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们要的东西，永远只有一样，从出生到结束，东西摆放在那里，看得见摸不着的是金钱。
————随记，此年。
4721年庚午月癸亥日，晚上凉风吹动街旁的树叶微微摇摆，夏蝉藏匿在阴林中吹奏，烧烤的烟火气扑入鼻腔。
门铺上写着田麦烧烤的四个大字其上面的灯光照射在下面，人们坐在银白的桌前撸着串，吃着砂锅喝着啤酒，别有情趣。
关守民坐在桌前吃着烤串，羊肉上面撒满孜然，火候恰到好处，舌尖碰到肉质松软宛如咬在棉花上面，木签上的油流入喉咙进而划入肚腹。
关硕坐在他的右面，他的父亲坐在左面，母亲起身来到身后的烧烤架招呼着一位亲戚的工作。
关守民在下午得知要去别的地方去吃饭，没有做饭，坐在摇椅上遥望西方逐渐落下的太阳，晃晃的闪烁闪耀着双眼，炎热的气息不减丝毫，却在他的内心升起二十年的——今来煎寿。
距离上一次回家看来给爷爷扫墓已经过了半年，现在放暑假倒是有大把的时间。
父亲平静，倒上一杯药酒，而关硕坐在对面，开口说：“硕，我告诉你，为什么我要学中医呢，因为中医治根西医治标，现在的社会就像是被西化了使人的身体出现太多的问题。”
“咱们家太穷了，你哥还欠着学校款，三万，他要不升学，从学校一出来要是不一次性还清就会开始加利息，越加越多越还越累。而咱家全部资产加起来也不过两三万，没钱啊是真没钱……”
关守民低着头看着一地竹签纸巾，家里的情况他早就知道，抬起头看着被灯光照得发亮的树，茂盛的枝叶遮盖黑夜看不见一颗星星，哪怕是卫星的微光也看不见。
如果，家是一棵树，那么树根已经快要掏空，哪怕外表看起来强干，实则已经大厦将倾。
关硕学习一落千丈，甚至玩游戏已经入迷、痴迷，他已经有了电瘾，恍如百年前的毒烟。
“世界是一个巨大的圈子，我只不过是在一个极小……极小的环子里……苦苦挣扎。”
关守民如是想到，父母劝告弟弟好好学习，作为底层人，不好好学习，出路是真的渺茫！
母亲想的是好好学习，以后进入某个厂里工作当经理怎样怎样的话语，听完话的父亲一脸不屑，斥责她说：“你不懂就别瞎说。”
母亲横他一眼，不耐烦的离开。
关守民看着母亲往做饭的姨那里去看，扭过头听父亲说：
“硕，你妈跟我就因为买车的事情已经闹了两年了，咱家要是有钱，我能不买车？就是因为咱家没有钱一点闲钱也没有所以买不了车，而你妈呢，还跟个小孩似的……你要是觉得你有能力养活自己你大可以脱离我们自己去生活，可事实是你没有这个能力，所以我要求你好好学习，我是家里的顶梁柱我的责任就是去挣钱去养活你们，而你的责任是去学习，去考个好大学……”
关守民插嘴说：“这就是我上次给你说的破圈，我们的世界就是个圈子，无数个不一样的草台班子却在本质上是一个班子。”
“没错。”父亲又说：“你妈给你讲的永远是那种很小的很小的东西……就是在坐井观天，我和你哥讲的东西是个很宏大的世界观。我们要做的就是激发你学习的念头，你看看你现在成啥样了。”
关硕看着父亲的双眼，那里藏着一位父亲一辈子的东西，他体会不到里面的水有多深，道路有多崎岖。
关守民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消息，对父亲说：“我朋友来了，你们先吃着吧，到时候不用等我了，我见你们没在这儿我就自己回去。”
父亲看了眼，一个胖男孩骑着电车停在对面的树下，站在一杆闪着微亮的灯光下抽着烟。
“行……是那个叫子凡的吧，那你慢点啊！”
关守民点点头，一路小跑来到对面，坐上后座，一团烟气而来，摇摇手说：“怎么了？这么着急？”
“二哥，团里出问题了！”
孟子凡一脸严肃的回道，拧上油门飞速离开这里。
“卧底，还是有人……告密？”
“具体不清楚，大哥说学校那里有个帮派，他们搞黄灰，还是个大型产业链……”
“违法了！”
“是的，根据我们搜索到的证据他们早已经违法了，不知道怎么搞的，团里有人泄了密大哥已经在谈了。”
关守民垂下双臂，接过孟子凡递来的一张面具，黑色边缘，画面是玄武，恐怖和凶残，摄人心魄。
关守民轻轻戴上，面具戴久分不清谁是我我是谁，夜色的幽空令人摸不着方向，只能看见田野里几颗微光，随着时间越走越远，路途颠簸起伏，尽头是一座残破无人的工厂。
从旁边跳出来十几位戴着不同面具的人。
狗面人说：“二位老大，青龙爷在前面。”
白虎停下车，掏出一根烟，狗面人眼疾手快递上火机，玄武从一旁走过。
穿过人群，看见一位一米七六的戴着青龙面具的人，穿着黑色的衣服受众人拥护。
“青龙。”
青龙点点头，“来了玄武。”
“怎么样？”玄武望着工厂说。
“那些人刚过去上面的人不想他们活，警察也快来了，所以……”
“去后路拦着他们？”
“对的，一个也不放过！”
青龙双眼迸射阴狠，手心传出一阵响动。玄武这才晓得青龙握着核桃，低头看着一地零散的碎片，杀心已起。
2
随后工厂被迅速围起来，里面的人乱跑一团，红蓝笛声刺破天际，在远方，十几个人站在夜幕中，盯着这一切。
玄武说：“准备放出去多少血？”
青龙回答道：“上面的要放弃学校那一片的产业，而我们也收集到了不少数据，没事的。”
青龙白虎二人吸烟，吐出白色烟雾飘荡在夜幕下，随后白虎说：“都在黑暗里了，那些人屯钱我们捞点油水，也就这样了。”
一狐面人急匆匆而来，在青龙耳边嘀咕几句。
青龙手一挥，所有人齐齐离开这里。
玄武坐在汽车上，望着窗外的风景，白云浮梦梦场空，清风好月闲来公。
3
4719年夜，十一点三十二分，县二中男宿舍。
晨曦捂着胸口在床上慢慢醒来，李超在孔哥床边往后一瞧，惊道：“哟，你醒了，咋了？”
“没事，心口疼，哎我睡了多久？”晨曦坐起来，在黑暗里伸出脚估摸着凉鞋的位置。
李超看着孔哥手里的毛片，目不转睛的回答：“也不过二十来分钟……我靠这女的好骚啊，制服诱惑啊！”
孔哥留着哈喇子，嘴里含着泉水似的吸溜吸溜声不断。“哈哈，超儿原来好这口啊，不过……”他吸溜一下，“我也觉得大长腿的贼好看。”
晨曦脸上带着不屑和讥笑，“女人有什么好看的，无外乎二百零六和一身皮，好好学习以后赚了大钱什么样的妞玩不了？”
李超摆摆手，也不管他看见看不见。“说的好听，我来摸摸你的竖起来没？”
“滚犊子，撒尿去？”
“你自己去吧。”
晨曦在走廊上看着玻璃外的树上的叶子，在路灯的照射下粘在地上，不自觉的手就抬到胸口回忆那股绞痛的感觉。
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成为了一个黑社会，然后被在一个雨夜的街道口千刀万剐；
在一个雪夜，他是一名乞丐，可怜兮兮的看着玻璃对面一家其乐融融的场面，幸福令冰雪融化。
转入厕所，恶臭迎面而来，几个人蹲在一起在黑暗里抽着烟，几颗火光闪烁，打火机声响起两三道。
撒完了尿，走在走廊遇见孙小空，跟着他进入他的宿舍，所有人躺在床上躲在被子下玩手机，光亮溢出屏幕来到枕头上、脸上。
孙小空躺在床上，黑暗里招呼着晨曦。“来来来，看看我新抽的角色，绝对保底啊！”
“他叫啥？”晨曦指着手机里的男角色。
“帝君啊！你不知道，你这二G网吧这么慢！”
“屁话，我都没玩过这游戏。”
“小声点，寝姨记名你们去解决啊！”一名学生说。
晨曦抿抿嘴，弯下腰，趴在床的一边。而孙小空侧身卧在最里面玩着游戏。
“你也是够衰的，那你都玩什么游戏？”
“毒药，吃个鸡就这两样。”
“咦，撸男，你真是够了，就不能换点其他新鲜的游戏，这点玩个蛋啊，来看看我的游戏，满满一大堆。”
晨曦大概数了一下共有七个游戏，还有一些自己见都没见过，有款软件上是TT，头标是一只鸽子飞向天空，有可能冲破所有善良的观念。
聊一些后，后来没啥可聊的——对晨曦说，也就寒暄几句回自己寝室。
推开门，孔哥在释放压力，周伯通打着电话，对面传来女音，他则说：“小姐姐，我想考波伊，你想不想啊。”
电话那头的笑声笑的非常之大，甚至是破了嗓音最后才回话：“你，滚呀。”
“小姐姐，那你娇羞羞的干嘛呢，要不要我让你看看我的大勾，跟柱子样似的……”
晨曦听不下去了，眼球往左面一瞥，咣当一声将木门狠狠的关上，自己则是躺在床上，沉默地注视木板。
为什么人在学校就不能好好学习呢？为什么人要有七情六欲，多余的负面能量？那些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学习好了以后可以去见到更高的山顶，那些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卖黄的丢脸，那些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违法的危害！
都知道，也不会去改。
他想不通，也不愿去多想，可偏偏那些念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一闭眼就是黑暗，一睁眼，光明里的黑暗！
学习？
学个屁呀，这棵病入膏肓的大树，有一种带着红色圆圈的动物定居到这棵大树，慢慢将自身外表尽量看起来与本地动物无碍，后来他们逐渐居住到更高的地方，慢慢的掌控整座大树。
4
“喂，守民，醒醒，别睡了……”
“快别睡了，这才说几句话他就困了。”
“真是奇葩一朵花，开遍全天下。”
关守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枕在胳膊上，趴在桌面呼呼大睡。
刘小云，张娢，袁媛三人坐在前面有说有笑，班里面没有学生，大概是跑出去了。
“我睡了多久？”关守民伸懒腰，懒洋洋的询问。
“两三分钟吧。”刘小云回答
袁媛干笑，露出洁白的牙齿。“还没到中午呢就犯困了？”
“呵呵，他是奇葩。”张娢插话。
碎光穿越云层，跳过玻璃来到他们脚底，乌黑的地板反射耀眼的金灿荣光，不知道这又是哪一段回忆的画面时光。
关守民看着桌子上摆放的书，书上写着几个字，心里升起念头：德法，上面的小孩儿难看至极，长一身赘肉伸出舌头摆着鬼怪的表情。
他指着这些奇异的人物画像，“你看看，你们长的跟她们差不多吧。”
张娢一本书拍过来，好在关守民反应极速躲了过去，却没有躲过去话语：“你大爷，我们长的不比她们好看？你这审美糟糕的一批。”
“不会说话没人逼你说！”刘小云白他一眼，转过身也不再看他。
“就是，你还是没睡醒吧！”
袁媛也不再理他，瞪他一下转过身和刘小云继续聊天。
关守民看着木门上的阳光，他情愿自己没有睡醒，因为内心告诉他现在就好，不要去思考未来，不要去长大，不要去放弃。
宁静的时光任谁也不会得到餍足，任谁也做不到真正的攫取，只能在现在看着它在自己眼眸里流逝。
风是轻轻地，声音是无息的，悄悄地带走心里的一丝慰藉，让他感觉此刻不再是真实，恍如隔夜发生的事情。
有人说：现在的悸动，其实是未来的你向过去的你求援、警告，最后这股悸动传达到现在的你的心里。
关守民从不相信命运，他认为自己的人生自己做主，而现在要做的就是在学校里刻苦努力的学习，考个好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