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隐门的弟子们已退至一旁,低声讨论着,似乎在密谋着什么。
而刚才神隐门弟子登川之处,正有几个胆大之人跃跃欲试。
其中一个身穿短褂的大汉挺身上前,声如破锣道:“我上去看看,只要有可借力之处,定能攀登至顶。”
他双手相互抓握,全身骨节噼啪作响,两条手臂上的肌肉线条分明,一看便知是个修习硬气功的武者。
短褂大汉将腰带紧了紧,沿着神隐门弟子先前的路径,一路向上攀爬,很快便到达那处神隐门弟子折返之地。
众人纷纷退后,离冰川更远些,以便更清晰地观察冰川上的情况。
只见短褂大汉在那处稍作停顿,然后脚踏凸起,猛力一蹬,左手探出,准确无误地扣住了一个凹槽,身体随之一荡,右手也稳稳地抓住了另一个凹槽。
然而这一荡之下,他脚下已无处可借力,全身重量全凭臂力支撑。他的双脚在冰面上徒劳地乱蹬,寻找着新的着力点。
可是冰面光滑如镜,短褂大汉的双脚始终无法找到支撑,只得双臂挂于两处凹槽,将身体紧贴于冰面,暂作歇息。
山脚下的众人议论纷纷,七嘴八舌地为他出谋划策。
“放开左手,荡至旁边的凹槽。”有人提议。
“先退回凸起处,恢复体力再作打算。”另一人叫道。
“一鼓作气,加快攀爬速度!”有人催促。
尽管山脚下的众人吆喝声此起彼伏,短褂大汉却仿佛不为所动,且一言不发。
“二当家,速速下来!霜风将降矣!”有认识他的人大喊着,焦急地劝他放弃。
但短褂大汉却如同雕塑般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回应。
司马三分见状,惊得站了起来,心中暗呼:“不妙,他已被冻僵了。”
在众人到来之前,司马三分与孟无求已领教过冰川之威。人贴其上只需片刻,肌肉即被冻得麻木,若无他人援手,难以自行脱困。
眼前这二当家的情形,显然已被寒冰冻住。纵然他意识尚存,四肢却已无法动弹,口亦不能言。
此时,一个时辰已过,川顶清风再至,众人已无心关注悬挂在冰川上的二当家,只顾拢衣趴下,以避又一次的冰霜侵袭。
霜降方毕,众人迫不及待地抬头观望。
只见短褂大汉周身已被冰霜覆盖,再看不出人形,化为一个与冰面融为一体的“丫”字形凸起。
“二当家!二当家……”有人声嘶力竭地呼唤,但恐怕短褂大汉已无法听闻。
众人面面相觑,脸上皆露出迷茫之色。
遴仙大会在即,若此关不过,便将错过会期,此前所有努力皆化为泡影。往回走,难关重历一遍;而若强行攀登冰川,难免重蹈二当家之覆辙。
正当众人陷入进退维谷之际,冰上突有白影闪动,在冰面的凸起间几个腾跃,转瞬间已落至地面。
“啊!阴兵!”人群中传来一声惊叫——那落下的竟是一副骸骨,且是一副会动的骸骨。
这副骸骨与人形无异,头颅与四肢皆全,唯一的区别在于它缺少了皮肤与肌肉。
阴兵一触地面,便张牙舞爪,向人群扑来。众人惊恐万分,纷纷闪避。其中一人躲避不及,被骨爪抓中,顿时血流如注。
“让开!”人群中传出一声粗犷的吆喝,众人闻声纷纷让道。
一虬须虎眉大颡的健壮汉子,手拖一把长柄象鼻刀,从人群中冲出,二话不说,对着阴兵就是一顿密集输出。
阴兵似乎对兵器有所忌惮,左躲右闪,不敢硬接,显得颇为畏惧。
虬须汉子刀法精湛,挥刀如风,变化莫测。
扎、劈、砍、撩,每一式都展现出雄浑威武、勇猛果断的气势,逼得那阴兵步步后退,无从抵抗。
“哈!”虬须汉子大喝一声,身形一转,长刀横斩,阴兵顿时被斩为两段。
犹未解恨,虬须汉子紧踏两步,对着已断为两截的阴兵又是一通乱砍,直至地上只剩下一地碎骨,方才罢手。
“二弟,为兄今日为你报仇了。”虬须汉子声音哽咽,语气中带着无尽的悲痛,双肩因情绪激动而颤抖。
面对兄弟惨死,这位八尺大汉竟无法抑制心中的哀伤,当众洒泪。众人见此情景,无不为之动容,心生哀悯。
如今,已无人再敢挺身而出,尝试登川。
众人三人一堆,五人一群,围坐于地上,静待下一场霜降,似乎除此之外,再无他法可想。
无人预料到,最后一道关卡竟如此艰难,真乃难于上青天。
时如白驹过隙,自众人聚于山脚已过三个时辰有余,日渐西斜,光芒已不似之前那般刺眼。
众人适才抬头观望,都只注意到被冻成“丫”字形状的短褂大汉,唯独司马三分细心观察着川面棋局的微妙变化。
川面上,凸起仅剩五个,而凹槽增至十二个。
若此情此景持续下去,白子不断被黑子所吞噬,即凸起日渐减少,届时再无立足之地,登川的希望将愈发渺茫。
“此乃‘七星困月’之局,白子受制于黑子,若不早谋脱困之策,白子将再失二子。”司马三分凝视着白绢,喃喃自语。
有好事之人,见司马三分举止有异,便围拢上前,欲探究竟。
“依公子所言,莫非此乃一棋局?”其中一位龅牙男子好奇问道,带着浓厚的西番口音。
“正是如此!”司马三分坦言道。
“那该如何破解?”另一位头上扎着头巾的男子急切问道。
“只需在此处落一子,便可扭转乾坤。”司马三分手指在白绢上的一个交叉点上轻轻一点。
众人透过白绢望去,那点正位于“丫”型凸起的左下方。
“那该以何物为子?莫非是……”龅牙男子话音未落,迎上司马三分锐利的目光,顿时领悟了他的意图,“你休得妄动!我可不是易与之辈。”
言罢,他急忙从司马三分身旁跳开,手握一把色泽如赭的弯刀,警惕地望着众人。
“大家快来,此人妖言惑众,欲谋人性命!”龅牙男子大声疾呼。
有人听到叫喊,纷纷从地上站起,上前探询为何争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