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开!”
他拽紧她的手腕使劲往外扯。
风听屿纹丝不动,怀里摁紧一抹冰冷的体温。
笑话,醉醺醺的大妖怪,连走路都摇摇晃晃的,怎么可能比清醒的捉妖人更利索?
殷异冷冷看她一眼,恶狠狠地说:“你今日不杀我,他日我定要杀你!”
“你来杀我吧。”风听屿垂眸轻飘飘地说。
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背哄道:“你乖一点,乖乖的我就走。”
殷异火大。
她这样有恃无恐,像是把他当做发脾气的孩子,过两天就会乖乖跑回来。
“走开。”
他推开她,狠狠指向大门。
“风听屿,出去!”
风听屿踉跄一步险些摔倒。
她静静立在原地,以一种很不理解的眼神看他。
让她走,又不让她走掉,到底是走还是不走啊?
殷异冷眼看她。
红烛摇曳,灯火氤氲。
她盛放的雪纺裙摆投射在墙上,身影孤零零的,看上去仿佛国破家亡的,在血煞疆场漫无目的游走的公主。
美丽,悲凉。
殷异抿唇,忽然背过身去。
半晌,沉冷死寂。
听屿缓缓挪动脚步,就在殷异以为她要离开时,下一刻耳边响起轻柔的声音。
“你乖一点好不好?”
风听屿坐在床边静静看着他,将他眼尾凌乱地银发轻轻别到耳后。
“你乖一点,好好的,我就再也不出现在你眼前。”
她这一程不会留太久。北境的恶妖虽然强悍,数量却远不及中南境。
“等我去看过无量海,就离开。”她的声音好轻好轻,好像碰一下就要碎了。
风听屿知道喻自知在北境。
那天救走雪女的人就是他吧。黑袍,剑骨,变了模样她也认得出来。
她想问问喻自知,他去了哪儿,他要去哪儿,他为什么不回家。
殷异低嗤一声:“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以为你凭什么?”
他语气中的恶意不加掩饰,风听屿盯着他红透的耳根,戳了戳他耳垂。
酒喝多了吧,冷言冷语,身体却是温热的。
“凭你喜欢我。”
仗着他喜欢她,肆意妄为,尽管并不知道他连命都敢给她。
风听屿又戳戳他眉骨,指尖轻轻滑过鼻梁高挺的弧度,在他唇上点了点。
雪白的指尖撞上殷红的唇瓣,瑰丽而旖旎。
“你喜欢我,你偷偷喜欢了我很久很久。”
她一只手捧住他的脸颊,大拇指有意无意摩挲他的唇。
“你为什么不说呢?”
他太拧巴,在看不到丝毫希望的时候,一句喜欢永远也不会说出口。
风听屿知道答案的。
她指尖沾染了花药的香味,带上一种难以言喻的魔力,轻轻碰一下就能让他溃不成军。
昔日一双冷冰冰的黑瞳化作妖冶的银,眼尾冒出几片冰鳞,脖颈也攀爬上惑人的桃花色。
异香靡靡。
风听屿低眸看他,缓缓凑近他,在他唇上印下一个干净无垢的吻。
眼泪砸在他脸上,融合了他身上奇异的魅妖情香,变成致命的毒药。
她轻轻地抚摸他衣襟下半露半掩的鳞片:“很漂亮,不必觉得难堪。”
她清楚他每一个自卑的点。
“不管你是谁,卑贱或是尊贵,永远不要忘了自尊自爱。”
“我要你有尊严,有底气,好好走下去。”
她指腹有意无意地揉弄,碾红了他的唇。
殷异银发铺展,被她撩拨得目光迷蒙,耳根红透。
他攥紧床单,阴恻恻地盯着她,冷声斥她:“不知羞。”
他恨死她了。
风听屿无所谓地笑笑,戳了戳他眉宇,在他脸上亲了两下。
“可是……是你叫我疼疼你的呀。”
他说过的话,她记得可清楚了。
殷异攥紧拳头,别开脸眼眶猩红,身体不受控地爆发出一阵更强烈的情香。
指尖控制不住地轻颤。
“不知廉耻。”他喘息着骂道,语气像夫子一样严肃。
他捂住心口,竭力抑制急促的心跳和呼吸。一板一眼地骂自己。
“你出去。”
“出去!”
风听屿沉默良久,无奈叹气:“我走不出去呀。”
她摁紧他,用灵息为他散去燥意。指尖还未触碰到他,手腕被他一把握住。
殷异搂住她纤细的腰身,忽然翻了一个身,将她压在身下。
“对,你不能走,你还不能走。”
他醺醺然低声呢喃,额头抵在她额头上,略有些热度的呼吸打在她脸上。
他的情香有毒,风听屿耷拉着眼帘看他,一片细细的柳叶在心海荡漾起涟漪。
她搂住他脖颈,在他唇角清清浅浅地吻了吻。
温柔似水。
殷异愣了半晌,阖上眸,低头用力噙住她的嘴唇。
不轻不重,由浅而深,一点点辗转。
风听屿心脏“咚咚咚”地震颤起来,有些紧张,有些惧然。
她隐约记得第一次的痛,当真只有痛,除了痛什么感觉都没有。
魅妖情香布下一片深沉的美梦,可以让梦中的人忘记恨意与挣扎,珍惜这一刻拥抱的机会。
风听屿轻轻推开他,没有拒绝,也没有反抗,而是认真地说:“尔雅不愿意嫁给你,你……”
“我知道。”
风听屿瞪大眼睛,随后又听到他说:“她来找过我,求我帮她,我说……”
他说只要尔雅肯帮他把风听屿骗进这座空荡荡的府邸,就帮她铲除扎伊尔威。
风听屿听完他的解释,震惊炸了。
“你是说,尔雅她,她想杀死自己的亲大哥?”
粗重的呼吸在她耳边起起伏伏,殷异看她一眼,原本清澈的眸子染上一层梦境一样虚幻的色彩,迷离妖冶。
看的风听屿连呼吸都遗漏了一拍。
“扎伊尔威对扎伊尔雅有隐晦的不伦感情,曾经喝醉了想要强迫她。”
尔雅多美丽呀,北凛独一份的冰清玉洁,最爱美人的扎伊尔威心生妄念却压抑着欲望只当是兄妹之情。
风听屿唏嘘不已。
原本她还心怀愧疚,怕扎伊尔威死了尔雅会很难过,没想到,没想到……
殷异觉察她不专心,紧了紧抓住她手的力道,捏出一个红痕印子。
“你讨厌么?你讨厌我这样么?”他声音嘶哑,情欲晕染出性感的尾音。
风听屿低笑:“我喜欢你,也喜欢不太乖的你。”
她足够坦然。
殷异眼眸中闪过一道湖蓝的色彩,霎时雨过天晴,一碧如洗。
他伸手去解她的衣裳,在她雪白细腻的肌肤上铺展开细密的吻。
及肩的银发倏然变长,垂落在她身上,勾起细细密密的痒意。
风听屿不好意思地挡住胸口。
殷异抓起她手腕,在她腕骨旁边一道浅浅的伤疤上反反复复轻吻。
忘了过往的疼痛,至少沉迷于这一刻美好,让他做个为美人折腰的昏庸之辈。
凡夫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