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早去报到。
叶遥现在有三天时间，可以将苍云五宗的术法都体验一遍，找到自己最擅长的一门。
“叶遥，你要不和我先去丹药看看吧，木灵根天生亲近灵植。”
这话没错，木灵根属性的确适合学丹药，再加上叶遥身上藤蔓属性的命种，这实在是不二之选。
“好。”
跟着兰溪进入丹药领域后，叶遥不由得睁大眼睛。
光门之后，是一片蓝天白云的芥子空间，原野分成一块块或大或小的灵田，四五名弟子靠灵力催发灵植。
灵田的另一边是一处药房，兰溪领着叶遥过去，指着桌子上的器具说：“这些都是用来制作丹药的。有一些长得奇形怪状，但是大部分还是很好上手的。”
叶遥眼睛闪过几丝光亮，这些器具里面，有一些几乎就是现代实验器材的雏形，天平、烧杯和坩埚，还有一个长得很像启普发生器的。
那边兰溪见她亮晶晶的眼神，就介绍道：“丹鼎、水海、甘蜗子，还有离尘、华池……你若是感兴趣，届时学了，便能认得更多。”
又指着一处道：“这些都是些提取分离的器具，只要肯学了都没什么难的……看到那边的丹炉了么？须得至纯灵力催发，才得炼出品相好的丹药，火候、精度都时刻要根据丹药的炼化程度改变……若能炼出玄极丹药，死而无憾了！”
兰溪讲到后面，眼睛亮极了。
她真的很喜欢丹药。
想起自己前世在联邦学院时，也是狂热扑在机械制造上。
随后，兰溪带着她到了自己的灵田，约莫有十亩。
“喏，这块地光秃秃的，我一直没想好种什么，小师妹你可以种点自己喜欢的，就算不学丹药，也可以时常过来嘛。”
好像怕她拒绝，兰溪又说：“不要客气呀。这里闲置许久了。”
“好，那就谢谢兰溪师姐了。”
每次叶遥这样抬头看着她，一本正经道谢的时候，兰溪就会露出一副很满足的样子。
“哟，这不是兰溪吗？好几日不来上课，今个儿怎么来了？”
几步外，一个女弟子阴阳怪气的说道。
“我前几日有事，就没来。和监理告过假了。”
兰溪声音冷下来，不像面对叶遥时，那样温柔的语调。
“有事？”那女子轻蔑一笑，“忙着勾搭男人是吧。眼巴巴送丹药，还当自己入了陆师兄的眼，连自己灵田都不管了。”
她又道：“昨天你的星灵草，又吃了我几株百草露。”
说完她就伸出手，兰溪看到她拎出来几个被啃咬的残骸，默默掏出一颗灵石放到她手心里。
那女子心满意足，走前突然对着一旁不出声的叶遥道：“小弟子，我劝你不要离这女人太近，免得哪天她嫉妒你这花容月貌，给你毒烂了。啧啧，有个师妹啊，那脸，都烂得看不出五官了。”
“安云芝！”兰溪又连忙回头看叶遥，“叶遥……我，我不会对你下毒的，而且我也从来给任何人下过毒。监理调查之后也说与我无关！叶遥……”
兰溪的表情不似作假。
叶遥拉拉她衣袖，“师姐，怎么种？”
“啊？”
兰溪仔细观察叶遥的神情，竟真的没有半分嫌恶。
她便给叶遥演示了一番灵力催发。
叶遥有样学样，很专心的样子。
不一会儿就催发出来五寸高的植株。
“小师妹你果然有天赋！我第一次就只催出三寸左右，还花了将近半个时辰。”
兰溪很欣慰地看向她，叶遥道：“是么？种灵植还挺有意思的。”
叶遥逗弄着破土而出后，亲昵地蹭着她的小星灵草。
那边兰溪好像有些不好意思，看了叶遥好几眼，最后忍不住问她：“叶遥……你有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刚刚那事。”
叶遥停下抚摸星灵草的手，很认真的对兰溪说：“戕害同门者，贬至杂役峰。”
“什么？”
“苍云门规，第八条。”
——昨日入住的时候，房间里摆着的一册门规。
“如果真如刚刚那人所说，师姐恐怕早就被罚出琢玉堂了，可见是捏造之言。除此之外，我还该担心什么。”
“师妹你，不觉得我，我……”好像有些难以启齿，但是兰溪还是说出来：“觉得我是个淫荡不自爱的人吗？”
叶遥手一顿，好像没想到她的症结在这，“这如何就是淫荡了？虽不知道师姐和那位陆师兄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师姐难道是看见个男人就会往上扑的人吗？”
“自然、自然不是！我怎会如此……”
“那便是了，那位陆师兄想必样貌不错，师姐你也与他有个相识相知的过程？”
“……嗯，我和他，”兰溪咬咬唇，好像下定决心对人吐露一番，“我和君尧早就认识，那时我刚入苍云，他是三阶弟子，待我极好……”
“既如此，”叶遥道：“便不是师姐一个人的事了。就算淫荡，也是那个男人淫荡，为何偏偏那么多新弟子里，就对师姐一人献殷勤——他这是见色起意。
再说，若他对你无意，那不就是个拈花惹草、风流成性的贱男人；若是对你有意，便是两情相悦，那还管旁人说什么？”
兰溪是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按叶遥的来，她兰溪无论如何，都是没有任何错的，错都能怪到旁人身上去。
直觉告诉兰溪这样失之偏颇，但是、但是一旦这样想，感觉好多了呢！
兰溪心情瞬间放晴，眼眶却还是红红的，“叶遥，之前我也是有朋友的，但是后面她们都说，和我做朋友太丢脸了……”
没有回应她这句，叶遥反而说：
“师姐，为不值当的人消耗自己的感情，甚至因为他影响到自己的生活，你真觉得这样，开心吗？这何尝不是不自爱？”
她认真看人的时候，那双琉璃珠子一般的眼睛，总会让人觉得，好像被看透了一样。
沉默良久。
兰溪眼神闪躲，“我……陆师兄他是心里有我的。”
且不说心里有没有你，看情况兰溪受排挤也不是一两天了，这位陆师兄，真的采取过什么措施吗？
这真的值得吗？
话说到这里，叶遥觉得也没必要继续了，说到底，这是兰溪自己的事，本也与她无关。
只能点到为止。
可能是和方文心他们相处久了，她竟然关心起这些无聊的事。
叶遥拍拍袖子上不小心沾上的泥土，“师姐，我先去其他领域看看。”
“我带你去吧。”
“不用了，师姐你还要上课呢。”
兰溪有些失落的样子。
看她这样，叶遥又道：“师姐，午间一同去吃饭吧。”
“嗯！”兰溪好像哽咽了一下，“好的。”
转身的时候，叶遥好像看到了什么，于是停下来问她：“兰溪师姐，星灵草看起来十分乖顺，怎会无缘无故去吃百草露呢？”
说完这话，看兰溪好像没有什么反应，所以就又道了个别。
半晌，兰溪走到当时安云芝指的灵田交界的地方。
她的星灵草长得很茂盛，懒洋洋地晒着太阳，扒开草丛，就看到隔壁灵田种的百草露，暗红色的带刺叶片，都已经伸到栅栏另一边了。
大家都默认灵田之间，要空出一段距离种植，免得干扰到其他人。
而百草露的根系很长，植株又矮密，密植很可能破坏其他灵植的土壤。
安云芝都快贴着栅栏边种了。
星灵草也不是吃素的，可能是被百草露的根系侵占地盘后，天性使然，便把长出栅栏的几棵百草露吃掉了。
栅栏外有几个浅坑，正好印证了兰溪的猜想。
因为以前也常有这事发生，头几次还计较一下，后面都习惯给自家灵植赔钱了。
所以，她刚刚被骗走了一颗灵石！
兰溪蹲在地上，看着自己种的星灵草被欺负，还有因为自己一连几日炼丹，没有喝足水的心爱的灵植。
她昏沉沉的脑袋好像突然清明了一下，耳边响起叶遥刚刚的话。
想到渐行渐远的好友、荒废了一半的灵田，还有落下的课程。
而她好不容易炼出丹药，仅仅得了那人一丝笑脸，回来之后却备受冷眼，为人不齿。
是自己，都是自己造成的，为了一个男人，连最爱的丹药都荒废了。
但是就像乖巧的星灵草一样，它有什么错，她，又有什么错。
值当吗？
想到那人雨夜撑的伞，一字一句教她时，靠近心房的温度。
心中的自欺欺人被戳开了一个口子，呼呼漏着冷风。
她抹抹眼尾，起身。
开始给灵田汲取灵力，又挑来水细心浇灌。
好像做着一件幸福极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