,力有不逮,不敌阴兵围攻,当场命丧黄泉。而其他人只顾自保,无人挺身相救。
一时间,阴冰川山脚惨叫连连,乱作一团,宛如人间炼狱。
阴兵察觉孟无求和司马三分仅有二人并肩作战,便迅疾上前,展开猛烈扑击。
孟无求展扇为兵,施展孟家扇术,将二人护在一片扇影之下。
司马三分神色自若,气定神闲,有如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不知是对孟无求武艺的信任,还是另有依仗之策。
“此棋局只有我司马某人洞察玄机,若我不幸命陨于此,恐怕诸位也难破此弈。”
司马三分话音刚落,众人先是目目对视,继之便有一两群人率先挺身而出,合力驱赶阴兵。
这些人曾在黑水受司马三分恩惠,加之见其出手慷慨,气质卓然,心生攀附之意。
于是,其他人亦纷纷向司马三分和孟无求靠拢,似是寻求庇护。
不多时,除却神隐门等几拨独立人群外,余者皆已聚拢上前,将司马三分和孟无求围于人群中央。
在众人齐心协力之下,两阴兵终于不敌,被击毙于地,森森白骨散落四周。
“棋子已备,司马公子,请出手吧!”虬须大汉面带不豫之色,显然对此法心存抗拒,然而形势所迫,只得暂且从众。
“那‘丫’型凸起左下方有四凹槽,将‘人子’四肢分别置入,而后固定即可。”司马三分胸有成竹,宛若指点江山。
虬须大汉闻言,立即命一卷发青年手下出列,背负尸体,踏着剩余凸起,攀爬至四凹槽处。
卷发青年尝试多次,却始终难以将尸体安置于凹槽之中。
“先固定住一臂,稍待片刻,自然冰冻。”司马三分高声指导。
卷发青年依言而行,终于将尸体一臂固定。
司马三分抬眼望向天边的夕阳,沉声道:“时辰将至,加速行动。”
卷发青年手脚利落,不多时便将尸体四肢尽数固定。
此时,川顶清风已至,青年无暇下攀,只得纵身一跳,从空中跃下。
虬须大汉见状,立即扎马沉腰,双掌交叠于胯部,大喊:“三弟,上去助鲁冲一臂之力。”
一中年人应声而出,助跑几步,脚踏虬须大汉双掌,借力跃起一丈有余,迎向空中的卷发青年。
卷发青年与中年人双手空中交握,下降之势被中年人一带,减缓许多。
待他即将落地之际,虬须大汉猿臂一探,将其稳稳接住。
继而中年人落地在旁,顺势卧倒,冰凌已铺面而至。
半盏茶后,霜风停歇,众人抬头望去,赫然发现那尸体已成一个“叉”型凸起,与川面上的其他凸起相比,凹槽已显不足。
借着夕阳余晖映照,可见最上方只需再加四五个凸起,便有足够着力点攀登至川顶。
“接下来该如何行事?”虬须大汉急促问道,语气中带着迫切。
他的门下弟子方才冒险“下子”,险象环生,几乎丧命。此时他强忍心中怒火,逼问司马三分,似乎若答案不合心意,便可能立刻翻脸。
司马三分却依旧面不改色,似乎对虬须大汉的怒气视而不见。他悠然把玩着手中的玉珠,观棋不语,沉吟良久。
终于,他又掏出那张透明的棋盘,对着冰川再次确认,才缓缓点头,自信地说:“嗯,好一个五煞连珠!可惜,与我司马三分对弈,‘天’也棋差一着。哈哈哈,此处再下一子,可定胜负!”
言罢,司马三分伸出手指,在刚才的“叉”型凸起右下方两目对角之处轻轻一点,指出了下一步棋的落子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