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白光敛去,雨点般的电柱也逐渐停歇。
原来光球爆炸之威,所生气浪竟冲散了空中的乌云。犇雷谷呈现出百年难遇的晴朗,整个山谷景象,无比清晰地展现在世人面前。
只见光球爆炸之处,留下了一个巨大的圆形凹坑,凹坑内及周围地面上残留的电脉,如爬虫般在乱石间穿梭。
夏侯玄在犇雷谷绕行数圈,遍寻不着离陌寒的踪影,便当他已被光球炸得粉碎,遂心满意足飞身离去。
一直在外等待过谷的众修士,见雷阵已破,纷纷从藏身的巨石后步出。
他们心中虽充满好奇,想要知晓究竟是何方高人拥有此般神力破阵,亦想知道双方之间究竟结下了怎样的深仇大恨,以至于动用如此狠辣的手段。
然而,每一位修士都清楚,此地不宜久留,只当作是捡了个意外之喜。他们小心避开脚下的电脉,匆匆过谷,不敢有片刻耽搁。
……
孟无求与司马三分已至最后一涧——阴冰川。
阴冰川,地如其名,一望无际,平滑如镜。极目远眺,可见叩天峰耸入云端,巍峨壮观。
这片冰川,历经无数岁月沉淀,表面光滑细腻,晶莹剔透,犹如精雕细琢的瓷器。而冰层之下,碧绿深邃,渐入黝黑,神秘莫测。
更令人望而却步的是,冰川近处低洼,远处高耸,宛若一匹光滑的绸缎自天而降,令人无从下手,攀登无门。
二人沿着山脚反复查探,却始终未能寻得攀登之路。
“孟兄,可有妙计?”司马三分眯起双眼,仰望冰川高处,阳光照耀其上,冰面反射出耀眼光芒,刺人眼目。
孟无求以扇轻叩冰面,却感其坚硬如铁,冰面未留丝毫痕迹。他无奈摇头,俯首沉思,苦想登川之法。
司马三分神情落寞,颓然往冰面一靠,登时倒吸一口冷气,面上露出古怪之色。
“司马兄,何事不适?”孟无求以为他有什么旧伤复发,连忙询问。
“孟兄,快拉我起来。”司马三分呼喊道。
孟无求伸手将司马三分僵硬的身躯拉起。司马三分狡黠一笑,转而一用力将孟无求推倒。
“啊哦!”孟无求刚一接触冰面便不由自主地喊出声来。
司马三分见状,忍不住幸灾乐祸,哈哈大笑,
孟无求隔着衣物仍能感觉到那被冰封了不知多少世纪的刺骨寒意从背后连绵不绝地传来。几个呼吸间,他背部的肌肉几乎已被冻得僵硬。
幸得司马三分伸手相助,孟无求才得以脱离冰面,站立起来。
在他们相互取乐之际,其他闯关成功的修士也陆续抵达阴冰川前。
修士们仰望那从半空高悬而下的平川,见冰面如镜,平滑无依,一时间皆望川兴叹,无奈摇头。
历经九涧十八崖的艰难险阻,众人皆已筋疲力尽,于是便在山脚席地而坐,养精蓄锐,静待时机。
随着时间的流逝,山脚聚集的修士越来越多,约莫已有三四十人。
突然,从川顶刮下一股清风,起初只觉微凉,继而变得刺骨,最终化作凛冽寒风,夹杂着冰渣,打得众人睁不开眼,只得拢紧衣裳,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无何,寒风渐歇。众人从地上爬起,只见头发上、眉毛上、胡须上皆挂满冰晶,如银装素裹。
“快看!快看!”有人似乎发现了什么,指着那面冰川大声呼喊,声音中带着惊异。
众人顺着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原本平滑如镜的冰川之上,“长出”了几个半球形的凸起,同时也出现几个同样形状的凹槽。
有人数了一下,由上而下共九个凸起和五个凹槽,但左左右右排布毫无规律,令人费解。
众人对着凸起和凹槽研究了半天,关于这些凹凸的作用和成因,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时间推移,转眼间一个时辰将尽,又有十余人匆匆赶至山脚。他们向前来者打听先前所发生的情况,听罢,亦不免摇头叹息,感慨万千。
此时,又有一股清风从川顶吹下。众人已有经验,纷纷拢衣趴地,以避风势。
那些新来的修士不明就里,有的见状效仿,得以幸免于难;有的反应稍慢,被冰渣覆体,成了“雪人”。
霜歇,众人无暇取笑那些“雪人”,而是齐刷刷地朝冰川观望。
只见川面上那些凹凸发生了变化,变成了七个凸起和九个凹槽。其中,有三个凸起离地面较近,稍高一处有两个凹槽。
有人好奇心起,便尝试脚踏凸起,手扣凹槽,向上攀登。那人轻功了得,手脚并用,不多时竟攀上一丈多高。
其他人见了,认为这些凹凸便是攀川的关键,纷纷争先恐后,涌向冰川,欲借此一试身手。
此时那领先之人却不再向上攀,而是急急往下爬。众人见状也便放弃了攀登,纷纷围上前询问缘由。
“上方仅有凹槽,再无凸起,难以借力。”那人身着对襟衫,原来是神隐门的弟子,轻功不凡,难怪上下能如此轻盈。
言罢,他便回到了同门人群中。孟无求恰巧经过他身边,耳尖听见他低声对同门说的一句话:“冰层之下似有白骨,不知是何征兆?”
孟无求心中一动,便将司马三分拉至一旁,将所听之事转告于他。
二人抬头望向那人折返之处,但阳光刺目,难以辨识高处的景象。
司马三分手托下巴,凝神观察了片刻,似乎有所领悟。
他从袖中取出一块白绢,上面画着许多线条,横竖交织,有些线条相交处还有小黑点——竟是一副围棋棋盘。
司马三分将棋盘对着冰川举起,透过白绢,纵横线条映在冰川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棋盘。
上面其中一个凹槽正位于棋盘的天元之位,而其他星位亦被凸起或凹槽所对应占据。
“此乃与‘天’对弈之局。”司马三分沉吟分析道:“凹槽为黑子,凸起为白子;天执黑子先手,人执白子后手。”
“从天而降的那股霜风,或许便是‘天’在提子。只是以当前棋局形势,一时难以洞悉。”他继续说道。
“我们不妨再等一个时辰,以观‘天’的下一步棋是如何。”
司马三分言罢,拉着孟无求一同坐下,悠然自得地观察着周遭众人的动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