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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他醒了

    付持衡迷迷糊糊中觉得身边有人,蹑手蹑脚,气息小心,本能让他迅速出手,精准的握住那只伸向自己头顶的手,随后睁开眼看向偷袭自己的人。

    一个女人,手里拿着一块湿毛巾,凭着额头湿漉漉的感觉,他猜刚才那块毛巾是在他脑门上,掌下的手腕气息急促沉滞,是受惊所致,不像是会武的样子。

    谭慧手腕被抓吓了一跳,随后反应过来:“哎,你醒了?”语气里含着几分惊喜。

    “你是谁?”

    “你先撒手,烧刚退,手劲倒不小。”

    付持衡松开手,撑着手想坐起来,可惜失血过多,又饿了好几天,实在没几分力气,挣扎几次都倒回床上。

    谭慧看着他折腾,替他累的慌:“别折腾了,流那么多血,怎么也得养几天吧。先说好啊,等养好伤,把房钱结了就赶紧走,别给我惹麻烦。”

    付持衡没吱声,转着脑袋打量这间屋子和这个女人。崭新的漆木家具,散发着新布气息的的被褥,处处都透露着新房子的味道。

    谭慧也在打量他,还别说,这人呐洗吧干净了,长发如缎,剑眉入鬓,双目璀璨如星,鼻挺唇薄,看着还挺帅,该不会是哪家公子哥被打劫遭难了吧。

    女人用手试了试他的额头,额上触感柔软温暖,大概感觉温度不高,女人满意的点点头,他猜她可能是个大夫。

    “内个,你先躺着,我去把炉子上的热粥给你拿来,你先吃点东西,吃完再喝药。”炉子上热的是从墙那边带过来的粥。

    热乎乎的粥,加了红枣红豆,是谭慧特意煮来给病号补血的,散发着甜糯的香味。付持衡闻着味道,空落落的胃开始翻江倒海。

    两个人一个端着碗,一个躺在那里,大眼瞪小眼。

    谭慧:不会还得喂吧?

    付持衡:我是真的没力气。

    谭慧认命的拿起勺子,一勺一勺的喂给他,药都喂过了,不差这一碗粥。

    “忘记给你带吸管过来了,下次给你带。”

    床上的男人并不知道吸管是什么东西,也并不在意,除了嘴的吞咽动作,全身一动不动的盯着她,一个大姑娘慢慢变得不自在起来,用凶巴巴来掩饰尴尬:“看什么!喝粥!”

    其实付持衡只是在想临行前师傅对他说的话,“有血光之灾”,“逢凶化吉,性命无碍”,“别急着回来”。他师傅从未说错过,这次阴差阳错被人救起,确实性命无碍,但最后那个“无需急着回来”是什么意思?

    喝完粥,谭慧出去看煮的药,付持衡躺在床上看房顶。

    这屋子的家具和粉刷的墙都在显示着,这房子是新的。被围袭跟付乾他们走散,受伤后一路奔逃,专挑人少的荒郊野外走,失足落下山崖,在树上挂了一夜,又掉进河里顺流而下。上岸后失血过多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

    后院里传来苦香的药味,他知道那是给他煮的药。

    谭慧坐在小火炉旁边,看炉子上的药差不多了就垫着毛巾倒出来,放到一边放凉,等药凉的间隙,返回墙壁那边取了几样食材过来,准备晚上在这边做晚饭。

    去而复返的谭慧,手里端着一碗药进来,一时口嗨发作,对付持衡道:“大郎,该喝药了。”

    付持衡:???

    看着一脸懵逼的付持衡,谭慧尴尬的笑笑,正经的重来一遍:“喝药了。”

    看谭慧又要拿着勺子一勺一勺的喂,付持衡手肘撑着身子,勉强让头离了床,伸手接过药碗,一口气全喝了下去。

    那么苦的药一口气全闷,谭慧在旁边忍不住打个冷颤,对这个病人甚是佩服,毕竟自己光闻着味都想干yue。

    药喝完,力气用尽,付持衡咣当躺回去,咻咻喘息了好一阵子,谭慧都替他累的慌。等他气喘匀了,谭慧拿出根棒棒糖塞他嘴里,帮他去去苦味。小时候自己吃药,妈妈就是这样喂自己的。

    棒棒糖怼的付持衡一愣,甜味在口腔里蔓延开来,是没吃过的味道。

    “这是?”把棒棒糖拿出来擎在眼前,询问的望着谭慧,眼里闪着与之前的锐利完全不同的光,星星点点全是稀奇。

    “糖,棒棒糖,去去嘴里的苦味。”牛奶味的阿尔卑斯,“是不是很好吃。”

    是好吃,付持衡又把糖放回嘴里,比小时候吃过的麦芽糖还甜。

    有事情做的时候,时间过的飞快。付持衡午后醒过来,吃饭喝药一顿忙活,很快天就暗了下来。谭慧从来不知道柴火灶用起来这么费劲,用惯了燃气灶,用干柴烧火对她来说真是一个巨大的挑战,就连躺在床上的付持衡都能闻到从后面厨房传来的烟味。在浓烟滚滚里,总算把火升起来,谭慧一边捂着嘴咳嗽,一边准备炒菜,发现只带了食材没带油盐。

    像只存了半年榛果,到冬天发现存下的粮不翼而飞的松鼠一样,谭慧蹲在灶下,浑身都散发着“丧”。

    丧到最后,她理直气壮的拍拍屁股穿墙回去做饭了。幸好两边时间是同步的,没有什么白天黑夜的时差。给付持衡煮了一锅粥,给自己焖了米饭炒了菜,在自己舒适的家里把饭吃完才提着粥回去。这次连砂锅都端过去了。

    付持衡中午那一碗粥委实有点没吃饱,现在正饿着,翘首以盼等着谭慧来送饭。可惜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直到天完全黑下来,门外才传来脚步声。

    谭慧端着一个砂锅进门来,就看到床上的人眼巴巴瞅着她。

    砂锅里是熟悉的甜香,勾人食欲。

    白瓷碗,红枣粥,付持衡喝的心里、胃里都熨帖,力气也恢复了不少,不由得打心底里对谭慧道了声谢。

    无事的两人闲聊天。

    “你怎么不问我叫什么?”付持衡问。

    “不想知道,你好了赶紧走就行了。”谭慧才不想知道呢,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那请问姑娘怎么称呼?”你不问我我问你总行吧。

    “我叫谭……叫我阿慧就行。”自我保护机制开启。

    付持衡并没有纠结她的名字:“那这里是?”

    “客栈。我这是一家黑店,你怕不怕?”谭慧故意吓唬他。

    “怕,只不过在下身无分文,除了身上这百十来斤肉,怕是没什么可以被黑了。”

    谭慧想了一下,他除了那身被砍的烂七八糟的衣服好像确实也没见什么值钱的东西。

    “我又不是孙二娘,要你那百十来斤肉做什么?”

    孙二娘是谁?付持衡表示不知道。

    “你身子弱需要修养,早点睡吧,晚上别乱跑,有事别喊我,喊我我也听不见。”伤患醒了,谭慧无论如何都不想在这边睡了,她想念她的席梦思床,想念灯火通明的卧室。

    躺在自己柔软的大床上时,谭慧在心里迷糊糊的想:古代什么都挺好,就是没有电,一到晚上黑灯瞎火的,过两天得去买些大点耐烧的蜡烛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