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友小友，请留步！”
一个头发花白，乱糟糟的老头，追在叶遥身后。
周围的弟子纷纷侧目，这不是教符篆的陈掌教吗？
这陈灼平日疯疯癫癫，授课时不时中途离席，问就是算到天机，今日不宜再教下去了。
奇怪的是，这么多年也没有被辞退，不过符篆本就不是苍云门的强项术法。
选择符篆的弟子很少。
这边忙着躲人的叶遥很头疼。
她本就对机械感兴趣，便去炼器体验了一把，但与她熟悉的机械不同，修真界的炼器，对对应属性的灵根要求极高，不是金、火灵根的，很难学习炼器。
叶遥有些挫败，于是便去了符篆，一进门，就想走了。
光门后的领域不像其他术法那样或广阔无垠，或壮丽缤纷。
一进去，就好像误入了什么灵异现场，里面不是什么高妙的芥子空间，看起来就是个大一些的普普通通的书塾。
除却布置得很阴间，有些昏暗，就零星点了几盏灯，又到处挂着白纱，桌上摆着朱砂黑血桃木剑。
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头，衣衫不整地捉着一个弟子的手往自己衣服里塞，那弟子好像在里面揉了揉。
非礼勿视，且辣眼睛。
叶遥正想离开，就看到那弟子手拿出来的时候，居然带出了个被晒干的兔子。
嘴里念念叨叨，“掌教，兔灵不肯告诉我……得给它喂点胡萝卜……快吃啊！你快吃！为什么！为什么不肯吃！”
就见那弟子目眦欲裂，疯魔般把一截胡萝卜硬塞进干尸兔子的嘴里。
白发老头还在一旁安慰他，“别急别急……它不爱吃就别让它吃了……诶？你是谁？”
正看热闹的叶遥听见老头目光转向自己，冷不丁被激得一颤。
她一言不发，打算直接退出去。
还没转身，就撞到一个高大的东西。
刚刚还没有，是什么？
背部碰到的地方，能够感觉到撞到的东西软中带硬，硬中带软，冰冰凉凉的……
叶遥回头想推开，却推不动。
房间昏暗，但也能看出来，刚刚撞到的是个人。
这人挡着门，叶遥绕不过去，于是说：“这位师兄，还请让开，我要出去了……”
“哈哈哈哈，掌教，太可笑了，居然有人跟尸体说话。”
放声大笑的是刚刚那个弟子。
叶遥：不是？谁和尸体说话，不是你吗……等等。
！尸体！！
叶遥才顺着手臂向上看，烛光隐隐约约跳动在这“人”脸上——五官扭曲，浮肿僵硬如巨人观，青灰的脸上还有尸斑……
甫一看到，叶遥还是被吓了一跳，心脏又慢又重的跳了几秒，才慢慢恢复平静。
她第一反应是马上远离尸体，躲开几步到亮堂一点的地方后，看向那老头和拿着干尸兔的弟子。
“掌教，好像是新弟子。”
“新弟子！好久不曾见过了！”那老头顿时两眼一亮。
他很和善地说：“小弟子呀，不要怕～要不要学符篆呀？出门在外，难免有灵力不济的时候，最需要的就是保命符篆了。”
大可不必！
叶遥在这里第一次有了身处古代修真界的感觉，其他术法太先进了，这里才保留了朴实无华的魔幻色彩。
但加入嘛，倒也没必要。
“不必……我先回去了。”
叶遥说完就跑到门口，硬生生推开杵门口的尸体就往外冲。
“哎哎！留步啊！真的不要了解一下吗！”
于是便有了开头一幕。
叶遥自然没有陈掌教快，不想太过引人注目，叶遥只好停下来。
“掌教，我真的不想学符篆！”
“了解一下吧！我掐指一算，你极适合学符篆！”
“不必！真的不必了！”
叶遥见这老头疯疯癫癫，非要拉着她过去，身子直往后退。
众人：七旬老汉强抢二八娇娥？！
连退好几步，身后撞上一个人——热乎的，这次不是什么尸体了。
鼻间嗅到熟悉的气息。
“言清师兄！”
“嗯。”
裴言清应了一声。
“陈掌教，这小弟子不愿意学符篆便罢了。”
说着便把陈灼的手从叶遥身上撕下来了。
老头混浊的眼睛稍微睁大了，“是言清呀，我这，唉天机昭示，这弟子就是天生学符篆的命数！”
裴言清不理他，带着叶遥走远了，老头的声音还在后面不断传来。
总算远离人群后，他才松开扶着叶遥的手。
“谢谢师兄。”
叶遥想找点话题和他聊，“师兄怎么在这？”
裴言清的声音有点疑惑：“我是剑术的客座掌教。”
对、对哦。
刚刚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裴言清在这就一种可能，谁不知道。
不行，得转移话题。
“言清师、掌教，谢谢裴掌教解围。”
最近才意识到琢玉堂没有人有资格叫他“师兄”，之前胡乱叫人名讳，所以叶遥及时改口。
“嗯。叶姑娘不必言谢。”
她还想说什么，就听见他说：“符篆和御灵都不易入道，叶姑娘之后可去剑术一试。”
“好。”
“如此，”裴言清看着她道：“叶姑娘，在下还有事务在身，先失陪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叶遥觉得裴言清的声音有点冷淡。
师兄是不是心情不好？
不过剑术嘛，叶遥暗忖，如果没记错的话，方文心、谢景行还有时越最终都会进入啸剑宗。
那么她最好得和他们待在一起，一方面，可以观察动向；另一方面，裴言清浮屠论道之后便会被掌门承继到万魁门下，如果她能进入啸剑宗，兴许此事还有转圜的余地。
裴言清的命运就是从掌门闭关之后开始的，如果她能……
“小友、小友——”
嘶！这老头怎么阴魂不散的。
见裴言清已经走了，陈灼又悄咪咪过来，继续跟叶遥极力推销进入符篆宗的好处。
“我说了，我对符篆并无兴趣。”
叶遥冷淡道。
终于回应了一句，那老头肉眼可见的精神了，“嗐，原来是没兴趣，还以为小友刚刚是被吓着了……那就好办了，只要有兴趣，不就得了么！”
话音一落，老头枯瘦的手，一下子就抓住叶遥，还没等她挣脱，眨眼二人就身处刚刚那间昏暗白纱的房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