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保保去哪了?”
凤仪宫内,太子李泓着急问道。
朱莹淡淡道:“他出宫办事去了,天黑前自然会回来。”
半个时辰后,李泓又问了一遍相同的问题。
朱莹面色略显不耐。
凤仪宫有个叫郑保保的年轻太监,一直陪伴在太子身边。
此人做事乖巧、机敏,和李泓在一起时,常常逗得他哈哈大笑。
朱莹不喜李泓和其他皇子玩耍,所以也乐见此事。
但在今日,李泓找遍凤仪宫里里外外,怎么都找不到郑保保。
朱莹派人一打听,得知他早上出宫采购物资,就没把此事放在心上。
直到现在李泓一遍遍催促,朱莹这才意识到,郑保保离宫时间有点久了。
马上就要到傍晚,按理讲他早该回宫了。
旁边李泓不断哭喊嚷嚷着,吵得朱莹心烦。
“闭嘴!”
见母后发怒,李泓不再吱声,两眼泪汪汪。
不一会,一名宫女走了进来。
“启禀娘娘,刘总管刚刚派人传话,说郑保保出城后,不小心跌入河中,人已经没了。”
话音刚落,李泓连忙道:“母后,此话是何意?”
朱莹秀眉轻蹙,“不是说去城内办事吗?为何会在城外落水?”
“奴婢不是很清楚。来人说凤仪宫若需要,会重新安排其他太监。”宫女躬身道。
朱莹暗忖,平日里去外面采购东西,总管太监一般不会指派凤仪宫的人,尤其是郑保保,他主要职责是侍奉太子。
偶尔出宫一次,竟发生这样的事!
朱莹心中略感奇怪。
她倒没怎么伤心,既然人没了,李泓身边无非再换个太监。
本以为事情就这样了。
但到了晚上,李泓依旧哭闹不停,“儿臣想要见保保,母后要是不把他找来,儿臣就不再读书练字。”
朱莹恼火,脸上蒙了一层寒霜。
李泓如此依赖郑保保,这是她完全没想到的。
次日,李泓继续吵着让郑保保陪他。
“他死了!”朱莹冷冷道。
年幼的太子,对死亡没有太深的概念;又或许是知道些什么,可仍不愿放弃。
“儿臣不管,儿臣就要找保保。”
朱莹手掌陡然扬起,作势要落下。
许久后,最终还是慢慢放了下来。
轻呼一口气,稳了稳心神,吩咐宫女把太子带出去玩耍。
时间能磨平一切,她相信用不了多久,李泓就会忘记此事。
然而,意外还是发生了。
临近中午,宫女匆匆跑了进来。
“启禀娘娘,太子跑去找陛下了;奴婢该死,没有拦住他。”宫女惊恐道。
“什么!”
朱莹猛地起身,瞳孔地震。
狠狠瞪了宫女一眼,快步离开凤仪宫。
寝宫内,李昭正在下棋,神态悠悠哉。
对面的邓永清一脸凝重,久久才落子,貌似己方棋局大势不妙。
李昭好像发现了什么,眼睛一亮,迅速在棋盘右上角落子。
邓永清动作越来越慢,看样子情况甚是危急。
殊不知,她在心里暗暗吐槽。
李昭早先把她叫来,摆上了黑白棋子,一副要大战一场的架势。
邓永清并不担心,琴棋书画她幼时都学过,闲暇时有和他人数次对弈,胜多负少。
可是
皇帝总会做些出人预料的事。
李昭竟然要下五子棋。
没办法,他围棋水平实在一般。
又不是傻子,明知赢不了,何必要找虐。
这让邓永清心里变得纠结,她最大的问题不是如何取胜。
而是到底该如何下,才能更“真实”的输掉比赛,以此显示出皇帝的运筹帷幄。
一番思索后,她在棋盘左侧落子。
李昭见状,面色一喜,一边比划一边道:“爱妃过于求成,没有留意此处四子已连成一排,大局已定。”
“不愧是陛下,竟早有布局,妾身疏忽了。”邓永清感慨道。
李昭今日兴致不错,清理棋盘后又来上一局。
邓永清基本已熟悉门路,不急不慢下了起来。
无意中抬头看了眼皇帝,唇角微不可见的动了动。
这么多年来,有的地方,李昭好像从来没变过。
他放眼天下,对军政大事了然于心;但对所谓的“君子六艺”,依然是老样子。
不是学不会,应该是压根没打算去学。
就在这时,两人耳边传来些许声响。
很快,殿外进来一名宫人。
“启禀陛下,太子在外面求见。”
李昭停下手中动作,表情微诧,“只有他一人吗?”
言外之意,皇后在不在外面?
“奴婢未见到他人。”宫人回道。
“让他进来吧。”
“是。”
邓永清把棋子放入棋盒,道:“妾身殿内有事,要不就先回去了。”
“不用,你留在这。”
邓永清又坐了下来。
她同样好奇,太子想要做什么?
片刻后,李泓走了进来,脸上有明显的泪痕。
“儿臣见过父皇。”李泓恭敬行礼道。
之后又向邓永清行了一礼。
年龄虽小,礼数却丝毫不差。
李昭目光打量着他,语气温和,“今日来见朕,有何事?”
李泓跪在地上,神情略显激动,“儿臣宫内有一玩伴,名郑保保;此人出宫办事不幸遇难,儿臣想为其讨一公道。”
“此人后事朕会安排人料理,抚恤的银两也会给到其家人。”李昭平静道。
实际上,历朝历代,宫内死了太监宫女,皇帝很少会过问,甚至可能都不知道。
李昭这么讲,显然是看在太子的面子上。
李泓摇了摇头,声音稍显稚嫩,“儿臣不太明白,宫内这么多太监,为何要派保保去办事。且他到底是如何落水,也没人说的清楚。”
“哦?那你的意思呢?”
“儿臣请求父皇,派人彻查此事。”
邓永清安静的坐着,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李昭没有理他,自顾自收拾着棋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