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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寿宴

    十月下旬,警备团开始收缩部队,听说是省里对此地严重的匪情极为不满,要把周团调到中原战场,在换防部队没来之前留一个营维持治安,其余部队即刻启程。

    百业凋敝,民生艰难,吼几声秦腔、唱几段汉调桄桄、踩几天高跷社火,对穷苦人来说是一年难得一见的高兴事,四乡八镇的人们都期盼着去看热闹。金水镇连唱三天大戏的请柬已经发出,发出的请柬就像敲响了开场的锣声。唱戏的开场锣一旦敲响就不能停演,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

    驻军突然调走让伍老班主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老祖宗的规矩不能破坏,但安全也很重要。无奈之下,再次攀扯镇长去了县城,最终用五百块大洋换来保安团的一个承诺:保境安民也是保安团的职责所在,为让乡亲们安心看戏,届时保安团将派三十个弟兄去金水镇维持秩序。

    十一月初三,金水镇西边祠堂内外人来人往,就像过年一样热闹。伍老班主六十大寿,本地秦腔、汉调桄桄名角和社火传承一起表演早就传遍了四乡八镇,就连外县都有票友专程赶来看热闹。镇上的几家客栈已经一床难求了,餐馆老板都拿出自己的拿手好菜招揽来往行人,小贩们拉着架子车或挑着担沿街叫卖土特产,祠堂外广场周边空地都被利用起来了,许多脑瓜灵性的人备好桌子、凳子、提前磨好米浆和干粉现场蒸面皮、烫粉皮,红油辣子浇在被姜蒜芥末汁淋透的美食上分外诱人。

    祠堂外的戏台早几天就布置好了,许多戏迷头天晚上就带着小板凳占好了位置,舞台下预留了两排位置,摆放着靠椅和茶几,这是给本地的政商知名人士准备的,伍老班主专门安排了几个小徒弟摆放瓜果茶水。

    噼里啪啦的三挂鞭炮响过之后,开戏的锣鼓家伙事敲起来了。在周仁回府高亢的唱腔中,伍老班主六十大寿拉开了大幕。秦腔唱将、桄桄名角竞相登场,台上演员唱的兴奋,台下观众看得过瘾。追韩信、打金枝竞相上演,金沙滩唱到高潮,台下听众不停地叫好…打赏的铜板纷纷朝台上飞去,一挂挂炸响的鞭炮洋溢着喜气。

    鞭炮声中,不时有人从看戏的人堆里挤出来,借着鞭炮的响声悄悄朝保安团的团丁摸去。更有人站在镇子入口的牌坊下边放起了烟花,看见信号后,一群头裹红绸的土匪从镇子东西两侧包抄过去了。

    “啪啪啪…哒哒哒…”鞭炮声刚落下,又响起了火药和金属撞击的声音。

    “土匪来了,快跑”有眼尖的人一边喊一边跑起来。

    “啪”,一个穿黑布衣服的汉子抬手就是一枪,那人一头栽倒在地上。

    “都给老子蹲下,谁跑就打死他”,黑衣汉子大声吆喝着。所有人都惴惴不安的蹲在地上,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人群中一个穿着青布长衫,头戴礼帽的魁梧汉子站了出来,摘下礼帽对众人说话:“乡亲们不要害怕,我是李冠五。山里生活清苦,兄弟此来只为求财,只要拿到了想要拿的东西,兄弟转身就走。”

    李冠五走到戏台上边,看了看面色惨白的伍老班主和前排就坐的乡绅名流说道:“各位老爷受惊了,冠五在这里给你们赔个不是。等喝完伍老班主的寿酒,还请各位老爷去龙头山小住几天,冠五带上戏班的当家花旦去山里给各位老爷唱戏”。

    “伍班主、朱团总,没想到你们的保安团那么怂包吧…”

    “哈哈哈……”一阵阵狂野的笑声肆意的传来。保安团三十个团丁耷拉着脑袋蹲在地上,周边围着几十个穿黑裹红的土匪。

    “五爷,兄弟们已经把镇子包围了,你下令吧。”一个个手持快枪、火铳和大刀长矛的土匪把乡亲们赶到了广场上。

    “把所有人都押到广场上,挨家挨户给我搜,识相的就自己把钱交出来,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土匪们开始洗劫,在哭喊声中肆意的狂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