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劫力的天际发出一声巨响,似乎要裂开一个口子,沈远猛的抬头看向天空,丹药四周的煞气已经在雷劫之下消散,本体依然是红色与黑色,不同的是泾渭分明,在回魂堂时见通灵丹,黑色与红色混合在一起,分不清主次,如今二者把丹药一分为二,看起来更加妖冶奇特。
此时丹药在雷霆巨刃的消磨下不断向下,眼看就要开始消散,只见簸箕山里飞出一人,在空中踉踉跄跄,看来是极度虚弱。千城大感惊奇,被雷劫余威劈两次,又经历方才的雷力暴动,这个三品炼丹师竟然没死,看来江湖上说炼丹师是半个老乌龟的说法确实不错啊。
绝秋水眼见自己的宝贝丹药似乎抵御不住雷劫,也不管自身安危与否,跃出簸箕山,用仅剩的灵力飞上半空,口中一个发力,一滴舌尖精血飞出,头发瞬间化作银白色,皮肤也缓缓变得干枯,整个人瞬间无比虚弱,但手中不停,一道血色符文钻进精血之中,向前一挥,精血瞬间进入丹药之中。
通灵丹瞬间煞气外露,雷霆之刃被缓缓向天空推去,劫云发出几声沉闷的雷声,最终缓缓消散,雷霆之刃因为失去根基也缓缓消散,不过似乎是回光返照,巨刃化作一条雷霆巨龙,一口吞下通灵丹,无数劫雷化作一颗雷霆丹炉,似乎是要重新炼化这颗天地所不容的丹药。
沈远满脸苦笑,自己这丹田现如今又如翻江倒海了,也不知道又要有什么变化,不过他还有一个更加疑惑的问题,他看向身边千城,问道:“书中记载,雷劫可撼动天地万物,为何一位三品炼丹师所炼之丹药,三道雷霆都没有消磨殆尽?”
千城看着天空的雷霆丹炉,缓缓说道:“绝秋水的丹药是在心绝丹的基础上作的又一次尝试,心绝丹本就是以伤换命的,而且换来的命更是只有一段时间,最后必死,而绝秋水把人的生机融入心绝丹中,创造出一种新的丹药,通灵丹,能够快速治疗伤势,而且不会有心绝丹的副作用,只会有煞气存留于身体,可以说是极大的改良的心绝丹,但是坏就坏在用的是人命,虽说修炼界视凡人性命为草芥,但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和平安定却无比重要。”
“有个说法,人命关天,对于人民来说,这个国家就是这片土地上的天,既然那些官老爷没能处理这件事,那么就会有一种玄之又玄的东西来管,有的人称之为国运。方才的雷劫应该不是真正的天地雷劫,而是我们大水国的国运,按理来说这样的惨案对于国运来说也只是小事,但如今的国运的力量江河日下,大不如从前,听说国家许多事都需要国运,估计像国运这样玄而又玄的东西,面对如今的大水国也要腾不出手来了,更何况谁知道为了这一颗丹药,到底耗费了多少百姓的命,一个安丰城的乞丐怕是不够的。”
他转过头看着沈远,幽幽问道:“这颗丹药今天大概率是成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沈远摇摇头,千城也不卖关子:“意味着这可丹药以后再炼制出来就不会有雷劫了,像普通的丹药一样。”
沈远连忙问道:“那炼制材料?”
千城苦笑:“没错,是人命。”
沈远瞳孔瞬间紧缩,他死死盯着已经落在簸箕山上,正躺在地上大口喘息的绝秋水,眼神中带着杀意,或许此时只有绝秋水知道该怎么炼制这通灵丹,沈远一步跨出,朝山顶奔去。
山顶早已被雷霆夷为平地,深不见底的深渊显露出来,似乎是终于见到青天,深渊内的怨气冲天而起又缓缓缩回,天空中的雷霆还未消散,怨气似乎有所顾忌,蛰伏在黑暗的深渊不敢探出头来。
绝秋水正躺在悬崖边,直直的盯着天空中的雷霆丹炉,剧烈四散的雷霆在他的瞳孔之中映射,他的眼中尽是焦急,他努力翻了个身,努力想要爬起来,口中大口喘着粗气,呼吸愈发沉重。焦急的内心使他越发混乱,身躯的无力感更是加重他的崩溃。
突然远处一道灵光从远处激射而来,猛的撞在雷霆丹炉上,似乎是最后一根稻草被折断,万千雷霆瞬间被击碎,向四周散去,逐渐失去踪影,如同溅起的水花,消失在无声的河流。绝秋水转过头看向天空,眼中的焦急消失不见,反而充满了兴奋,通灵丹上血红色与深邃黑色重新恢复过来,似乎是破而后立之后愈发强大,更显妖冶。就那么悬浮于空中,丹药上方的黑色与黑暗的天空相互映照,下方红色的丹身散发出耀眼的血色,大地之上无数死于非命的尸体都在血色光芒的照射下,更显诡异。
沈远手持桃木来到山顶,绝秋水已经不再挣扎,静静地躺在地上,眼中满是欣慰,似乎是生出来一个好儿子。
沈远走到其身边,桃木猛的落下,直直砸在绝秋水的小腹,一时间竟然没有血液流出,整个人疼的蜷缩在一起,身子一翻背对沈远,面朝深渊。沈远这一棍子直接先废了绝秋水的修为,以后便再也不能炼丹了。
随后抬头看向天空,一切归于沉寂,沈远看着那悬浮于半空的丹药,无数生命的堆积成山,才最终出了这一粒,若绝秋水不死,未来还会有更多,每一粒丹药皆是一个生命,那些购买残次通灵丹的地主豪绅不会想到,即使是残次品,也同样是一条人命,他们吃下去的不是丹药,而是人命。
没来由的,沈远突然想起陈大树死时,有人端着碗冲向行刑台。他眉头紧锁,闭上眼睛,深深呼出一口气,接着又猛的睁开眼,手持桃木,脚下发力,整个人弹向天空,丹田中沸腾的墨力不断向桃木灌输,以至于桃木四周散发出肉眼可见的黑色光晕,在血红色的光下,犹如一把利剑,猛的刺向那颗悬于天际的丹药,剑尖似的流光划破天空,产生一道尖锐的长鸣,煞气漫天的丹药似乎是遇见了强敌,恐惧无比,丹身不断震颤,却始终无法冲破束缚,发出悲鸣,越是挣扎越是不得行动,似乎是见逃离无望,安静下来,听天由命。
沈远速度不减,周身灵力迸发,速度更快,脚尖即将碰触丹药之时,一只手突然从虚空探出,食指率先碰触沈远的桃木一端,似是受到巨力撞击,沈远径直朝地面落下,在地上砸出一个人形大坑,口中鲜血淋漓,体内翻腾的墨力迅速流经全身,不断治疗他的躯体。千城见此,长剑向空中一抛,脚下一个发力,站在剑身上向沈远疾驰而来。
沈远缓缓爬起身,满是献血的面部呲牙裂嘴,狰狞无比,整个人似乎都要裂开了,身躯无比疼痛,千城落在沈远身前,手持长剑,死死盯着天空。
虚空不再平静,波澜四起,有一人于波澜中显出身形,一身黑色布料包裹,还有些许线头散落在外,只一双眼睛裸露出来,胸口金丝线纹出一个高字,静静悬于天际。此时高中顺带着他的好孙子从远处御剑而来,看着横尸遍野的大地,眉头微皱,这些土匪都将会是他的后手,将来有大用,如今却都死在这,实在是百密一疏,未成想一颗小小的丹药竟能引来天劫,不过一想到丹药的用处,他的眉头又舒展开来,人嘛,多的是,死也就死了,以后再抓就是了。
他来到乱衣身旁,一步来到乱衣前方,看着地上的沈远二人,又看着山脚被类似渔网罩住的百姓,看来这两个小辈确有后台,背景确实雄厚,他看着虚弱的沈远,心下一横,一手指向沈远二人,对着乱衣说道:
“乱衣,杀了他们,绝不能让他们逃走。”
一身黑色布料包裹的乱衣站在原地纹丝不动,高中顺转过头看向他,眼中带着疑惑,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他面色大变,满脸惊恐,苍老的面庞上全是恐惧,嘴巴长得老大,却没有声音。乱衣依然站在原地,看也不看他一眼,高接祖站在一旁,满脸疑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向冷静的祖父为何如此不冷静。
一道声音突然传来:“高中顺,你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竟然干出此等惨绝人寰的事情来,罪行滔天、罄竹难书,你真该下十八层地狱,抽你的筋,扒你的皮!”
沈远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有两个人一前一后从安丰方向御空而来,说话的正是位置靠后的一人,二人不断靠近,方才看清,骂人的是一个体型肥硕的,油光满面的人,不知是不是太过愤怒,脸上的肥肉都跟着怒骂声一起抖动,眼睛似乎没有什么权利,被脸上的肥肉挤成一条线,嘴边的山羊胡像粘在下巴上,充满违和感。而现在他前方的人,同样满脸怒色,人高马大,一身铁甲,手握一把巨斧,立在空中,巨斧竟比身后的胖子还要高上几分,他冷哼一声,怒目圆睁,脸颊上满是胡须,凌乱不堪,活赛个在世阎王。
高接祖被吓得直接从空中落下,摔得七荤八素,不省人事,高中顺见此人,瞬间如同五雷轰顶,就要眼白翻起,倒地不起,乱衣一步来到他的身边,手掌高高举起,重重落下,一巴掌打在高中顺的脸上,膝盖抬起,对着高中顺的小腹就是一下,高中顺的眼睛瞬间恢复正常,吐血不止,被乱衣牵着脖颈,来到二人身边。
乱衣跪在半空,头顶呈贴地状,手掌向前延伸,说道:“属下乱衣,见过主人!”
沈远与千城看着天空中这荒诞的场景,却不敢分神,走怕是走不掉了,不如静观其变,身后那个胖子看起来像是商贾,而手握巨斧的铁甲壮汉,该是军武之人,不知为何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乱衣跪在半空,壮汉一言不发,商贾上前一步,对着壮汉说道:“今日多谢将军来到安丰救安丰百姓于水火,相必安丰百姓必然对将军感激不尽。小人先在这替安丰百姓给谢将军道声谢,还望谢将军……”
“不要多说废话,你只需把事情办好,把这些狗屎都给我清理了,少不了你的好处,你不是在安丰当了十几年员外吗?正好你也姓高,我去跟朱言说一声,让你当个县令不是一句话?”
不等他说完,他口中的这谢将军便打断他,声音洪亮,不容置疑。高员外连忙感谢,说道:“多谢将军抬爱,小人高祁水必不负大人栽培!”
姓谢的将军,低头看向沈远和千城,一步来到沈远面前,说道:“你学的是巨石山的穿山之法?”
沈远看着眼前的壮汉,比自己高出好几个头,向一座大山立于身前,稍作犹豫,抱拳道:“我所修习武法门正是穿山之法,确不知是否为巨石山之法。”
谢姓将军眉间微挑,饶有趣味地看着沈远,随后身形微动,沈远来不及反应,只见谢将军一拳打在沈远胸口处,沈远直接飞出去,只觉得呼吸即将停滞,本就全身快要散架,如今身躯像是要碎掉,胸口处更是难受非常。千城长剑直刺壮汉后心,却只是发出金铁交鸣之声,溅起几朵火花,千城立即身形向后,不料却被转过身的壮汉一把抓住剑身,向后一扯,千城直接松开剑柄,继续向后远退,任由长剑被壮汉夺去,壮汉左手一个用力,手中巨斧像标枪般被插在地上,右手向前一甩,手中长剑被甩飞出去,剑尖直指千城。
千城身形倒退,来不及闪躲,只得身形一扭,剑刃擦过脸庞,赶忙伸手抓向剑柄,竟被飞剑带动身躯翻转,勉强稳住身形。他看向壮汉,那位谢将军此时已经来到沈远身边,抓起沈远的头颅,猛的向下按去,只瞬间,山石碎裂,沈远早已昏迷,一身血污。壮汉眼睛明亮,面带笑容,提着沈远的头把沈远悬空提起,像是提起一只死狗。
千城再次提剑杀来,这位谢将军似乎是有些不耐烦了,随手一甩,千城竟被一股力量击飞,直接向山脚落去,快落地时被掖熊吐出一股能量缓缓接住,但依然吐出一口老血,半跪在地上死死盯着山上。
这位谢将军拿出一粒丹药,散发着浓郁的生命药力,对着天空随手一招,那颗红黑分明的通灵丹便直接飞到他的手中,随手一翻,消失不见,把方才拿出的丹药喂给沈远,随后一根手指点在沈远天灵,一根指尖便盖住了沈远整个脑门。指尖散发灵力,缓缓进入沈远体内,随后手指松开,沈远才缓缓睁开眼睛。这位壮汉脸上满是嫌弃,但眼睛却分外明亮,说道:
“你这厮,怎的这么不禁打,说晕就晕,还得我用丹药救你,巨石山的功法真是白学了!”
沈远躺在地上,眼神平静,面无表情,怔怔地看着天空,无言以对。
这位谢将军见沈远不理他,嘴角向下一撇,说道:“我姓谢,谢患,整个徽州的军事防卫都由我负责,我看你习武不错,不如来我这里,我给你走个后台,如何?”
沈远摇摇头,感觉身体恢复的很快,即将恢复到被打一拳之前的境况了,他缓缓爬起身,身影踉跄,又对着谢患摇摇头,才说道:“多谢谢将军好意,我只是读书人,受我家先生所托,还需赶往京城长治,不便参军,请将军见谅。”
谢患眯起眼,周身气势把沈远压的几乎抬不起头来,他谢患的面子还从没有人敢不给,多少人求着想进他的军营,面前这个小子胆子不小啊,一个二境武夫,真以为到了铁骨境就是真铁骨了?老子看你是个练武的料子,给你个机会平步青云,你居然敢不接?
谢患突然又是一拳直接递出,打在沈远的小腹,整个人窝成一团,接着又被谢患连击数拳,一边挥拳,一边嘲讽:“老子给你个机会,你就得接着,不接就是不给老子面子。老子今天不来,就凭你这铁骨竟武夫的挠痒痒的力气,不死在这里,也要丢到半条命,没什么本事什么浑水都敢淌,老子今天就替你家大人好好教训你这个胆大妄为的小子!”
“你以为你学了点穿山的本领,就真能穿山了?”说着一拳打在沈远的臂膀处,直接打的脱臼,又一拳,骨裂声传来,谢患依旧未停手,口中继续说道:
“老子的军营就是个炼男人的地方,你看看你这娇弱的样子,我这才打几拳就这样了?”
“啧啧啧,真是个读书人,就只会读书?难道被人打连还手都不会也是书上告诉你的?”
谢患站在沈远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沈远,而沈远早已血肉模糊,双臂下垂,站在原地似乎就要倒下。但谢患的声音依然在耳边回荡:
“书都读到狗身上去了?那还读什么书?书也没读好,练武也不行,就你这还想去长治?怕是走不出徽州!若不是今日引发天劫,你和那边东牛山的小道士怕是连明天的太阳都见不到!”
他伸出巨大的手掌,按住沈远的头颅,向前一推,沈远便直直倒在地上。
“你说你犟给谁看呢?你不是读书人吗?我只听说练武的都是一群犟种,没听说过读书人也有这么犟的,怎么?爱读书的驴?”
山下正趴在地上吃草的掖熊看了一眼谢患,谢患也看向掖熊,眉头一挑,嘴角浮现冷笑,轻笑一声,回到高祁水身旁,看了一眼瘫在空中的高中顺,径直离去。
高祁水对着谢患离去的方向抱拳行礼:“恭送谢将军!”
待谢患走远,不见踪影,他才直起身,有些兴致缺缺,对着乱衣说道:“起来吧,把高中顺丢在大牢里,后天拉去砍头吧。”乱衣提起高中顺,随手一招,一根丝线飞出,勾住地上昏迷的高接祖,向安丰离去。
高祁水来到沈远身边,此时千城正在给沈远喂药,正是当时喂给陈大树母亲的丹药,巨大的生机呈绿色光晕游走在沈远周身,快速恢复着沈远的躯体,沈远怔怔地看着天空,眼睛无神,千城拍着沈远的脸颊问道:
“沈远,你还好吗?”
见沈远不理他,千城内心直呼要遭,莫名其妙被打一顿,还被骂,不会抑郁了吧?他连忙又拍打沈远的脸颊,啪啪作响,沈远终于用手挡住他,沙哑说道:
“别拍了,方才受伤难以开口,绝非你心中所想。”
千城灿灿缩回手,有些不知所措,此时在远处站立良久的高祁水开口说道:“二位少侠可还好?二位侠肝义胆,为安丰百姓勇闯簸箕山,不顾自身安危,果然英雄出少年。如今一切尘埃落定,如果二位不嫌弃,不如跟我去安丰修养些许时日,待我把高中顺当街斩首示众,为死去的无辜百姓讨个公道,也为二位少侠传个名望,如何?”
千城对着高祁水抱拳,又把沈远扶起来,沈远看着高祁水,想来他就是那位女儿死在护城河里的高员外,本以为只是一位官场不得志,被高中顺打压的失意之人,如今看来,也没有那么简单,他踉跄站定,对着高祁水抱拳道:“一切听高大人安排了。”
高祁水脸上浮现浓浓的笑意,连忙摆手:“不敢不敢,我如今还只是个员外,还得听上面说话呢。”虽是这么说,但心里可是美得很,心里已经认定自己将是县太爷了,但也不太好在沈远面前摆谱,毕竟这可是谢患看中的人,虽然被谢患打了一顿,但保不齐谢患还要观察观察呢?
沈远此时开口道:“高大人,在下有一事,不知当不当问?”
高祁水面带笑容,说道:“你是想问为何高中顺的手下会听我的?”见沈远点头,他神秘一笑,说道:“不怕沈少侠知道,我以前是经商的,总是要找几个好手的,不说护卫我的东西,我这个人也是怕死的,这乱衣正是我之前的护卫,我来到安丰以后,发现了他们的勾当,便安排乱衣进入高家,查探此事。没想到这一查,就是这么多年。”他叹了口气,又说道:“可怜我那小女儿,一时没看住,便有这等祸事,我还要向少侠道歉则个,方才乱衣出手没轻没重,还请少侠莫要见怪。”
沈远点点头,又摇摇头,表示没事,内心又思虑重重,最后还是一声重重的鼻息,事已至此,不论面前的高大人所说是真是假,自己已是无能为力,他走到悬崖边上,此时满是怨气与煞气的深渊早已不再平静。心中家乡话骂了一句,方才那将军至少也是个乘风境的武夫,来这里真就是来打自己一顿?这满是怨气与煞气的深渊若是不管,必出事端,他竟直接走了,一个至少是八境的武夫,还是个将军,竟直接走了?沈远长舒一口气,还是觉得胸中憋闷。
他静静地看着深不见底的深渊,丹田早已翻江倒海,一股墨力化作一团火焰出现在沈远手上,还不等沈远有任何动作,像是有灵智般自行跳下深渊,无数怨气与煞气似乎是找到了宣泄口,如同海水倒灌般朝那团墨力涌去,那团墨力像是一个无底洞,始终不得溢出,悬崖边上霎时间狂风四起,如同一阵龙卷,卷起无数尘埃。
随着深渊内煞气与怨气不断减少,无数身影从深渊底部向山顶缓缓飘来,最终似是形成一片黑压压的乌云,千城看着那片乌云,眼眶湿润,高祁水满是震惊,山脚那被网住的几百百姓,静静地看着那片黑压压的天空,寂静无声,若是没有今日这件事,他们或许也在那片乌云中。
沈远看着那片乌云,那是无数人的灵魂,或许是没有煞气与怨气的压制,才能得以从深渊内飘出来,再见一见这人间的天地,有老人,有小孩,有男人,有女人。皎洁的月光从乌云中穿过,带着无边的温柔,穿过他们的灵魂,抚摸着整个簸箕山,如同轻抚他们的身躯。
微风浮动,他们像柳絮般在空中纷飞,不知道会飘去哪,眼底的迷茫又像被吹散的蒲公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