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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簸箕坟

    深渊中的煞气与怨气还在不断倾泻着,天空中迷茫的灵魂还在不断增多,沈远转头看向高祁水,想要说什么,却欲言又止,他摇摇头心中思虑,高祁水必然知道这其中的原因。这些死去的灵魂,绝不止一个安丰的乞丐与百姓,可以如今的自己,又能做什么呢?

    他看着天空中的灵魂,那些灵魂眼中的迷茫逐渐消失,然后便是无边的恐慌,嘶哑的喊叫、痛苦的哭声、无边的绝望都在他们身上显现,他们无法控制自己的方向,只能随波逐流,当微风缓缓抚摸他们时,他们只有更深的绝望,情绪是会传染的,山脚活着的人们也无比悲伤,那些被无数人围在中心的几个孩子放声大哭,此时已经没有人会阻止他们显露自己的恐惧。

    有人指向天空,指着那其中一个灵魂,人们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怎么也分不清他指的是哪一个,可他却无比激动,他手舞足蹈,他泪流满面,他高声叫喊:

    “那是我的儿子,他死的比我还要早!他才七岁,他不会说话,或许一辈子也不会说话,但他是我的儿子,他该死在我的后面!”这个人向天空伸出自己的手掌,似乎想把自己的儿子拽下来,可只能是无能为力,他跪在地上嚎啕大哭,不停的捶打地面。其余人也都死死盯着天空,希冀着能看到自己的亲人。

    可能是那个男人的哭声太过悲痛,他的儿子缓缓落下来,来到他的身前,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像某个平静的午后。

    那个男人怔怔地看着,突然爬起来冲过去,想要抱住自己的儿子,却只是扑空。正当他悲痛欲绝时,却听见了如同铃声般清脆的笑声,那个孩子的灵魂走到他的父亲身旁,小手轻轻与父亲的手贴合,像是某种无法诉说的约定。

    孩子眼睛大大的,身体瘦弱不堪,以至于看起来像是个大头孩子。他的嘴巴微张,却只能发出啊啊的声响。他的父亲的手一动不敢动,像是被钉子钉住,他紧紧抿着嘴巴,不让自己哭出来,可孩子似乎不明白父亲忍耐的痛苦,他举起小手擦了擦父亲的眼角,还在皱纹处揉了揉,父亲一下子便看不清自己的儿子了。

    沈远静静地看着深渊处,深不见底的黑暗,迷茫的灵魂越来越少,这其中的煞气与怨气也越来越少,他听到那位父亲的哭声,见到如此场景,他的心里同样为这对父子而悲伤与感动,那里几百人都在抬头看向天空,可也就只有这对父亲在永别之前相聚,无数人翘首以盼,奇迹又有多少呢?就像抬头不一定就能见到太阳。

    山脚的人群就像一朵朵向日葵,风把灵魂吹向哪边,人们便看向哪边。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同样瘦骨嶙峋,面目恐怖,头发拧在一起,他的小腿肚微微肿胀,在人群中跑来跑去,似乎也在找着什么,突然被一块石头绊倒,牙齿又磕在前方另一块石头上,本就不多的牙齿,又掉了一颗门牙,嘴巴里满是鲜血,脸也磕到了那块石头,也被擦破,本就不干净的脸,又添血污。

    小姑娘疼的眼睛紧闭,过了好大一会儿才睁开眼睛,她吐出嘴里的牙齿,放进怀里仅剩的小口袋里,踉跄的爬起来,死死的盯着天空,嘴巴紧紧的抿着,小鼻子一抽一抽的,月光钻进她满是泪水的眼眶里,消失不见。

    小姑娘抬起袖子猛的一擦,又在人群中奔跑起来,消失在人群里。

    千城来到沈远身边,高祁水也是找了一块石头坐上去,安静的看着这漫天的灵魂,时不时叹口气。

    千城问道:“你要把这些煞气与怨气全都吸收进自己的身体中吗?”

    沈远摇摇头,说道:“我也不想,但是我还有什么办法呢。更何况,这也不是我控制的,是身体中的墨力自行去吸收的,我也无能为力。事已至此,只能等等看了。”

    千城突然骂出声:“那个将军过来干嘛的?”

    沈远摇摇头:“不知道啊,那个丹药不是在他手上?”

    千城突然说道:“那个谢患估计是移山境。”

    沈远看着他,眉头挑起,说道:“我被个九境武夫打的还不了手,好像也不算是什么丢脸的事?”

    千城无言。

    沈远起身来到绝秋水的身旁,这个关键人物好像在这躺了许久了,沈远一脚踩在绝秋水的小腹上,疼的绝秋水嗷嗷直叫,连忙求饶:

    “少侠,少侠,我已经被你废了,你就放过我吧!”

    沈远看着他,道:“说吧,那个完善后的通灵丹到底有什么用处?”

    绝秋水坐在地上,似乎是觉得逃走已是不可能,不如老实交代,说道:“那是我融合了心绝丹的效用,把人的生命力从身体中炼化而出,二者相融,方才成丹。服用此丹,只要人没死,就能恢复正常,而且没有心绝丹的副作用,最重要的是它的材料并不稀缺,甚至可以说是无比普通,心绝丹一个二品炼丹师都可以炼制,又简单又方便。”说着脸上竟浮现出自得的样子。

    沈远眯着眼睛问道:“为何一定要用人的生命?”

    绝秋水似乎是觉得有些懊恼:“别说啦,我最开始就是用的各种动物、野兽甚至妖兽,但是丹药毕竟是人吃的,最后的试药结果都不理想,唯独人的生命力最是贴合,毫无副作用。”

    “是谁指使你这么干的?!”千城已经有些要忍不住杀了他了。

    绝秋水非常干脆:“是千里郡的郡守方化成,都是他让我做的。”

    此时高祁水突然说道:“二位少侠,其实今晚方化成的人应该来的,但在来的路上偶遇谢将军,被谢患谢将军解决了,所以二位少侠才没有见到方化成的门客徐风。”

    沈远又坐在地上,道:“高大人可知这丹药要被用在什么地方?”

    高祁水依然是眯着眼睛,看着坐在地上的沈远说道:“我一个小人物哪里知道郡守要干嘛,不过我听说千里郡的驻守军首领是郡守大人的弟弟来着。”

    沈远转过头看向深渊,内心早已惊涛骇浪,这个丹药若是流传到军营里去……若是普通丹药也就罢了,可这通灵丹却需要一个生命。

    沈远冷不丁的问道:“绝丹师,这个通灵丹的炼制方法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吗?”

    绝秋水突然意识到不妙,慌乱起来,猛的转头向山下跑去,大步流星,可跑着跑着却突然来到深渊上空,径直向下坠入,千城长剑一挥,一道剑气把绝秋水拦腰斩断,长剑向下一扔,剑尖穿透绝秋水的额头,随着半截尸体落尽深渊。

    沈远看着千城,说道:“宝剑不要了?”

    千城摇摇头,说道:“让我的长剑死死镇住他的魂魄,困他罪恶灵魂于深渊千万年,直至陨灭!”

    沈远砸吧砸吧嘴,刚想说什么,那团墨力突然飞回自己的身躯,来不及反应,便进入丹田,在丹田砚台之上不断翻滚,时不时从中外溢一丝煞气,便让沈远疼的青筋暴起、脸色胀红,让本就遍体鳞伤的身躯,更加雪上加霜。

    沈远不知该如何处理,只得默默忍受,突然砚台上浮现一篇文章,正是那通明一卷中的元始卷,文字散发古朴金光,如同来自亘古,剧烈翻腾的墨力缓缓平息,如同被驯化的野兽。沈远立即盘膝而坐,心中默念元始卷,四周浮现无数文字,随着沈远入定在他周身徘徊。

    千城不明所以,也在沈远身边随着那些看不懂的文字徘徊,一边查看一边转圈,挠了挠头,看向那深渊,早已没有煞气与怨气存在,清风穿过悬崖边,几棵崖边小草在风中摇头晃脑,千城用两根手指慢慢搓着下巴,那么多的煞气与怨气结合一起进入沈远的身体,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住,见沈远的表情越发狰狞,他忽然像是想起什么。

    他来到高祁水边上,说道:“高大人,能把你屁股底下这个石头让给我吗?”高祁水看了看自己屁股底下这块大石头,又看看千城,像一条丝线的眼睛透露出满满的疑惑,但还是站起身,说道:“道长随意。”

    千城行礼表示感谢,随后随手一招,山下一把斧子朝他飞来,一把抓住,掂了掂还挺趁手的,也不知道是哪个土匪的兵器,他拿起斧子朝巨石砸去,高祁水在一旁看的不明所以,他问道:“不知道长这是要做什么?”

    千城说道:“方才我这位朋友把如此之多的煞气吸入体内,着实是让小道觉得感动,但小道又插不上手,只能干看着,小道实在羞愧。”

    “如今我这朋友正在调节体内煞气,恐怕凶多吉少,最好的结果也就是与那邪恶之气同归于尽,如此豪杰,我若不为他做些什么,倒显的小道无能,我便想着先刻个碑,若是真是没活过来,就在这簸箕山的风水宝地给他立个碑,也让世人记得,这世上总有豪杰。”

    高祁水看着一边说一边刻碑的千城,越听眼角跳的越剧烈,眯在一起的眼睛都快要睁开了,他又猛的看向沈远,总不能真出事吧。正想着,只见乱衣带着许多士兵又回到此地,他来到高祁水身边站定,静静地站在一旁。

    高祁水呼出一口气说道:“把下面那些尸体都带回去慢慢查,都给我搞清楚,那些土匪的家属都接到南城去,给他们一笔银子,以后这百里乡的山上不能再有土匪。”

    乱衣说道:“大人,若是有不愿下山的,如何处理。”

    “那就永远不要下山了。”

    乱衣逐渐消失,那些由他带来的城卫兵开始清理山下的尸体。高祁水看着如今这一切,饶是他活了这么多年,也觉得不太真实,安丰城四大家族上百年的基业,不过一件小小的导火索,瞬间翻覆。苦心经营几十年,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总以为自己是操盘手,可在这绝对的实力面前不过是崖边的小草,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心,紧紧一握,自己又在谁的手心里不得出呢。

    突然,一道金光打断了他的思考,他转头看向沈远,此时沈远被金光包裹,身躯缓缓上升,丹田内那团墨力逐渐散开,无数煞气与怨气缩成一团,不再外溢分毫,沈远缓缓睁开眼睛,有着一丝明悟,他拿起就苦猛的灌一口酒水,酒水灵力肆泄,在他身躯内疯狂流转,最终汇聚到丹田,像一团火焰不断燃烧那团邪气。

    沈远悬于半空,分出一团墨力,在他手心中形成一团火焰,随着他手掌向下倾斜,那团火焰滑入深渊,轻飘飘的像一片树叶。高祁水看着深渊,不知道他要坐什么,这样一团火焰,不到崖底怕是就要熄灭,而千城依然在刻苦雕刻。

    正当高祁水想去崖边仔细观察时,突然整个深渊崖底发出一声巨响,随后便见着一股火焰巨浪冲出来,他脚下猛一用力,倒退好几步,他突然瞪大眼睛,震惊万分。这火焰是黑色的,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他感受到无穷的恐惧,像是随时有人拿着一把巨刃悬在他的后脖颈,他连退好几步,又向后退,直到退至山顶边缘才停下,他又看了一眼那黑色的火焰,身躯又向后退一步,整个人趴在山坡上,只露出半个脑袋。

    千城终于回过神来,他看着那深渊中冲天的火浪,没有高祁水那么恐惧,但同样感到不安,不安的来源他说不明白,至少他在山林之间降妖除魔时从未见过,应当是来自人间。他看了看沈远,又看了看被自己砸的坑坑洼洼的石块,手中巨斧一扔,应当是用不到了。随着火焰愈发汹涌,照亮了天空中无数阴影,迷茫的灵魂如同夜里行舟,伸手不见五指,而冲天的火光正是他们寻求的方向。

    数不清的灵魂像是候鸟迁徙般停靠在火焰周围,整整齐齐的看着那黑色的烈焰。不再有冲天的嘶吼,不再随微风而摆动,眼眶中无尽的迷茫,随着火焰的不断燃烧而愈发清明,似乎是终于想起自己早已是死去之人,随之又陷入深深的疑惑,疑惑自己为何还在这世界停留,疑惑自己为何没有化作厉鬼,为何自己感受不到自己将死之时的愤怒与恐惧。

    当有一个人抬起头看向天空,便有无数人跟着仰望,他们看见了停在空中的沈远,一身金光像是传说中的神明,他们看见了他眼中金色的瞳孔,像是与所有人对视,他们在那金色的眼眸中见到了平和与温柔,像是历经万千苦难之后的宽容。当有一人跪在地上,便有无数人跟着跪在地上,沈远睁开眼睛,右手轻轻一挥,随不是宽大袖袍,但金色流光却形成袖袍虚影,于空中轻轻划过,一阵清风拂过,方才跪下的灵魂虚影又被扶起。

    那金色的瞳孔不知是何时出现的,千城看向沈远的瞳孔,那金色的眼睛流露出的平和与温柔有些令他不敢直视,抬头看上一眼便不由自主的低下头来,远处只露出半个脑袋的高祁水看着沈远的背影,便感到深深的恐惧。那黑色如墨的火焰,那金光肆意的少年,都让他感到恐惧,若是平常他早已溜之大吉,可今日所见让他恐惧无比,可内心却从无逃走之心。似乎有种魔力,越是恐惧害怕,越是想见一见。

    山下的人群看不真切,他们看着那空中的金色人影,内心深处有种亲切感莫名迸发,他们内心的悲伤与害怕逐渐消散,这油然而生的亲切感竟让他们似乎是见到了已经消散的亲人,他们看着那金色的人影,有的面带微笑,有的抱头痛哭。

    而立于虚空的沈远,当他金色瞳孔出现时,他看见了他身上无数的金色丝线,而丝线另一段连接着万千灵魂虚影,他不知道这丝线意味着什么,但他知道,当火焰熄灭,这些灵魂也将会消散,若是这世间真有轮回,或许还能再见,而这些金色丝线,或许会成为引路的线头。

    如墨一般的火焰终将消散,迁徙的候鸟也终将远去,远处山后的月光来到山前,像调皮的孩子被父母拉回家,一只手还伸在门外,向要好的小伙伴挥手告别。

    千城找了一块最高处,高祁水也从山坡爬出来,拍打身上的灰尘,他的笑容有些怪异,不理解自己什么时候多出来些许愁丝,山脚下的人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也觉得似乎是有所触动,他们齐齐看着天上的虚影。

    随着深渊冒出滚滚浓烟,最后一缕火焰随之熄灭,天空中的灵魂不受沈远控制,他们还是要跪下他们的身躯,他们的身躯愈发淡薄,在弥漫浓烟中若隐若现。山脚下那对父子,七八岁的孩子愈发看不清,他父亲一动不动,生怕一个微小的动作出手,他的儿子就碎了。在他儿子快要真的看不见的时候,他终于控制不住自己,他向前一步想抱住自己的儿子,就像抱住自己的命,可他终究还是触碰不到,他转过头,他听到了他儿子的哭声,还有一声清晰的爹。

    他一下子跪在地上,低着头看着刚刚儿子站立的地方,那里躺着一朵不知名的小花,正开的鲜艳,不知道被谁踩了一脚,倒在地上,他把那朵小花捧在手心里,小心翼翼的捂在心口,他满是皱褶的脸皮上胡子拉碴,眼泪顺着鼻梁从鼻尖落到泥土上,他的嘴唇不停发抖,脸上有着悲苦的笑意,我的儿子会叫爹了。

    无人注意到他,所有人都在无奈亲人的又一次离去。

    也同样无人注意到一头毛驴侧躺在地上,它的肚皮上靠着一个少了一颗门牙的小姑娘,呼吸平缓,似是睡着了,在小姑娘的身前同样站着一位若隐若现的老妪,她的头发像皎洁的月光一样明亮,她的脸上浮现出慈爱的笑意,就像那月光轻抚在小姑娘的身上,连那皱巴巴下垂的脸都满是关切,他的眼睛里似是有些自责。小姑娘的眉头在睡梦里都是紧皱的,老人缓缓弯腰伸出手,使得本就佝偻的身躯更加低矮,他的手轻轻挑起小姑娘凌乱的发梢,却穿透而过,正当她神伤时,一阵清风徐来,轻轻吹动小姑娘的发梢,露出高高的额头。

    老人的脸上浮现笑意,眼角的皱纹像是枝繁的树根,牢牢镶嵌在她的脸上,眼中的慈爱像盘根老树的枝丫肆意生长。她就那么看着小姑娘,看着看着就不见了。

    红日初升,天边泛起鱼肚白,沈远看着早已消散殆尽的灵魂虚影,莫名想起书上一句古诗来,日出扶桑一丈高,人间万事细如毛。他轻轻叹息,什么是不平处,谁又是野夫。他看向千城,又看向高祁水,最后把目光放在山脚,又看向自己的手,也学着高祁水伸出手掌紧紧握住,自己又能磨多少刀。

    他轻轻伸出手,桃木出现在手中,一缕阳光轻抚在他的身上,更显得像是一位传说中的神仙,山脚的人们看向他皆是跪拜下去以示虔诚,常生眼神飘来飘去,他突然大声喊到:“桃木仙人!”一瞬间所有人都齐声大喊桃木仙人,沈远呆愣在原地,千城脸上满是揶揄,也在那贱嗖嗖的喊着桃木仙人,高祁水忍俊不禁,躺在掖熊身上的小姑娘被惊醒,眼睛里有些迷茫,也跟着一起喊,掖熊也在一旁嗷嗷叫。

    沈远立马一个掐诀,在他眼中,无数丝线被收回丹田,却形成拖把的形状,四周金光也缓缓消失,又变回了那个刚从山中出来的无知少年。他突然一个踉跄,从天上掉落下来,刚好落在一块坑坑洼洼的方形石块上,千城又从怀里掏出他的丹药,给沈远喂上一颗,沈远缓缓睁开眼睛,千城刚要说话,他又晕死过去。

    千城探查沈远身体一番,砸吧砸吧嘴,又看向了沈远身下的石块,摇了摇头,暗道可惜,好不容易砸出来的石碑,用不到了。

    千城背起沈远,对着高祁水说道:“一切算是尘埃落定了,后续诸多事宜,还要劳烦高大人烦心。”

    高祁水沉默的看着那块方形石碑,总觉得不能浪费,他看了看山尖变得圆润不少的簸箕山,来到巨石边上,把巨石立起来,手中拿出一把小刀,在巨石上刻下三个字——簸箕坟。

    他说道:“以后簸箕山不存于世,改名簸箕坟吧!”

    千城点点头,觉得此法挺好,他转头来到山脚下,对着人群说道:“你们离开吧,哪里来的,回哪里去吧。”说着把沈远放在掖熊的背上,向着安丰离开了。

    都说头顶三尺有神明,在他们头顶看不见的地方,一个手持巨斧的壮汉立于虚空之上,他的嘴脸微微上扬,看向沈远的眼睛愈发明亮,。

    高祁水看着人群,几百人站在原地看着千城他们离去,有人想追过去,却被常生与江青拦住,常生说道:“仙人有仙人的事要做,哪里管得了你们,你们追上去不是给仙人添乱吗?”

    有人反驳道:“我们早已无家可归,我们不追随仙人,我们能去哪?”

    “是啊是啊,我们若能跟着仙人,说不定还有条活路,如今我们都不知道该去哪了。”

    “仙人救我们一命,我们应该要给仙人当牛做马报答他。”

    嘈杂的声音瞬间四起,高祁水看着常生与江青,嘴脸微微翘起,他突然出声说道:“各位,不如听我一言?”见无人说话,他又说道:

    “各位如今如浮根之萍无处可去,又想追随于桃木仙人,可仙人为救各位于水火之中,如今已是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实乃舍身取义,乃大丈夫所为,诸位以为然?”

    人群哄闹起来,但皆是同意高祁水的所说。

    高祁水面带笑容,又高声说道:“不是高某说闲话,各位想追随仙人的想法必然不会实现。”

    “为何?”“为什么仙人不愿收留我们?”有人满怀疑惑。

    “俗话说,仙人求长生,远离凡尘,自然不会与凡人有交集,更何况,若仙人收留我等,那他便不是仙人。”

    这几百人大部分都是没读过书的穷苦百姓,哪里明白高祁水的话,眼巴巴的看着他,等他解释。

    高祁水露出自信的笑容,说道:“我与各位解释,各位也不会明白,不如我给各位出个法子?”

    “还请高大人明示!”

    高祁水说道:“仙人不愿收留各位,可也拦不住各位自行追随仙人啊?”

    百姓们无比疑惑,怎么又说回来了?

    高祁水继续道:“各位不妨看看周围,这里有几百人,人多力量大,什么做不成?反正各位如今也无处可去,不如直接团结一心,互帮互助,建立一个帮派,以仙人为尊,岂不是更好?”

    有人问道:“可我们只是普通人,我们不会啊,既没钱又没有地盘,如何能成事?”

    高祁水脸上的笑容愈发浓厚,他走到江青与常生身边,对着人群说道:“鄙人不才,关于帮派建立的各种事宜略知一二。至于帮派建立在哪,若是各位不嫌弃,这百里县的万山林所有山头,都归各位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