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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只有国师去世了

    风听屿看懂了他眸中的黯淡,垂眸,微微勾起唇说:“阿闾爷爷没有去世。”

    “大家伙都没有去世。”

    只有……只有国师去世了。

    喻自知怔然。

    风听屿鼻头发酸,忍住心脏梗塞的痛意,放远视线遥望万里冰川。

    “我要带他回家。”这个他不言而喻。

    喻自知晓得殷异不晓得国师,晓得风听屿爱殷异不晓得她的爱藏了太多心酸。

    “他自是极好的。”喻自知轻声呢喃。

    他本该死的,是魍君救了他,准确来说是殷异救了他。

    一盏殷红的不知名的液体,让他再次睁开眼。

    魍君叹息:“唉,那家伙真是疯了,什么心态连情敌都救?”

    喻自知手上染了太多无辜之人的血,心怀愧疚一心求死,以死赎罪。

    魍君一只妖怪,却用人类最爱讲的大道理骂醒他:“死只能谢罪,不能赎罪!”

    “与其干干净净断了命,不如扎扎实实做点事!”

    “别浪费劳动力资源啊!”

    喻自知那时候被魍君藏在一间屋子的暗室里养伤。

    有一个少年,白日里发疯,夜里闷声哭,好像不知疲倦。

    渐渐地,那个少年安静了下来。

    后来他知晓魍君是殷异的人。那天魍君让他往南诏走,说会遇到旧人。

    他知晓,魍君在引导他走到风听屿身边。

    殷异好像在成全他们。

    可他们不需要成全呀!

    离开时他发现殷异了,宽大的白色兜帽死死罩住银发。殷异没看过来一眼,兀自上了离开故地的船。

    “他该杀我的,却没有动手。”

    喻自知回忆着说道,语气这样沉,仿佛无量海上厚重的冰雪。

    风听屿眼泪夺眶而出,大颗大颗冒出来坠落在地,凝成北境死寂的冰川。

    压在心底的念想终于得到了明确的答案。

    “我想告诉他,你很喜欢他。”喻自知说。

    他可太懂她了。

    过完年之后的十几天,她都不来找他蹭好东西了,天天往殷异的小窝钻。

    给他气到了。

    风听屿扬唇一笑。

    为过往,为酸涩,为她足够幸运,有不少人爱她……

    “你之后回去过么?”风听屿问。

    喻自知点头。

    第二年深冬他回了一趟喻家,发现继承人换了人当,而他爹正在恭维继承人。

    附庸风雅的男人从前连喻家擂台都不敢上,歹竹出好笋,儿子做了继承人,是他炫耀的资本。

    “他看上去并不难过。”喻自知自嘲地笑笑。

    风听屿抿唇拍拍他的手臂。

    也许有些难过吧,毕竟宝贝荣誉没有了,只不过在他看来攀附新枝更为重要。

    喻自知看到她泪流满面,掏出一块粗糙的帕子给她。

    “以前也没见你那么爱哭啊。”他无奈叹气。

    风听屿接过帕子搓脸,太粗糙了,搓得她脸颊通红。

    “女人嘛,到了更年期就是会比较感性的。”她这样自损。

    喻自知轻笑出声。

    “你还年轻,还貌美。”他可鲜少这样大大方方地夸人。

    风听屿扬了扬唇。愉悦掺杂在苦涩里,只有她知晓。

    “是啊,还年轻,还可以为了理想不要命地跑断腿。”

    她要打破北皇在无量海施下的上古封阵,要打破人对妖刻板的坏印象,要人与妖像两个相安无事的国度一样和平共处。

    不论结果,不问归期。

    风听屿拍了拍喻自知的肩膀:“我爹娘早眼熟你了,我家就是你家,想回就回!”

    她笑意粲然。

    喻自知愣在原地半晌,扬唇回以一笑。

    跨越了年岁,年少时朦胧的心动终究没有冒出头,而是成长为更坚固的树苗。

    这种感动与感情,不应该总被套上一层情爱的束缚。

    有一种爱与牵绊,光阴轮转依旧遒劲。

    “你还是想想办法处理好他吧。”喻自知指着她身后一个杀气腾腾的男人。

    他说罢,挥挥手扬长而去。

    风听屿手做出大喇叭的动作,响亮喊道:“别再流浪了!我的战队需要助力!”

    好幼稚呀。

    喻自知扬扬手,是安心的意思。

    风听屿心里的大石头落地,转过头撞进另一块超级超级大的石头怀里。

    “谁让你跑的?!”殷异生气。

    风听屿一把抱紧他,没皮没脸地乱蹭。

    “我没有跑啊,你瞧,我在你身边,我永远都在你身边。”

    殷异眼眶通红,阴暗的恨意在她甜甜的微笑里溃不成军,紧紧抱住她。

    “你不准跑,我不准你乱跑!不准你一个人回家!”

    她跑了,她娘不喜欢他,定要逼她嫁人生子,她就再也不会出现了。

    风听屿踮起脚尖,捧住他的脸蛋就是一顿亲亲。

    “我娘不坏,她只是还不太成熟。”就爱看话本,喜欢糙汉和娇娘。

    多送点话本就好啦!

    风听屿拉住殷异的手抚上肚皮,凑近他耳边悄悄说:“我怀了小阿宝,娘她不答应也得答应!”

    殷异红了耳朵。

    视线透过她略微开合的衣襟,不小心看到一抹遗漏的淡淡粉红,想到握在手心的触感。

    他耳根红透了。

    不知廉耻,不知廉耻。

    风听屿发现他又害羞了,坏心思地朝他耳朵出一口冷气,似年少那般。

    “你好香啊。”

    她双手攀在他肩头,小动物一样嗅来嗅去,殷异摁紧她不让她作乱。

    殷异抿紧唇:“我还没有原谅你,你还得留下来……”

    留下来,哄他开心,填充他一颗破败的心脏和荒芜的一生。

    他的语气好凶呀,风听屿抬手环抱住他的脖颈,仰头笑开。

    “我带你回家,天天哄你,天天疼你!”

    做了他两辈子的心头宝,她要让他知晓,有人爱他。

    殷异心思含羞草一样敏感,脾气却像刺猬一样坏,听到一个羞耻的“疼”字,又板起脸来,要斥她不知羞。

    风听屿抬手揉了揉他的脸蛋,脸埋进他怀里,咧嘴笑了:“我爱你。”

    殷异搂紧她,终于在归元之地守住一颗还没破碎殆尽的心。

    风听屿不知道,她再来晚一点,跨越了及冠的生辰,殷异就要用另类的手段让她记住他了。

    他不会放过她的。

    鲛元碎了也不会。

    风听屿吻吻他,笑着问:“你之后想做什么?”

    “等小阿宝出生。”他一本正经,好像她肚子里真的存在了小阿宝。

    风听屿低笑一声:“还有呢?”

    殷异垂眸看她,静静地不说话,看上去生闷气一样郁然,心里想的却是:

    十里红妆,娶你为妻。

    带领妖族走向光明,为你伟岸的理想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