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初上时,宫里来人去锦湘园接刘延庈父子,还未进门便见园里起了大火,大火烧红了半边天。
在宫人的救火声中,才知道,大皇子刘延康,太子刘延庈和小皇孙都没人见到。
一场大火困了三位贵人,吓得侍卫们拼了命的救火。
后来大火被灭,宫人侍卫在灰烬中寻到了一大一小两具尸体。
小的自然是大皇子,至于这具成人尸体,锦湘园的宫人守卫都说,就是大皇子刘延康。
因为有人看到太子带着亲卫出门了。
太子找不到这也是大事,宫里来人审问了太子留下照顾小皇孙的侍卫,才知道太子去了初云的小院。
巧的是,初云的小院也着火了,宫人侍卫赶到的时候,刘延庈正抱了初云出来,院子里躺着被烟雾熏晕过去的松云。
刘延庈为了救人,嗓子被烟雾熏哑,下巴上和一侧脸颊被火烤出几个水泡,太医看过后道,烧伤并不严重,用些日子的祛疤膏便可无痕。
在太子的东宫里,刘延庈问蓝月离和兰因道“你们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吗?”
蓝月离点头,“是初云。”
“嗯,是她给我的那碗醒酒汤,我在锦湘园中的食水都有太医照看,皇兄为着避嫌,即便我不让太医验看,皇兄也是不愿的。只有初云,那天我酒意上头,为情所迷,才有了后来的祸事。”刘延庈说的落寞。
“所以现在皇位上的其实是大皇子刘延康?那太后知道吗?”蓝月离问道。
“知子莫若母啊!”刘延庈叹道,冷笑着拿起了手中的玉萧,萧声呜咽,如泣如诉。
这次,他们来到先皇的寝殿。
先皇一生与皇后情深,有了这两个儿子后,便少去后宫,与裴皇后过起了寻常夫妻的日子。
先皇膝下除了几位公主,便只剩这二子,平日教导虽严厉,却也是打心底疼爱。
是故出了秋狩的事情后,先皇也没有忍心责罚。
此番失去一子一孙,简直要了先皇的大半条命。
先皇当时一看宫人带回来的太子,便知道这不是太子,这是他的大儿子。
尽管这个儿子浑身弄的灰头土脸,可是这几年,先皇亲自手把手的教导,父子朝夕相处,不用看,他就能分出在他身旁的是不是太子。
先皇也是从阴谋诡计里走过来的,他还有什么不明白,他的太子已经不在了。
先皇承受不住,回了自己寝殿后便吐血晕倒。
三天后,醒来了一次,留下传位太子的诏书便去了。
太子匍匐在先皇的床前哭的悲痛欲绝,先皇愣是没再看他一眼,不甘的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刘延庈看着龙床上临死还闭不上眼的先皇,满脸痛苦,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蓝月离不忍,靠近想扶他一把,却发现自己的手从他胳膊上穿过,根本扶不到他。
蓝月离惊讶的看了眼自己抓空了的手,转头问兰因道“这是怎么回事?”
兰因叹息,“他如今只是一抹怨气凝成的虚影。”
说着,兰因又看向刘延庈道“如今宫里的娴妃,就是当初的初云吗?”
“是,她如今有了个显赫的身份,蓝家嫡女,他的弟弟就是蓝家有名的探花郎蓝云崧。”
这些显然出乎蓝月离的意料之外,他惊道
“这怎么可能,娴妃娘娘是我伯祖父的嫡女!”
说完这话,他脸上也疑惑起来,挠着头道
“不对,家里曾经说过,娴妃娘娘和云崧堂叔幼时因为与蓝家犯冲,一直住在庄子上,长大些才回了京城。难道,难道,竟是如此!”
萧声响起,场景再次变换,他们又回到了锦湘园的亭子里。
兰因看着已经几近透明的刘延庈,问道“今日,你引我们进园子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现在可以说了吗?”
刘延庈没有说话,只是眷恋的看着园子,最后,他手指着一处名为春晖的院子道“当年,翼儿就在那个院子里,就是在那儿,我们父子化为焦炭。我不甘心!”
刘延庈的话音逐渐狠厉,
“我不甘心,我和他是双生兄弟,他要是想要皇位尽管说一声就是了。是他口口声声只想做个富贵王爷,游园赏画,是他说他受不了做帝王的苦,是他说懒得应付那些心思诡谲的朝臣,可为什么,为什么明明口里说着不要,却处心积虑,耍尽阴谋诡计呢?
为什么可以与我一边推心置腹,一边痛下杀手,倘若他恨我,杀我也就算了,为何要杀我的翼儿,他才三岁,还什么都不懂,翼儿那么喜欢这个伯父,他为什么这么狠心,为什么?”
说到最后,刘延庈开始嘶吼,眼睛变得猩红嗜血,园子里开始阴云密布,阴风阵阵。
蓝月离怕的颤抖,他挡在兰因身前大声问道“太子殿下,你这是怎么了,到底要做什么?”
兰因拂开蓝月离道“他执念太重,要化为怨鬼了!”
说着,兰因手中结印,打向刘延庈。
刘延庈慢慢平静下来,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对着兰因拱手道“原来是你,谢谢你!”
兰因没理会他的话,直接说道“你撑了二十年,如今已经快消散了,你可有什么话要说,晚了可就说不成了!”
刘延庈看了看自己飘忽不定的身子,拿起玉萧晃了晃,有一个三岁孩童的影子飘出,他蹦蹦跳跳,试图抓住刘延庈的衣摆,却一下抓了个空,开始哼唧着哭道“爹爹,抱抱儿子!”
刘延庈蹲下,轻轻扶着刘广翼的脸,笑着道“翼儿,父亲要如果走了,你便跟着他们,可好?”
刘广翼看了看兰因和蓝月离,摇头不止,“爹爹,翼儿不认识他们,翼儿害怕!”
刘延庈哽咽着安慰儿子,“翼儿莫怕,他们,都是好人,以后爹爹不在身边,翼儿跟着他们可好?”
刘广翼还在那里哭哭闹闹,刘延庈反反复复的哄着。
兰因嗤笑道“我们都未曾答应什么,你们爷俩倒是演的欢腾。”
刘延庈脸一沉道“孤乃太子。”
兰因呵呵一笑,“你现在就是一抹孤魂野鬼。还真以为我们出不去你的幻境,若想打碎,轻而易举!”
兰因说着,便要结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