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没有心情回答苗律师的问题。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五妹,希望她不要伤心过度。
崔经理走了过来,在苗律师耳边说出了原因——她被他们做局淘汰了!
苗律师知道答案后只无奈地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地说了句:“唉,还是太年轻了,你看那几个继承者在休息日里没一个敢离开这里的。不就是担心自己成了局外人吗!”
崔经理在大门口安排手下送五妹下山。别墅门口正好停着一些游戏公司的车辆!
他们把五妹扶进车里。
老四在临别之际,弓着身,低着头,隔着车窗,一脸歉疚,对着五妹说:“对不起妹妹,是哥哥不对,是我不对,对不起,对不起——”
出乎意料的是,罗拉没有继续悲伤下去,更没有怪罪四哥的意思。悲伤的泪珠虽然还挂在脸上,但却晶莹剔透。脸色苍白却能挤出一个知足的笑容。声音沙哑却吐字清晰,说:“没事,不怪你四哥,回头我联系你。”
车窗被罗拉从里面合上了。
在老四眼前慢慢升起了一副油彩画。黑色反光的画板上,正喷绘出与今日诀别的夕阳。
汽车驶离,车窗上的夕阳跟着一起跑了。就好像是五妹偷走了夜幕降临前的最后一抹光明。
风雨欲来风满楼,似有一场波澜壮阔的悲剧正在老宅中酝酿,封印不祥的最后一抹光明已经被五妹提前带走。接下来只有黑暗。
老四站在半黑不白的世界里,怎么也找不到启动忏悔的钥匙。
那是不可能的,没有信仰的人永远只会后悔。或是带着欲望,不虔地祈祷佛祖——保佑我平安!
回到客厅以后,大姐不见了。她回了卧室。
“走了?”老三陈仁笑嘻嘻地问老四。
老四张佳男见不得他这副幸灾乐祸的嘴脸,不回应地走到了厨房,打开了一瓶葡萄酒,猛灌了几口。
很奇怪,只需几口红酒,老四的良心就没那么难受了。
老四非常清楚,不淘汰五妹,她就会是第一个知道信物在哪里的人,因为两个队伍都有义务与她共享信物提示。
这么做虽然残酷,也违背良心,但游戏规则就是这样。社会规则亦是如此——虽然不知道我能不能获得黄金,但绝不能拱手让别人轻易得到。
老四张佳男在自我聊慰中,把一瓶红酒喝下去了大半。一种原始的本能冲动刺激着他想要呐喊,于是——
啊——
他在客厅大喊了一声。
老三陈仁坐在沙发里回头说了句——有病。
啊——
老四张佳男把剩下的红酒仰脖倒进了自己的胃中。稍许的功夫,他的双眼就如同红眼的恶魔。
但这个戴着金边眼镜,斯斯文文的恶魔,喝多了以后也是一个懦夫恶魔。他此刻更想找人倾诉,把自己肚子里苦水,全部吐出来。这苦水里面有他媳妇,有他大姐,有他的工作,还有他的五妹。
他晕晕乎乎地把客厅扫视一圈,没有二哥的影子。算了吧,回去睡觉吧,就让这满腹的苦水继续在自己肚皮里吧。找人说出去又能怎样?改变不了任何现实!
这一夜似乎在为五妹哀鸣!
风吟,夜默,万籁悲鸣。世间万物迎着夜风,唱出了自己心中的悲伤。只有黑色的夜默默地主持着这场声势浩大的悼念!
留下来的继承者们在睡梦中,各自梦到了自己继承黄金的方法。他们都没有放弃,甚至打算为了继承黄金,牺牲一些人也在所不惜。
第二日的清晨,阳光出奇的好,照在餐桌上,把本就美味的食物照得更加秀色可餐。就像广告里的宣传片,色彩分明浓郁,让人垂涎欲滴。
昨晚谁睡在谁的房间,因为五妹被淘汰出局,让我们不得而知。不过,能出现的情况都已经出现了,不足为奇了。
这里我们就不做深度分析,毕竟儒家道德束缚的厉害,这方面的事情写多了,就有道德沦丧的嫌疑了。
读者朋友们自行去脑补吧。
今天的餐桌上没有人迟到,也没有人因为淘汰了五妹而影响到了自己的胃口。
一切依旧,阳光依然美好。
老四张佳男把烤面包吃得咔咔作响,香肠的肥油从他嘴角流出,白嫩的鲜奶油糊得满嘴都是。
时间一到,崔经理准时出现在客厅内。苗律师倚靠在客厅门口,手里端着咖啡。
他可能是本次遗产继承战里面最大的受益者了。没有太大的风险,只需要当个见证者就可以获得一笔丰厚的报酬。
崔经理在讲话前接到一个电话,大姐为此挑刺地说——真不专业,宣布规则的时候还可以接电话。
崔经理接完电话后,脸上轻笑一下,望着不可一世的大姐说:“游戏继续。今天的游戏有些复杂,并且有三个。”崔经理伸出三个手指头,“各位请随我来,我会在场地上给各位介绍今天的游戏。”
“瞧你那眼力劲,你是瞎子吗?没瞅见我们还在吃饭吗?”老三陈仁羞辱地说。
“没事,我可以等各位。”崔经理没有生气,“不过时间一到,游戏便会自动开始。”
“真晦气。”大姐喝完牛奶,用白色餐布轻轻擦了擦嘴角。
明明擦嘴角的这一举动本该是件很高雅的事情,但在大姐这却显得非常庸俗和多余。
心如果是恶俗的,装出来的高雅只会让人反胃口。还不如一俗到底,活得真实一些,不要有辱斯文。
换句话说,真正的高雅是由内而外的,想要由外而内,先有钱再有信仰,只会变成败类。
众人吃过早饭以后聚集在后院的游戏场地内,晒着清晨的太阳,听着崔经理地讲解。
“各位,这是第一个游戏场地,你们要玩的游戏是”
老三陈仁故意抢答。模样就像学校里的“三好学生”好出风头、好学习、好打小报告。他的左腿像摩托车支架,身体斜着,双手插兜,晃着油汪汪的打过发胶的头。
他大概认为这种姿势很有派头。但其实这种站姿就和营养不良的非洲难民一样。
“打弹珠嘛——”他故意拖出尾音,港腔港调的,学着陈浩南前辈的语调和崔经理说话。
“二哥,这不是你的强项吗!今天咱俩赢定了。”老四张佳男突然想到儿时的二哥是弹珠小王子。一脸兴奋地说。
三米以内二哥可以做到弹无虚发。刚吸饱血的蚊子,刚吃过屎的苍蝇,只要是能被他看到,就没有弹不到的。
发情的母猫要是敢在二哥面前撅腚,他可以在三米开外,一发入魂。
可二哥就像故意没听老四的话一样,脸色酷似大理石,冰冷冷的没有任何回应。也像即将要大开杀戒的杀手,要么不出手,出手必取对手的卵命。
就连天生愚钝的老四张佳男也感受到了二哥身上的杀气。他不敢在多嘴,生怕引起注意,成为了猎物。
老四急忙扭头,不敢在多看二哥一眼。
“对,老三,你说的没错,是打弹珠。”崔经理今天也很奇怪,一改往日严肃的表情,即便是被打断讲话,他依旧可以怡然地讲解下去。
打弹珠的场地是用泥土垫出来的,地面凹凸不平。
“场地上有五个洞,”崔经理挺着饱满的胸脯继续说,“弹珠依次进洞,进完五个洞,最后就可以带刀,杀掉别人的弹珠或者是把弹珠弹进那个瓶口里,就可以前往下一个场地了。”
崔经理指着一个埋进土里的矿泉水瓶子,拇指大的瓶口距离起始位足足有三米远。
老三陈仁眯着眼睛看了看那个小瓶口,感觉自己绝不可能弹进去,于是问道:“要杀几个弹珠才可以去下一个游戏场地。”
“一个就可以了。”崔经理说。
“哦,哼,还不错,我看我还是杀弹珠吧。”老三陈仁嗤蔑地说。“我更适合打打杀杀,进洞的事,老二比我有经验。对吧,二哥,尤其是肉洞,你更是百发百中。”
老二杨伟国今天真的很奇怪,可能是真的被老婆的事伤到心了。即便是嘲讽,他也没有任何表情上的反应。冷酷地点燃了一支烟,抽了一口,吐地又匀又长,像极了稳操胜券的杀手。
见二哥不屌自己,老三反倒生气了,扯着嘴角骂骂咧咧道:“装尼玛什么杀手呢,见过个杀手没?切,老子雇过。当年深水湾那事就是”
“没完了?在这显着你了?”大姐声色俱厉道。
“嗨,没,我说着玩呢,姐。”老三陈仁像只哈巴狗一样听话,立马停止了话头。
“三哥,三哥。”老四张佳男在另一侧悄悄叫着。
“怎么了,弟弟。”
“杀手长什么样啊?和二哥像不像,我怎么总觉的他今天像杀人。”
老三陈仁先瞅了一眼大姐,缩起脖子,单手挡着嘴巴,冲着老四说:“说真的弟弟,真挺像的。”
“啊。”老四张佳男被吓的本能地缩短了一截。并开始远离二哥,往三哥这边挪了几小步。生怕步子迈大了,被二哥发现,丢了性命。
“哈哈哈,看你这球样子,怪不得家里能养出个母老虎。我跟你开玩笑呢,他要是杀手,我就是大闹天宫的猴子呢。”老三陈仁嘲谑着老四。
“杀手各个都需要身手敏捷,你瞅瞅他那个猪样,除了会装酷,表情上像个杀手,哪里还像了。要说像,你比他还像。我还真见过几个戴眼镜,外表斯斯文文的,可动起手来,那个狠啊。”老三陈仁说着说着,假装打出一个冷战。仿佛回忆到了什么残忍的画面。
“可是你看,他今天真的很不对劲。”老四张佳男把嘴巴贴在三哥耳朵上用只能让他听到的音量说话。仿佛二哥只要听到其中一个字就会把他分尸。
“哎呦,真是个怂货啊,我随便说说,你还真当真了,放心玩你的游戏吧。”老三陈仁一脸厌恶地看着四弟说。
被嫌弃的四弟,自知自己有点过分敏感了,准备随着崔经理前往下一个游戏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