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三分轻描淡写地点出了下一步棋,然而“子在何处”却成了众人心头的难题。
那龅牙男子依旧不停地朝川上张望,心中盘算着再有阴兵降临,他便能趁乱再取一子,以此成为破关的关键人物,定能得到天庭的赏识。
可惜,天不遂人愿,阴兵再未降临。
龅牙男子心中焦急,没有阴兵转移众人的视线,他就成了众矢之的——他方才陷害头巾男子的恶行,的确为人所不齿。
“你这小人,纳命来!”
虬须大汉破关心切,怒吼一声,挥舞着象鼻刀,气势汹汹地冲向龅牙男子。
龅牙男子孤立无援,众人对他的行为又心存鄙夷,无人愿为他出头,他只得硬着头皮迎战。
象鼻刀沉稳有力,西番弯刀灵巧多变,两者交锋,一时难分胜负。
“鲁帮主,待小的助你一臂之力。”那名叫鲁冲的卷发青年见状,毫不犹豫地跳入战团。
“退下,老夫足以应对。”然而,鲁帮主话音未落,鲁冲已被龅牙男子夹持。
鲁帮主无奈停招,怒喝道:“放开他,若鲁冲有半点损伤,老夫定不饶你。”
“啧啧啧!好大的口气,我好怕啊!”龅牙男子嘲讽着,手上却缓缓用力,弯刀刺破了鲁冲颈部的皮肤,鲜血如线,慢慢渗出。
“切勿伤他!放了他,老夫保你性命。”鲁帮主心中焦急,将象鼻刀丢至龅牙男子面前,以示诚意。
“呵呵呵!汝方才之言,非如此也。”龅牙男子不为所动,手中劲力不减,弯刀持续刺入。鲁冲脸部肌肉扭曲,七窍流血,面目愈发可怖。
“噗——”最终,弯刀刀尖从鲁冲颈部另一侧穿出,鲜血随之喷涌而出,溅了龅牙一脸,也染红了雪地。
“啊——”鲁帮主发出震天怒吼,额头青筋暴突,血色充盈于目,向前一滚,拾起地上的象鼻刀,反手便向龅牙男子猛力砍去。
满脸血污的龅牙男子狰狞一笑,将弯刀从鲁冲颈部抽出,对其后背猛踢一脚,将其身躯踢向鲁帮主。
鲁帮主单手接住鲁冲,顺势将其抛向三当家。而他刀势不减,拖刀一抹,逼得龅牙男子连连后退。
此时,鲁帮主胸中怒火已至极点,出刀再不容情,每一刀皆是要命的招式。
龅牙男子以弯刀勉强接下几刀,却发现自己难以抵挡象鼻刀的刚猛攻势。
“喝——”鲁帮主沉声一喝,刀势如山压下,龅牙男子弯刀立时脱手。紧接着,他回身持刀一撩,将龅牙男子整个人挑起。
“哈——”鲁帮主再次怒喝,猛地回旋,一刀拍向空中的龅牙男子。龅牙男子如断线之偶,向高空飞去。
“啊——”鲁帮主冲天再喝,其每一招每一式皆是用尽全力。
他踏着冰川上的凸起,如履平地,快速登川而上,追至龅牙男子身旁,一刀捅向其心窝,将其抵在川面,一路推行而上,直至司马三分所指的落子点。
然后,他竭尽全身之力,一刀拍下,龅牙男子顿时如柿饼般,被拍得紧紧贴在川面上,动弹不得,一命呜呼。
鲁帮主从川上下来,心急如焚地去看三当家怀中的鲁冲。然而,鲁冲早已没有了生命气息。
在这最后一关,鲁帮主接连痛失爱弟及亲侄,悲痛欲绝,仰天长啸。
棋子已落,此刻只需静待霜降。众人沉默以待,唯有鲁帮主悲痛的哭声在寂静中回荡。
日头渐渐西去,又一个时辰悄然而至。清风徐来,冰霜随之降临。
不多时,霜风散去,众人再次抬头,只见顶部川面已新添三个凸起。
“上!”有人高喊一声,神隐门弟子一马当先,争先恐后地开始登川。
鲁帮主怒喝一声,挥手间,象鼻刀如流星般飞出,落在冰川脚下,挡住了众人的去路。
“天下岂有坐享其成之理?”三当家身形一跃,落在象鼻刀之后,声如沙罗,“怎么说也是我吐鲁帮先行。”
“天川之路,人人可行,尔等何德何能,敢言先行?”那神隐门弟子首当其冲,反问声言之凿凿。
“就凭老夫手中这象鼻刀,尔等可有异议?”鲁帮主已赶至前列,横刀立马,气势如虹,大有一人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鲁帮主横斩阴兵、刀拍龅牙之威,方才众人早有见识,无人愿在此刻与他为敌,惹出事端。听鲁帮主如此一说,众人皆止步不前,默许吐鲁帮先行。
“司马公子,请——”
鲁帮主见众人再无异议,不顾他们敢怒不敢言的神情,对司马三分作出请的手势,让他先行。
此乃鲁帮主老谋深算之策。川顶情况未卜,让善于对弈的司马三分打头阵,可保自家门派免遭更多伤亡。
司马三分闻言,豪迈一笑,随即拉着孟无求,踩着那些凸起,拾级而上,吐鲁帮众人紧随其后。
此时,日已西沉,藏于西山之后,天色渐暗,夜幕低垂。
有人心急登川,却一脚踏空,失足跌落。绝望的惨叫声在阴冰川间回荡,令人惋惜。
司马三分立于最后一个凸起之上,借孟无求一托之力,率先登至川顶,眼前视线豁然开朗。
川顶乃是一个由大理石铺就的方形广场,石色深浅错落,仿佛蕴含着天地间某种玄机。
向前举目远眺,一条长长的台阶映入眼帘,台阶一头与广场相连,另一头则隐入云端,不知通往何方。
广场之上,视野开阔,气温暖和,四遭被葱郁林木所环绕,春意盎然,无一片冰霜之迹,与冰川之下的寒冷刺骨形成鲜明对比,让人有置身于仙家福地的错觉。
抬头望去,登顶处的正上方,乃是一个巨大的阔口玉壶,其两耳被两根粗壮无比的石柱高高托起,宛若天工开物。
紧跟其后登川的孟无求对这仙家广场的景色亦是赞叹不已,啧啧称奇。
二人缓缓前行,发现此处仿佛不受日落的影响,四周景物依然清晰可辨,如同白昼一般。
身后,众人源源不断地登顶,他们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神秘的广场,不时发出惊叹之声。
司马三分与孟无求闻声回头,这才注意到有一线白气从空中某处飘然而下,尽数汇入那巨大的玉壶之中,宛若仙泉落九天,令人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