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听屿眸光朦胧地看着他,双手轻轻攀上他宽厚的肩膀。
眼眸半阖,眼波似水,纤长的睫毛在眼尾投下温柔隽美的弧度。半开半合的唇,无声吐息,纯真如精灵。
屋内灯火微暗,窗外透进来薄薄的月光,落在她白皙的肌肤上,比桃花妖更具诱惑力。
殷异的呼吸停顿了几秒,身体发紧,呼吸急促,眸色彻底酝酿成深重的银。
他渴望她,渴望贴近她,渴望她的温度和轻哄。
冰冷的吻一路延伸,象征着成长的五合色锦袍垂落堆叠在腰间,宽厚白皙的背脊做掩,将她美好的身躯藏匿在他的方圆之地。
只有他可以看见。
垂肩的耳饰在少女脸上轻扫,风听屿捧住他的脸,在典雅的五色穗子上落下一吻。
看着眼前人漂亮到完美的侧脸,她垂眸在他脸上亲了下,吻在唇上,然后轻轻咬了咬他的喉结。
大女人,怎么能任人主导?
风听屿这样想,然而他每吻她一下,就让她有些害怕地抓紧他的袍摆,攥起一朵深沉的莲。
殷异忽然停下来,抬起迷蒙的眸子深深看她一眼,轻声问:“你愿意么?”
知晓她大抵是愿意的,但出于对她的尊重,还是要问一问。
风听屿慵懒地哼笑一声,尾音轻哑如烟:“现在才问我,是想不认账么?”
殷异眸中倒映出她微红的脸颊,他还是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羞涩的神情。
一双明亮的剪水瞳单单倒映出他的身影,不偏不倚,不虚不假。
本想硬下心报复她让她痛苦不堪,恨意却在她唇畔欢喜的笑意中尽数碾得稀碎。
她总能将他吃得死死的。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他凝视着她,嗓音喑哑化作沉沉的夜色。
风听屿环抱住他的脖颈,咧嘴笑着说:“不后悔。”
她名声够烂的了,再烂一点也无所谓。她不是鲛,却也能一生只爱一个人。
殷异微微扬唇一笑,这样的倾城绝色,让她一个粗糙板硬的捉妖人也为之沦陷。祸国妖妃啊……
风听屿姣好的面容挂着清丽笑意,忽然低呼一声,小脸皱得紧巴巴的。
殷异顿时僵住,一动不敢动,看着她的目光多了几分无措。
风听屿蹙眉不语,咬紧嘴唇,忍着疼拉住几乎要落荒而逃的他。
十指紧扣,她缓缓摇了摇头:“没事,不疼的。”
这样的疼,远不及他坠崖爬出深渊的疼;不及她伤害他的,印在他心里的疼。
“我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殷异抱紧她,轻轻吻了吻她眼尾湿润的痕迹,慢慢有了动作。
交颈合欢,缠绵悱恻。
……(因为很有可能过不了审,所以省略一万字)
风听屿从未如此狼狈。
当攻不成反遭鞭挞,轻吟最后彻底变了声调,嗓子都哑了。
天光透进来,殷异抱紧她,指腹摩挲她身体上暧昧的淤痕。
趁她睡熟,全部再吻一遍,然后施法一点一点淡去痕迹。
“不可以走了,你不可以走了。”
他在她耳边低语,宽厚的手掌流连于她小腹。
“有了小阿宝,我就原谅你。”
不爱他也没关系,只要乖乖留在他身边,他可以不计较她所有冷漠无情的伤害。
殷异亲了亲风听屿的脸颊,愉悦哼笑。
他记忆里多了另一个样子的她,被抵在床榻,哭得狼狈娇凄,美丽如斯,惹人怜爱。
他喜欢她的美好。
喜欢她笑时春暖花开,喜欢她哭时娇媚入骨,喜欢她的一切一切。
“不准跑,不准跑。”
敢跑他就!他就……他就拿小阿宝威胁她!
风听屿一觉醒来,变了天都!
高阁之上,她被锁在温室一样暖和的房间,忽然发现窗外是白茫茫一片。
什么也没有!
她身上裹了层厚厚的棉袍,臃肿得像一个粽子,立在窗口几乎要遮挡天光。
苍茫的雪,絮絮然落下,落在她心间,印刻上不深不浅的痕迹。
无量海。
她在无量海海岸,一望无垠的冰海,在她眼中并不真切。
冷冷清清,疏疏落落,没有她所想的安宁祥和,也没有美梦里鲛梦幻动人的歌喉。
风听屿静静立在原地,许久,许久。
风听屿跑了。
殷异的禁制难不倒她,她换上利落的蓝色武服,去追寻鲛的归元祖地。
无边无际的冰川,坚硬厚重,无量海被冰封在禁制之下。
北皇的讨伐,毁了殷异的从前,也彻底毁了鲛的家园。多少鲛惨遭毒手,妻离子散。
殷异是无根之人。
当真就无家可归。
风听屿眼眶泛起薄红。
为一人,也为无数个如他那般命运悲戚的孩子。
“无量海下沉眠的鲛族,需要鲛人公主的孩子无异解救他们。”
熟悉的嗓音自背后响起,风听屿背脊一僵,猛地转头对上一双沉肃的黑眸。
喻自知。
“好久不见。”面瘫也是会笑的。
风听屿会心一笑,眼泪却控制不住坠落下来。
“好久不见。”
老朋友了,再见面不至于要死要活的。一句问候,道尽千言万语。
喻自知缓缓走向她,抱歉道:“对不起,那天不是故意伤你的。”
风听屿易了容,他确实没认出来她。少女的招数变化太大,让他没反应过来。
“雪女不坏,她只是……”
“我懂。”风听屿耸耸肩。
要骗过她剥人皮显然是最佳选择,而雪女只是罩了层貂皮,而且是用过很多很多次的破烂貂皮。
怪好笑的。
风听屿低沉了声音:“她也不过是在为殷异抱不平。”
“雪女救过我。”喻自知说。
风听屿抬眸看他,恍然发现他眉宇的沉戾之气淡了许多。
喻自知从前是不可能护着妖的。
“人有坏人,妖有好妖,捉妖人要学的第一课,应该是这个。”风听屿轻声说。
喻自知叹息:“是啊。”
他又何尝没有做错事?
认定了殷异是恶就要铲除他,一意孤行,害人害己。
他走了很久,见过可爱可亲的小幽灵,见过单纯善良的小猫妖,见过火树银花,亦见过人间疾苦。
种种,皆比残酷无情的喻家和冷冰冰的继承人之位更让他留恋。
风听屿手肘拐了他一下,寒暄似的问:“你去了哪儿?”
喻自知笑:“去过南诏,去过西域,去过高山草地。”
风听屿哀叹,开玩笑一样说:“你怕不是在躲我?”
喻自知俯眸看她,认真地说:“我是在躲你。”
他在躲她,在躲阿闾爷爷死时一声慈祥的孩子,在躲喻家因他之死而蠢蠢欲动的所谓的亲人。
也在躲因为他的一意孤行,风听屿和殷异人走茶凉,心结至今还未彻底解开。
他又何尝不痛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