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中的事,还真的跟沈泱泱有关系?
云织眉头一挑,转头,若有所思地瞥了眼许寒霜。
注意到她的眼神,许寒霜神色复杂地轻叹了口气,“一起去清明峰吧,昨日你们俩也在谷中,算是个见证。”
经过一夜休息,她原本饱满的精神,似乎又无力了起来。
顾景承原不想掺和清明峰的事,可若此次朔月谷的异状能钉死在沈泱泱身上,他倒是乐见其成的。
思索片刻,他便拉着云织欣然前往。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清明峰去,途中,许寒霜也大致说了说,她刚了解到的事。
昨日,是沈泱泱二十岁的生辰。
所以宋无舟邀了清明峰的弟子与她庆祝,都是少年心性,常年苦修难得一聚,一不小心,大家就喝了个酩酊大醉。
需要值守朔月谷的几个弟子,想着左右谷中无事,干脆就晚了一天过来。
及至到今日下午,他们发现整个朔月谷都被封印了起来。
这才着急忙慌地请宗主前来援助。
先前低着头不敢说话的小弟子抽了抽鼻子,语气有些歉疚,“昨日七师兄去凡界寻了很好的醉浮生,足足两大坛,他说大师姐为人谨慎,轮值的弟子没来,就肯定不会离开。”
“有大师姐在,谷中肯定不会出问题。”
“大师姐为人又和善,所以……”
小弟子越说,声音越小,“我们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
宋无舟在姜寻之门下,排行第七。
许寒霜等小弟子说完,便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只因为她办事谨慎,这些人便能够心安理得地留在宗门里喝酒,留她一人独守朔月谷。
云织听完,却微微皱起了眉。
这一局,许寒霜已经输了。
“你们去吧,我突然想起师尊还有重要的事吩咐,就不奉陪了。”顾景承也已经预见到了结果,摆摆手,连宗主都没打招呼,扭头就走。
临行前,他靠近云织身边,笑眯眯道,“你待着,长长见识。”
并不想长这种见识的云织嘴角微抽,因着对沈泱泱的好奇,还是留了下来。
清明峰主殿。
姜寻之带着一行人进入殿中时,殿内已经跪了十来个弟子。
皆是一色的亲传服饰。
香雾袅袅之中,为首的一个女子格外显眼,乌黑的发丝用一只碧玉钗压住,鬓边还簪了朵带有露水的木芙蓉。
听见殿门处的脚步声,那女子立刻侧过头来,露出一双哭得微红的眼睛。
以及睫毛处,恰到好处的几点泪痕。
女子伏地,朝着姜寻之磕了个头,“师尊,泱泱有错。”
她话音落下,另几名弟子也都老老实实地对着姜寻之磕了个头。
这群人,认错速度倒快……
云织不动声色地瞥了眼沈泱泱,目光一转,又落到了沈泱泱身后,瞧见她进来,眼神便瞬间阴沉下来的靳瞳身上。
姜寻之施施然在主位上坐下,抬眼往下方一扫,挑眉道,“既知错,那就一个一个交代。”
“师尊,所有事情都是弟子一人所为,弟子愿意受罚,还请师尊不要迁怒泱泱。”宋无舟第一个开口,说完,又转头去跟许寒霜解释。
“大师姐,生辰宴是我瞒着泱泱办的,她事先并不知情。”
“我们也没想到,正好是昨日,朔月谷碰巧有异动,还差点害了大师姐。”
宋无舟满脸愧疚,嗫嚅半晌,突然朝许寒霜磕了个头,“无舟有错,请大师姐责罚。”
许寒霜冷笑着避开了他磕的头,“泱泱生辰,你们结宴庆祝也是常事,可为什么到了朔月谷交接之时,却无一人前来?”
“宋无舟,你入门十年,连规矩都忘了吗?”
宋无舟满脸惭色,欲言又止般看了许寒霜一眼,没有吭声。
沈泱泱身后,一个圆脸女孩却突然跪直了身体,望着她细声细语地开了口,“可是大师姐,这规矩不是你允准的吗?”
娇柔的嗓音在殿中幽幽响起,许寒霜不由一怔。
许珠害怕般抬头睃了她一眼,又马上将脑袋埋回了胸口,身体微微颤抖。
“自大师姐执掌朔月谷事宜开始,对巡查一事本就十分懈怠,值守弟子人数,十之八九都是不齐的,早退迟到更是常有之事。”
“时间一长……”
许珠欲说还休地一停顿,语中未尽之言却很明晰。
是啊,朔月谷的差事,迟到早退本来就是平常事。
殿中跪着的弟子们,脸色纷纷怪异了起来,本还对许寒霜抱有愧意的几个弟子,也不由得挺直了腰板。
“许珠,你什么意思?”
“你是说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许寒霜怔了片刻,反应过来一边说,一边小心觑了眼姜寻之的神色,一时竟不知从何辩起。
云织见此,便弱弱地举起了手,“宗主,弟子能不能插句嘴?”
姜寻之挑眉,“讲。”
得到允准,云织看了许珠一眼,慢条斯理地开口,“弟子有一事不明,想请问诸位。”
迎着许寒霜疑惑的眼神,她慢慢道,“来清明殿前,弟子听许师姐说起过,朔月谷中守卫一职,是每十日换一次班,对吗?”
许寒霜道,“是。”
云织点头,继续道,“朔月谷地气特殊,气候冰寒冷冽,非常人可待,即使是修为不低的冰灵根在谷中待得久了,也有些受不住。”
“可我看今日跪在殿中的同门里,却有两个刚刚炼气的弟子。”
歪了歪头,她一脸疑惑模样地问许寒霜,“如果是炼气期的冰灵根弟子,在谷中,也必须要待满十日吗?”
“并不用。”
许寒霜反应过来,语速极快地解释道,“谷中值守弟子修为有参差,若有受不住谷中寒气的,可以早些离开。”
她微微笑道,“这一俗例,是自谷成之日便有的。”
“原来如此。”云织作恍然状,话锋一转,就又看着殿中跪着的人,疑惑道,“那接班弟子的时间,可有规定?”
许寒霜道,“这自然是有的。”
她俩一唱一合,将许珠的话轻轻撇过,殿中的气氛又微妙了起来。
“师尊,弟子无知。”殿中一沉寂,宋无舟就又跑来揽罪责。
“泱泱生辰,弟子筹备了些酒水邀同门与她庆祝,宗里来的人多,弟子也不曾留心,没曾想只因着值守朔月谷的师兄弟喝多了点,竟险些害了大师姐。”
宋无舟以手撑地,连连磕头,“弟子有错。”
“师尊,泱泱有话想说……”
一直沉默不语的沈泱泱抚着心口,柔柔弱弱地抬起头,“此事归根结底,都是泱泱不好,若不是诸位同门想在帮泱泱庆祝生辰,也不会让大师姐受此无妄之灾。”
“请师尊处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