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转转,付乾和付兑找到这间山间客栈的时候已是半夜时分。
月黑风高杀人夜!黛青色的山在月色下连绵成龙,那间客栈静悄悄的孤立在巨龙卷起的腹中,凭空生出几分阴森色。
付兑:“乾哥,这附近都找过了,就这一间客栈。”
付乾打量着黑夜中的客栈,问他:“阿坤他们呢?”
“山下有个村子,坤哥带着他们去打探有没有主子的消息。这客栈……”
付乾:“进去看看。”
两人在月上中天的时候,悄无声息的潜进客栈。
廊下的气死风灯闪着莹莹的光,将院中的树影秋千照的影影绰绰,盛夏的虫鸣反而衬的这夜更加寂寥。
给付兑打个手势,两人就分开行动开始搜索。
付乾直奔后院而去,付兑在阴影中摸上客房。
付持衡在二人轻巧落地时就已经惊醒,但他闭着眼睛假寐没动,连呼吸都依然绵长深重,仿佛熟睡。
他以为是追杀的人跟到了这边,一边腹诽来的还挺快,一边琢磨着来者多少人,自己是杀还是逃。手边没有趁手的武器,只能来个出其不意。
付乾并没有摸进屋里的打算,只是在挨个屋子贴窗听动静,全后院只有一间屋子传出呼吸声,而且很明显只有一个人。
深山一间不算小的客栈,只有一个人守着,这很明显不正常。要么是艺高人胆大有所依仗,要么就是傻。
在付乾心里,这间客栈已经被打上了黑店的标签,怀疑是山匪的哨点,打定主意摁住这个山匪问问消息。
正当他抽出匕首撬起门栓,准备潜入屋内时,不防屋子从内陡然打开,迎门一脚带着凛冽的杀气。付乾反应快,翻身倒退回院中,还没看清人的模样,就已经被逼着招架了七八招。
两人过招皆是闭嘴不言,悄无声息。付乾是怕惊醒楼上客人节外生枝,付持衡是完全觉得没必要。
直到被一记窝心脚踢出去,付乾捂着心口纳罕,现在的山匪身手都这么好的吗?!
付持衡没有再追上去补一脚。在那人痛哼出声时,他就忍不住“啧”了一声,认出来人是自家那不争气的老大。
付乾喘匀了气,却见那人没有乘机再袭上来,借着月光看那长身而立的人,虽看不清面容,但那身形也是怎么看怎么熟悉。
“主子?”
“唔。”
追寻数月不见的人就在眼前,付乾激动的站起来,冷不防旁边又冲出来个人影,直奔付持衡,短刃在月下划出一道弧光,付乾想也没想就挡在他身前替他挡下。
是付兑。
付持衡在原地半步未退,稳如泰山。
“阿兑,是主子!”
付兑立马撤刀下跪:“主子。”
声音里带着哭腔。
付持衡看着马上就要扒上他大腿的少年,还是没忍住嫌弃往后退了退,道:“起来吧。”
漆黑的客栈,唯一一间灯火通明的房间里,付持衡坐着,付乾和付兑俩人站着。
“就你俩?”
付乾:“阿坤他们在山下搜寻。”
付兑也道:“一听说您出事,震哥和坤哥就回来跟着我们一起找。”
付持衡捏捏眉心:“明天通知他们汇合,今晚先睡吧,事情等明早他们来了一起说。”
俩人不愿意走,磨磨蹭蹭,付乾问他:“主子,您怎么在这里开起客栈来了。”
在这深山里开客栈,主子不会是被伤透了心看破红尘想在此隐居吧?
付持衡无奈解释:“不是我的,我被这里的老板娘所救,暂居在这里。”
那“人呢?”
这客栈明明只有主子一个人。
“她今天有事外出了,明日会回来。”
付兑对桌子上的台灯起了兴趣:“这灯不错,不似油灯和蜡烛那般晃,比夜明珠还亮堂。”
付持衡屋里的台灯是谭慧给买的充电台灯,每次都充满电让他晚上用,理由是:“哪有人在屋里还用手电筒的,太不方便了,你这晚上挑灯夜读的,太费眼睛了。换一个!”
台灯是无法解释的,他也没准备解释。只是从抽屉里拿出两根蜡烛啪嗒放到桌子上,用从谭慧那里顺来的打火机点燃,分给两人道:“去前面找两间房睡觉去。”
“哎哎哎,主子,刚才那个是什么?火折子吗?”付兑又在问。
“是。”说着就将两人推出门外。
眼下青色和烈日暴晒起皮的脸,他能看得出来,俩人为了找他必然是许久未好好休息。想着又叫住他们:“等一下。”
俩人驻足看他。
付持衡回屋拿起手电筒向厨房走去,俩人默契跟上。
强光中,付持衡从厨房的角落里拎出两个暖瓶,一人分一个:“这是热水,洗洗再睡,别弄脏了床,老板娘要骂的。水不够的话自己过来拿,这些都是热水。”
送佛送到西,他干脆打着手电,给两人随便挑了两间房,顺便告诉他们:“用这个洗,洗的干净。”他指的是香皂。
俩人心想:这老板娘必然是个凶悍的老婆娘!
俩人匆匆洗过,倒也没有真的倒头就睡,而是商量着轮流守在付持衡门口。
付持衡知道门外有人,也没有阻止他们,只是自己睡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