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上驰骋时没有什么感觉,下马落地后谭慧才发现,自己双脚有些发软,但精神很亢奋,以至于她走路有些打飘,眼睛却亮的惊人。
这种亢奋在进入客栈看到有客后才渐渐平息下来。
院子有来往车夫在将马卸下来拴进马厩里,大堂有人进出呼喝要水,阿巽和阿兑脚下生风的楼上楼下窜,明显是有客人刚到,正在停车卸马。
而指挥这些人的是一个女人。那女人背对着他们,高声说话:“将马拴好,有劳各位大哥了,今日我们在这里过夜。”
看到他们二人回来,阿兑抽空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公子、老板娘,你们回来了,乾哥呢?”
付持衡将马拴好,道:“阿乾带着东西,在后面,一会就到。”
那女人听到说话声,转过头,谭慧一见她面容,惊喜道:“大丫?”
站在院中的女人可不就是年前带着孩子来住的刘大丫,她兄嫂老娘为了抓她来大闹客栈,砸坏客栈好几个茶杯茶壶,这女人还把瓷片架自己脖子上,当场见血,谭慧对此印象深刻。
刘大丫一身绫罗,头发挽了一个利落的发髻,见到她以后,脸上挂起从心里绽开的笑,朝她行礼:“老板娘,好久不见。”
谭慧上前拉住她的手:“你这是从哪里来的?”
又指指周围的车马和伙计:“这又是什么情况?”
当初走的决绝,说要远离吸血鬼家人,去寻找那个包养她的富商,她以为她再也不会回来的。
刘大丫与她携手往大堂里走。两人在大堂里找地方坐下,刘大丫才说起她的事情。
原来,年前她凭着一股子怨气,带着孩子咬牙出走,路上确实经历不少艰难。一个女人孤身带两个孩子,总有不怀好意的人觊觎女色钱财,有一次娘仨甚至差点被卖进青楼里,幸亏有谭慧给她的防狼棒才躲过一劫。
包养她的男人是淀州马家的,她一路拖着孩子跋山涉水找到淀州,在城里四处打听才找到了那个男人。原本是想着能进门做个妾也行,起码孩子能名正言顺的有个家,入个族谱,娘仨也算有个依靠。
可惜在门外跪了一天一夜也没进的了门。
那富商家里有妻有妾,儿女齐全,最大的儿子已经娶亲成家,这两年富商年纪大了,外出跑生意的事情逐步交给自己的几个儿子,所以走马行商的事情也换成了他儿子,自己在家里管管账,支支招,渐渐的就跟刘大丫断了联系。
正室自然不会松口再抬一个有儿有女的进来,直言不讳的告诉她:“我们马家也算淀州有头有脸的人家,不是什么香的臭的都往家领的。也不怕跟你说,马家不差你们娘仨那口饭,但是我们家老爷四海游走,外室也不拘你一个,你去各地打听打听,保不准哪里就会有几个跟你一样的姐姐妹妹。若是都跟你一样找上门来想做妾,个个都抬进门,那我们马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俗话说的好:老儿子大孙子老人家的命根子。
那富商一把年纪,舍得下女人但舍不得他的小儿子,既然进不了门做不得妾,那就养在外面继续做个外室呗。
马家夫人也知道自己家老爷什么德行,他能退一步养在外面而没有强求抬进门已是让步,她虽然心中仍不乐意却也不再说什么,只要那女人的孩子不入族谱不与自家儿子争家财生意就好。
在人家正头夫人眼皮子底下做外室自然不可能多舒心,她这也算是过了明路的外室,出门在外总是被人指指点点,马夫人找不见马老爷的时候也总会派人到她这里寻人,敲敲打打,言辞尖锐。
最重要的是,他们娘仨的生活全靠马老爷的金银补贴,虽然数量不少,放在普通人家也能过的不错,可是她心里不踏实,觉得不是长久之计。
“孩子还小,入不了族谱做不了名正言顺的马家少爷,如果哪天马老爷厌了我们,那我们就只能掐着脖子喝西北风。我这当娘的总不能不为孩子打算吧,无论如何得给孩子们挣一条出路,也给我自己争一口气。”
趁着现在马老爷对她还有些情分,她软磨硬泡的缠着他,好不容易说服他,给她个车队和一些人,她自己亲自带人出去跑。她不染指马家的生意,她自己做生意总行吧。
可是生意哪有那么好做的,如果不利用马家的人脉和生意线,就得自己找路子。
春天时,淀州有传凉州任阳县去年冬天出了一种叫做云棉的事物,可以代替蚕絮御寒,锦州那边也有少量在卖。大商户还没看上这东西,她却从中找到一丝商机,成与不成总要试过才知道。
她想着,商路总是要跑的,任阳县好歹是自己的老家,至少熟悉,即便买不到云棉,那她也可以仗着熟悉,用老乡的身份谈谈价钱,以比较低的价格买点别的带回去。
“这云棉,我走的时候还没有,怎么突然就冒出来了,以前也没听说过。来的路上我也打听了,听说今年县衙才带着人刚种出来,农户家里根本没有种植的。这一趟我注定是要白跑了。”刘大丫有些可惜的说。
虽然她也没有想着一次就成,但多少有点失望。
谭慧拍拍她的手,神秘的笑笑:“不会白跑的,去年也没人种,不还是很多卖的?听说任阳县去年冬天的冻死率都下降了。现下山下的商行里也有不少棉花还在卖。”
刘大丫倒是没有那么乐观,只是道:“明日我再派人出去打听打听。”
又想起谭慧在这里开客栈,说不定会知道些什么,便问:“若是没人种植,也不知道这些棉花都是出自哪里,老板娘久在此地可有消息,知道是何人售卖这棉花吗?”
谭慧笑,真是人在家中坐,生意天上来。
“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