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片大片的田地连成片,一朵一朵的白云看不见。此时的沈远躺在掖熊的背上,心里就是这样的想法。此时距离分别也有两天了,掖熊想驮姑娘的想法泡汤了,不想驮沈远的想法也破灭了,他们走了两天,终于从怪石嶙峋的山地走到成片成片的树林,最后是大片大片的田野、绿油油的小麦和蓝色的天空。
一天一地一旷野,一人一驴一四方。
见到田地,自然离城镇也就不远了,听江有余说过,前方的城市叫安丰城。寓意取自安宁丰饶的意思。
沈远躺在掖熊身上眯了一会儿,再一睁眼,前方已经隐约可见一座巨城矗立在前方,像一头巨兽。随着距离不断拉进,整座城也逐渐出现在沈远的眼前。
巨大的城墙立在前方,在城前有一条河流环绕,可能正是因为城墙太高,河流也宽,一座巨大的吊桥横亘在护城河之上,桥上有不少百姓,熙熙攘攘,还有马车缓缓行驶。向上看,城门不算宽,但是非常高,城门上方刻有两个大字,安丰。
沈远从掖熊身上翻身跳下,牵着掖熊向城门走去,来到吊桥之前,桥头有士兵看守吊桥,身着铁甲,手持长矛。有许多商人拉着马车从身旁路过,几只野狗飞快穿过吊桥,城门有几家小贩,卖着一些吃食,野狗在小贩周围四处打转,被小贩撵走以后趴在不远处,死死盯着。
沈远来到城门口抬头看了看耸立的城墙,牵着掖熊,径直走进城门。
安丰城门连接着一条主干道,直通城中心,那里是一片巨大的空地,许多大型的庙会、犯人的审判等都在那里举行,地面由巨石铺垫,被打磨的格外平整,空地中心有一座圆形高台。此时这里聚集了无数的老百姓,高台上坐着一位留着八字胡的官老爷,而高台的另一头跪着一位身穿囚服的男人,看面相大概四十来岁,跪在台上张大嘴巴,只听一阵啊啊的声音,原来是个哑巴。
台下的人群散漫的站着,人们静静地看着高台上,有的一言不发,也有的人总要说两句,但也只能算是窃窃私语了,以至于只听得见声音,看不见人影。
“这哑巴犯了什么事了?”
“这你都不知道?这哑巴是个坏种,听说他把高员外的小女儿先奸后杀,这是要偿命呢。”
“这么坏,他以前也这样吗?”
“可不是坏吗?我看就是个畜生,以前不这样,看起来是个老实憨厚的,现在看来,都是装的,心里面坏着呢?”
“绝对是装的,听说高员外的女儿是在外面的护城河里找到的!”
“啧啧啧,真畜生,这段时间安丰城里失踪的不少漂亮姑娘都是他干的!”
“你们看,都跪在台上了还不老实,他也不想想他的老娘,他要是死了,他老娘也活不久,居然还能干出来这样的事来!”
“听说他娘是个挺好的人啊?”
“听说从小就没有爹,也难怪,哼!”
“他老娘也该死,养出这么个禽兽不如的玩意出来,我看啊,他老娘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一时间,尖酸刻薄的话语全都灌进了陈大树的耳朵里,他虽然是个哑巴,但是他不是个聋子,或许是上天可怜他,他能听清许多细微的东西,这本来是他的骄傲,如今却如一把锤子,把那些言语一个不留的钉在耳朵里。他只觉得眼前无比黑暗,身体开始剧烈颤抖,他想挣扎,脖子上的枷锁压低他的脖颈,脚踝处的镣铐也发出声响,底下嘈杂的声音突然消失,无数双眼睛盯着他,几乎要让他喘不过气来。
陈大树突然死死跪在地上,一双大手按在他的肩膀上,他转头看向此人,身体剧烈挣扎,头发乱糟糟的垂下,跟着挣扎的身体胡乱抖动,上面还有着血迹,凝固的血液粘起几缕头发,随着身体的像几根长长的柳条被狂风呼啸。他的眼睛血丝密布,脸上全是伤痕,嘴巴张到巨大,不断发出撕裂的叫喊,整片空地回荡着他的嘶吼。
压着他的捕快,举起一只右手,猛的向下,一拳打在了他的小腹上,嘶吼声戛然而止,剧烈的疼痛使陈大树躺在地上,他的手被枷锁牢牢困住,身体蜷缩着,抖动着,像一条气数已尽的野狗,整片场地无比压抑。
突然一声孩童的啼哭,无数人瞬间汗毛竖立,接着场下又开始嘈杂起来。监斩台上,身着官服的大人下意识擦了擦头顶,嘴巴微张,抬头看了看太阳,向身旁的人点了点头。
一位上半身赤裸,腰间系一根红丝带的大汉跨大步出现在行刑台上,手里拿着一把大刀,刀身被白布包裹。台下的嘈杂声又消失了,陈大树被扶起来,此时似乎耗尽了他的力气,大汉向后一招手,陈大树脖颈上的巨大木制枷锁被取下,就那么跪在台上,像一摊烂肉。
大汉抬头看了看天,一把扯开白布,一把拿过大刀,刀身厚重,刀口有痕迹,看起来似乎从不磨刀,他一把拿起地上的酒,猛灌一口,又吐在刀身上,走至陈大树身前,似是心血来潮,把剩余的酒全倒在陈大树头顶,随后双手持刀,刀刃在陈大树脖子上作一个比划,高高举起,在无数百姓面前,猛然落下。
鲜血溅红了刽子手,满脸横肉的脸皮更显狰狞,他拿起白布擦了擦脸,随后把刀一扔,走下高台,径直向家走去,没有回头看一眼。
人死了,头断了,鲜血涌出,生命消逝。有人满脸唏嘘,有人兴高采烈,有人悲苦,有人欢乐,就像一场大戏落幕,曲终人散。
有人摇着钱袋子,开怀大笑,有人捧着带血碗,匆匆离去。
沈远走在人群中,一言不发,掖熊跟在身后,偶尔转过头向后看去,脸上露出人性的讥讽表情,又看看沈远,眼神里透露着怜悯,像这样的山村少年又哪里见过这样的世面,怕不是被吓着了。
快步走上前去,转头看向沈远,眼睛里有些疑惑,沈远抬起头看着它,没有惊恐,但也没有其他表情,看驴子还在看自己,沈远流露出一抹微笑,拍了拍掖熊的驴脸,示意自己没事。就这样朝着城北走去,分流消散的人群又开始增多,一人一驴来到了北市。
沈远正想着找一个客栈,突然发现前方人群聚集在一起,还有哭声传来。掖熊冲上前去,沈远也只得跟着,靠近才发现,人群中一位老人正躺在地上哀嚎,几个身着破烂,满身污垢的男人一边说着,一边踢几脚。
“叫你上街,叫你上街,叫你上街。”说一句,踢一脚。
“你儿子不是个好东西,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玩意,打死你活该。”
“哈哈哈哈,打死她,打死她,她儿子犯了事,她还敢到街市上来。”
……
几个人不断对这位老人拳法脚踢,语言的侮辱也不曾停止,周围的人群也指指点点,有人破口大骂,有人心怀怜悯。不远处的茶楼上,一位身着锦罗绸缎的人,头戴宝簪,面如冠玉,腰间系带,赤黄丝绳,系孺玟玉,两侧各有一套,走起路来叮咚作响。
走至窗前,双手搭在窗边,看着底下的热闹,面色嘲弄,随后微微侧脸,说道:“走吧,事情解决了,身败名裂的老太婆,如今又被当街毒打,活不了多久了,更翻不起什么风浪。”随后转身离开。
他身后站着几个同样身着华丽的公子哥,脸上的笑意愈发肆无忌惮,最后直接哈哈大笑起来,眼睛里有着凶光,其中有一个高个子,看了看外面的人群,摇了摇头,口中啧啧:“真是一群傻子,就该活在这穷贱的北市里。”
另有一位满脸肥肉的开口,满脸淫笑道:“听说你这两天又看中一家蛋包饭,能不能也给我享用一下?”
高个子一听,右手向前一推:“哎~,刘少言重了,一定,一定~!”
二人相视一笑,随后一起离开,只留一位方形脸的男子留在原地,眼神晦暗不定,轮廓分明的脸上,死死咬着后槽牙。最后轻叹一声,离开茶楼。
老人的哀嚎声越来越小,沈远朝腰间摸了摸,拿起就苦灌了一口,脸上的表情有点狰狞,但却觉得体内的墨运行更快了,外界似乎还有什么力量被转化为自己的墨,来不及惊奇了,直接迈步向人群走去,掖熊突然咬住沈远的袖口,他拍了拍掖熊的脑袋,挣脱开来。
手中出现一根桃木,正欲出声,远处天空突然出现一位年轻男子,在空中不断跳跃、闪转腾挪,最后从空中落下,一脚踢飞一个,随后不等几个男人反应,身体还未落地,脚尖轻轻一点,又出现在一个男人身边,一拳递出,又倒一个,猛然向后伸手,从剑鞘里拔出一把长剑,向前横扫,剩余几人瞬间横飞出去,全身伤痕。
人群从此人落地时早已作鸟兽散,剑出鞘时,只有一些胆子大的才躲在远处旁观。年轻男子长剑向前一指,所有人连忙转身逃跑,几个被打伤的更是连滚带爬。只需片刻,整个北市只有沈远和年轻男子,还有躺在地上气若游丝的老人和一头驴。
年轻男子,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瓶,上面刻有一个道字,倒出一颗黑色的药丸,塞入老人嘴里,又给老人把了脉,最后摇了摇头才起身看向沈远,双手抱拳:“小道千城,见过这位道友,方才见道友欲出手救人,被小道抢了先,向道友陪个不是。”
沈远苦笑,回礼道:“不敢,在下沈远。不知这位老人如何了?”
千城身着银白色道袍,手持长剑,看了看地上的老人,摇头道:“小道虽有良药,但此人为凡人,五脏六腑皆有伤势,年岁也不小了,再加上身患重病,怕是活不过今晚,若是再年轻十岁,定然没有问题。”
又转头看向沈远:“小道刚来此处不久,不知这些乞丐为何当街行凶?”
沈远看了看老人,叹了口气,才缓缓开口:“我也刚到此地不久,不过午时有一场行刑,在下恰巧在现场,听说死刑犯是连环杀人,而此人正是杀人犯的娘亲。”
千城听到这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看了看躺在地上气若游丝的老人,说道:“那这老人呢?可曾犯错?”
沈远摇摇头:“未曾听说,只听说这老人还是个挺好的人。”
千城脸色愤慨,“既然杀人犯已死,他娘亲又是好人,又为何要如此折磨她?”
沈远脸色平静,有些意味深长的说:“大概是因为她是他娘吧。”
千城看着老人,一道金光射出,老人手指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看见千城和沈远,眼神里全祈求,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直接翻身跪在地上,不断磕头,嘴里还不断说着:“谢谢恩人,谢谢恩人。求恩人也救救我的儿子吧,我的儿子没有杀人啊!他真的没有杀人啊!他是被冤枉的,他一个哑巴又怎么会杀人呢?求求恩人救救我的儿子。”
沈远看着老人没有说话,她还不知道她的儿子已经死了,她也活不过今晚。千城扶起老人,不能让她一直磕头,有些犹豫,但还是开口道:“你的儿子已经死了。”
老人突然怔住,又急忙向千城开口:“不可能,不可能的,是二月初三啊,恩人你可能搞错了,是二月初三啊?我的儿子陈大树是二月初三才会受刑。”
沈远和千城突然目光汇聚,二人都从中感受到了不一样的味道,大水国官府判刑,特别是砍头,既然已经判刑,除非有什么特殊情况,否则不可能提前,这突然提前有问题,沈远又想起刚才茶楼上满脸嘲弄的公子哥,或许这件事有问题。
沈远朝老人开口道:“你的儿子叫陈大树,今日午时就死了,是个哑巴,我亲眼所见。”
老人没稳住倒在地上,浑身已经没有了力气,嘴巴微微张开,想要说些什么。眼睛红肿,满是血丝,脸上的泪痕早已风干,如今又多了一道,好似知道自己即将消逝,脸上又有了一丝笑意,嘴巴终于说出两个字,簸箕。
随后眼睛缓缓闭合。
千城两根手指放在老人手腕处,起身对沈远摇了摇头,沈远抿了抿嘴,又灌了一口酒。
千城说道:“要不我们把她埋了吧?”
沈远点点头:“先打听一下她的家吧,先去她家看看。”
千城双手一指,地上的老人便消失不见,二人朝北市更深处走去。
二人很快打听到老人的住所,有很多人都知道老人,老人叫刘兰,住在北城的一处民巷里,越往里走巷子越窄,直至一人通行的宽度时,二人才看到老人的家,院子是黄泥堆砌而成,与相邻共用一堵墙,墙头还长着几颗杂草,随着风晃来晃去。木门不大,有两扇,两边还贴着年年有余的春联,破破烂烂,苍白的像死去了一样。
沈远走上前,发现门虚掩着,一把把门推开,院子中间正坐着一个人,衣着光鲜,正注视着推门进来的二人。
千城猛的拔出长剑,沈远把桃木拿在手中,二人对视一眼,眼中满是警惕。
坐在椅子上的年轻男子,四方脸型,眼神深邃,看了看千城,银白色道袍,手持长剑,像个二流道士。又瞧了瞧沈远,一身棕色常服也就罢了,还有几个补丁在身上,要不是手中桃木看起来不凡,怎么看怎么像个山野少年。
看着二人平静开口:“二位不必如此,我对二位没有恶意。”稍微停顿,似在思考,又说道:“想必二位也是发现有问题的?也想来伸张正义?”
沈远没有放松警惕,开口道:“不知兄台是何人?”
年轻男子没有回答,转而自顾自回答道:“如今这刘兰和陈大树都死了,你们怕是什么也查不出来。再者,你查出来什么蛛丝马迹又能如何?”突然年轻男子声音变得有些无奈:“陈大树的死搞得满城风雨,你以为就只有你们觉得这里有问题吗?你打开门看看,这一整条巷子都知道刘兰是有名的老好人,陈大树更是有名的老实人,谁不知道这里有问题。”有抬起手指向二人,“就你们两个要来横插一手,多管闲事!”
千城冷哼一声:“你放屁!”说完向天空默默行了一礼。
“什么叫多管闲事?多管闲事怎么了?你以为小道下山是为了什么?小道下山就他娘亲的是来多管闲事来的!”
“你以为小道下山只为降妖除魔吗?我告诉你,妖魔小道自然会除,可你们这些人,丧心病狂、心狠手辣、丧尽天良的衣冠禽兽小道见多了,你们比妖魔更可怕,更加惨绝人寰。”
“狗还不吃狗骨头呢。”
年轻男子打断千城,实在有些听不下去,大声说道:“你就不怕死吗?你以为你查出来结果又如何?还不等你告诉所有人,你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千城冷笑:“你以为我怕死?我山门祖师堂里的牌位没有一个是怕死的!”
年轻男子沉默,又看向沈远,指着沈远的鼻子:“你也不怕死?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你应该挺缺钱吧,我给你钱怎么样?”
沈远眼睛一亮,走到年轻男子身前,伸手往前一递,男子有些迷茫,才听到沈远说道:“你不是要给钱吗?给啊!”
千城有些欲言又止,而男子则对千城流露出嘲笑,好像在说,看吧,这才叫识时务为俊杰。从怀里掏出一打票子,每张五十两上下,沈远数了数,大概有个一千五百两,沈远没有避讳,直接把钱塞进就苦,年轻男子瞬间眼睛瞪大,心里想着完蛋了,被坑了,有这种可以纳物的法宝肯定不是一般人,必然不会缺这点钱,必然是被坑了。
其实沈远真的缺钱,宋近书当时给的钱虽然多,但是太大了,花不了,现在有这钱,就不用那么困难了,再说了,从小穷怕了。
年轻男子心里在滴血,还是平静开口:“现在你可以离开安丰了,带上你的朋友一起走吧。”
沈远抬起头看着他:“啊?你不是看我穷才给我钱的吗?”
千城顿时笑出声来。
年轻男子却眼睛里充满血丝,指着沈远:“你怎的如此无耻?乡野村夫!不守信用!”
沈远看着眼前破口大骂的年轻人,瞬间觉得有些无聊,从就苦里又拿出那一千五百两银票,数了十来张递给他,“呶,五百两,别太难过了,谁都有穷的时候,我看你也挺缺钱的,我给你一点。”
看着男子手里拿着五百两银票久久无言,沈远笑了笑,直接道:“说吧,你到底是谁,在这里等我们又要坐什么。”
年轻男子看了看沈远,又看向千城,缓缓开口道:“我是安丰牛家的大少爷,牛野。我是想让你们离开这里不要牵扯到这里来,这里的水太深了。”
千城突然说道:“我们与你非亲非故,你为何帮我们?”
牛野看向千城:“因为你,我观你行为做事与众不同,相必出身不凡,又听你自称道士,我便知道你是山上人,虽然安丰城四位家族都有修炼者,但毕竟算不上山上人,若是与你为敌,不论结果如何,怕是都要吃亏。”说到这里,有转头看向沈远,抱拳道:“倒是不知这位少侠不显山不漏水,原来也是山上人?”
沈远面色平静,说道:“只是山里人。”
又问道:“说吧,你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
牛野并没有隐瞒:“说来话长啊,安丰城有四个家族,分别是我牛家,还有刘家、王家和高家。其中高家最为强大,安丰县令高中顺,正是高家老家主。”
沈远突然打断道:“不是百亭一乡吗?县令是怎么回事?”
牛野看了一眼沈远,心道果然是山里出来的,估计是什么隐世家族的,摇了摇头说道:“大水国二十年前确实是乡大夫,掌管一乡的政教禁令,如今呈帝上位,自然做了许多改革,如今权力更大,但是乡的名称没有变化,官职名称倒是有些改动。”
沈远点点头,又问道:“为何陈大树会成为连环凶杀案的替罪羊?我听说死亡的不止女性,难道陈大树连男的也下得去手?”
牛野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也不知道为何会死这么多人,陈大树是连环凶杀案的替罪羊,他也是高家公子高接祖的替罪羊,高接祖是高中顺最疼爱的孙子。”
沈远与千城对视一眼,皱了皱眉,牛野又接着说:“陈大树在城西簸箕山撞见了高接祖玩弄少女,所以他必须死,正好安丰城这段时间连环凶杀案闹的沸沸扬扬,陈大树就成了一个解决所有问题的棋子。”
听到簸箕两个字,沈远和千城心里一个咯噔,正想着打听一下簸箕是何意呢,原来是簸箕山,二人都没有显露出来,只是千城问道:“这高家的事情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牛野有些无奈,说道:“不满二位,高家在安丰城一手遮天,我们每家都有把柄在高家手中,若是高家因为二位而出事,鱼死网破之下,我们也不会好过。”
“所以,但凡有一点可能,我也不想二位在这里出事。”
沈远和千城陷入沉思,牛野又说道:“如果二位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告辞了。”说完转身就走,沈远也并未阻拦。
牛野走出巷子,猛的大喘一口气,一边继续向前走去,一边恢复平静。北市里,天幕逐渐变暗,屋檐下的灯笼渐次亮起,有很多夜间出摊的小贩,牛野走在街道上,吆喝声、嬉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嘴角微微上扬,环顾四周,眼睛里全是满足,一家卖些小工艺摊贩,上面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小人,牛野轻轻伸出手,拇指与中指交叠,一个小人被弹的飞起,牛野脸上的笑意更甚,缓缓离开此地,脚步轻盈。
只留下一旁不敢说话的摊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