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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冰点

    短暂的沉默,黎渊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一般,只平静道:“去那边坐下说话吧。”

    没有以为的不满,段青反而一头雾水,她微怔一瞬,便跟着黎渊过去坐下。黎渊开门见山,直接将润泽失忆的缘由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段青,并无任何隐瞒。

    说到最后,黎渊看了一眼段青,沉声道:“所以只是忘记了十年的记忆而已,并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事,你也不需要在意。”

    段青眉头微微皱起,黎渊口吻如此轻松,似乎是在描述一桩寻常小事一般,可她并不这么觉得。黎渊擅自剥夺了润泽对她的记忆和爱,虽说只有十年,可这十年来,她和润泽的点点滴滴都是她不能割舍的,然而黎渊却轻易地将这些剥夺,之后还不许润泽认她……

    段青抓着纸笔怔了许久,末了,她迟缓地点了点头,把纸笔搁在桌上,起身要离开。这下轮到黎渊愣住了,他以为段青会有很多问题要问他,可是目前看来并非如此,段青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搁下纸笔就回去陪润泽了。

    黎渊心性高傲,如今接连被冷待,还是被他一向轻视的段青冷待,火气一下子窜了上来。他磨了一下后牙,拂袖将桌上的纸笔掀翻在地,动静不小,引来了无所事事在王母宫乱逛的姜伯耘。

    姜伯耘打量了一下突然发怒的男子,走上前将东西一一捡起,疑道:“这是怎么了?”

    “真是不知好歹。”黎渊冷漠地吐了一句令姜伯耘摸不着头脑的话,而后扭头就走。姜伯耘更是不明所以,他瞧着黎渊离去的背影,自顾自地嘀咕道:“怎么这么喜怒无常……”

    因着黎渊人在王母宫,其他人也不敢造次,真武将军也只能在翌日回禀天帝此事,而后恭听上意。

    碍于西王母的面子,柏俊便同意让黎渊暂时禁足在王母宫,与此同时也会派人去寻找青云,待找到青云,再将黎渊带来和青云一同接受审问。

    真武将军将天帝旨意传到王母宫时,黎渊正在苑中仙树上睡觉,姜伯耘扔了一颗石子打醒他想让他下来谢恩,黎渊却连眼皮都没抬,只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

    他最近情绪起伏太大,身上疲乏不说,心里也累极了,恨不能睡上个百十来天的好好休养一番。

    见黎渊就是不醒,树下的姜伯耘咬牙切齿地骂了两句,又满脸堆笑地转过身看向威武肃穆的真武大将军,拱了拱手,一本正经道:“真是对不住,他最近……冬眠,比较贪睡,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真武将军环视了一眼四季如春的王母宫苑,又斜了一眼树上的人,冷哼道:“旨意既然已经传达到,那我就先走了。”

    姜伯耘微笑着目送人离去,又恨恨地瞪了两眼睡得沉的黎渊,转身回殿内去找段青。

    段青正在陪润泽吃早饭,润泽一醒来便瞧见了段青,顿时开心得手舞足蹈,明知道段青不能说话,还是抓着段青不停地问东问西,段青看在眼里,心里暖乎乎的。

    润泽就算吃着饭也时不时跟段青说上两句话,极开心地向她分享最近又学了什么法术,要表演给她瞧。

    段青笑笑,满眼含笑地看着小小的人儿,余光瞥见姜伯耘进来,便向他颔首示意。姜伯耘坐在他们对面,看着段青说道:“一会儿我们得回去了。”

    段青点了点头,润泽却不干了,小小的脑袋一梗,生气道:“你们要回哪里去?”

    段青和姜伯耘皆是一顿,两人相视一眼,姜伯耘缓缓开口道:“润泽,我们不是王母宫的人,不能一直待在这里的,我们得回凡间的。”

    “不行!”润泽扔掉手里的美味,一把抱住段青的胳膊,冲姜伯耘喊道,“她不能走!”

    “这不行的——”

    “润泽松手。”

    姜伯耘刚开口要劝,就被身后进来的黎渊打断。润泽眼睛一亮,欣喜道:“爹爹你回来啦?”只是手依然紧紧搂着段青不松开。

    黎渊略一颔首,抱着胳膊冷漠地瞥了一眼段青,又看着润泽重复道:“松手。”

    润泽这才不情不愿地松开段青,跳下凳子,一双小短腿小跑着到黎渊跟前,抱着他的腿撒娇道:“爹爹,他们要走,你别让他们走嘛,好不好?”

    “润泽,你要懂事,我知道你舍不得叔叔,可是你不能这么任性的。”姜伯耘叹了口气,蹲在润泽面前试图劝说,没成想润泽伸手一指他,眼巴巴地看着黎渊:“就让他走行不行嘛——”

    “……”姜伯耘喉头一哽,掩面无奈摇头叹息,“润泽,你太伤叔叔的心了。”

    “爹爹~”

    “不行。”黎渊垂眼看着他,“你赶紧去吃饭,吃完饭去练功,不要想着偷懒,这些时日我会一直盯着你的。”

    “啊?为什么?!”润泽突然像被雷劈了一样猛地跳开,皱着一张小脸不可置信地确认道,“爹爹……你是要看着我练功吗?”

    “对啊,是不是很开心?”黎渊似笑非笑,他就知道这个小家伙平日里没少偷懒,简直跟他当年一模一样。

    有了更让人头疼的事情,润泽就把段青要离开王母宫的事情给抛诸脑后了,他苦着小脸回到桌前吃饭,满脑子都是没办法偷懒休息了,根本没心思去想其他的事情。姜伯耘见他如此困苦模样,以为他是舍不得段青,便好心安慰道:“润泽,我会带着段青常来看你的,你放心。”

    垂头丧气的润泽压根没听进去,只含糊地“唔”了一声算是回应,倒是黎渊听了这话有了反应,道:“不必,没什么好看的。”说罢,转身往外走去。

    姜伯耘一愣,回头看了一眼同样呆住的段青,忙追了出去,阔步跟上黎渊,不解道:“为什么不让段青见润泽?昨晚不是说得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说这种话?”

    黎渊似有隐隐的怒意,一言不发地往前走着。

    姜伯耘依旧喋喋不休地追问道:“再说了,你什么时候让润泽认段青?毕竟她是润泽的娘亲啊……”

    见黎渊一直沉默地往前走,姜伯耘也有了一丝怒意,他一把拽住黎渊,低声质问道:“说话!黎渊,你不能阻止段青见润泽,知道吗?”

    “我不会让润泽认她的,不知好歹的家伙。”黎渊阴狠无比,令姜伯耘莫名打了个寒颤。他看向黎渊,皱眉问道:“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她自找的。”

    姜伯耘顿住,张了张嘴后蹙眉摇头道:“看来我昨晚跟你说的那些话都是白说了,你根本就没听进去,对吧?”

    黎渊抱臂一扭头,冷哼道:“你昨晚说了什么?”

    姜伯耘深吸一口气将怒气压了下去,看向黎渊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悲悯。他知道此刻说什么黎渊也不会听了,于是轻叹一声,悠悠道:“黎渊,你迟早会后悔的。”

    黎渊咬了咬牙没任何反应,姜伯耘笑了笑,不再多说,转身回到殿内,片刻后他带着段青出来,两人要回应歌。

    姜伯耘抿了抿唇,淡淡道:“我们回去了。”

    黎渊背过身去不理会他们,姜伯耘和段青也不多留,径自离去。

    黎渊漠然看着段青离去的方向,那双漂亮的凤眸深邃不见底,于他而言,段青一向是低贱、不值一提的。而如今,他已经纡尊降贵地去找段青三次了,既然段青不领情,那么他也没必要放低自己的身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