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瑞手法精妙,直按得三眼怪泪水横流,虽痛楚入髓,但痛过之后却是舒适异常。这怪歪着嘴,闭着眼,随着苗瑞发力点竟将身子抬起,彷如一股力量将他轻轻拔起一般。
薛挺灌满了茶,喜出望外的奔了过来。
两个草头军极有眼色,又会说话,只将三眼怪伺候得极为舒坦受用。
苗瑞按摩完毕后,三眼怪才缓缓张开眼睛,惬意道:“想不到你除了双腿弹力惊人外,还有这般手艺,真是爷爷的福分。”
两人一起笑了起来,待得茶温稍凉,三眼怪又自喝了一气。
薛挺见他兴致颇高,便自说道:“爷爷,咱们道德祖师家中宝物如山,您为何还要取那涓海金眼龙王的驱厄珠啊,这珠子真就那么神奇珍贵吗?”
三眼怪笑道:“我师宝物不少,但这驱厄珠却非一般观赏珍藏之宝,乃是有些灵蕴之物。日前,我观师父有一白日冠,冠顶空空,若将这驱厄珠得来献上,他老人家一定欢喜非常。”
苗瑞身形颀长,将怀里三眼怪的长腿托起送回后不解道:“爷爷若是想要这宝珠,便勒令金眼龙王送来便是,为何要这般三番两次的折辱他呢?”
三眼怪嘿嘿一笑道:“我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只因这宝珠若是就这么被咱们夺来献上,不能发挥其本身效能。运用之法在这金眼龙王心中,只能令其真正臣服于我,让他心甘情愿的献上才是最好办法。光有宝物而不得用法,岂非得不偿失。况我师极有贤名,不许我强夺豪取,所以不能声势过大,这金眼龙王虽是一把老骨头,不及我三尖两刃刀戳几下的,但他涓海毕竟有万年历史,一经易主,必定惊动我师父,到时候责怪下来,我想入仙宫服侍他老人家的梦想便即破灭。”
薛苗二人听闻急忙谀词连连,直赞三眼怪预事久远,心思缜密。
正在三眼怪喝饱了茶,正待回洞府之时,却听得空中一阵潮汛声音,他心中纳罕便自举头望去。
只见青天之上,一阵蓝色气息铺天盖来,一个红发妖怪赤着上身,肋骨嶙嶙却自怒目朝下俯视手擎钢叉正自着目梭巡。
三眼怪一见这怪气息如潮,间中夹杂着一股咸腥味道,便知其来处。见他两手空空,只有黑黝黝一柄铁叉,便知他定是涓海所属,这般气势肯定不是托宝觐见来了,不知他来意,将手一朝,一柄三尖两刃刀应势而出,在他身侧散着淡淡光芒轻转不停。
三眼怪也不穿护甲,只将双臂抱在胸前。之前他折辱两个虾将军,大挫龙宫威严,知道这金眼龙王在背后一定睚眦欲裂,却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敢派人来犯,心中倒也佩服那龙王悍不畏死的胆量,却不出声询问,就这么三眼齐闭以待来者表明来意。
夜叉驾着海潮立在空中,朝下方看了一圈,但见此处林荫覆盖,看不清下面情状,也不敢贸然而入,恐中埋伏,便在空中厉喝道:“三眼小贼,吾乃涓海前锋巡海夜叉是也,昨日闻你羞辱我龙宫水族,今天特来与你一决生死,够胆的出来一决雌雄。今番乃是殊死拼斗,绝非比试较量,你不用留手!”
三眼郎君一听,,气得紫金冠都自一阵颤抖,心想,哪里来的泼赖水怪,你涓海龙王都不是我对手,臣服于我,你是吃错了什么药,竟来此处叫嚣挑战!
他听得此言,这才缓缓张开双眼,那竖目一动,一道白光自上一闪即逝,原来这竖目视力过人,只望了一眼,便自能看出这夜叉修为法力是何境界。
竖目中光芒射出,却不远去,便自混在气息似透明一般。但夜叉的周身气息已被其敛入,三眼郎君心中纳罕,这般修为便是自己麾下的都尉将军都自不如,怎么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此处搦战。
心中既已知悉,便自不再犹豫,起身将细甲穿好,两个兵卒急忙过来帮忙勒甲束带。三眼郎君站立在温石上穿戴已毕,便自用脚一挑三尖两刃刀,一纵身便跃出密林,飞上云端。
他凝眸去望夜叉,口中极为轻淡道:“你涓海日前刚自孝敬完了你家爷爷,今日便来上门相欺,是不是嫌命长了?”
夜叉手握寒铁叉戟指三眼郎君道:“你这该死的小贼,欺我龙宫日久,我今日便来要你好看。”
三眼郎君眉毛一拧,恨恨道:“那我倒要看看,你要我怎么好看!”说罢双脚一错,飞身冲了过来。
夜叉弄着潮信儿,横叉当胸,气势非凡,威风凛凛,心中胆寒,虚张声势,随着三眼郎君飞身过来的时间慢慢缩短,他瞳孔之中的刀尖渐趋变大,他一脸威严之态渐渐松垮,待得快到近前,他竟将手中铁叉朝天一抛,“妈呀!”一声转身就跑。
只见那漫天蓝色海潮彷如连在他身周一般,快若流星一般的朝远处遁去,空中只留下淡淡腥气。
三眼郎君呆立当地,手中三尖两刃刀还未及举起,一脸茫然的望着远处夜叉瘦如干柴的身形脑中乱极。那寒铁叉自高空坠下,叮叮咚咚的一阵碰撞山石后才自落在地上。击打出点点火星一闪消失。
三眼郎君纳闷至极,实不知这怪到底是何用意,之前那般叫喊,本以为是要拼死力战,哪成想这般临阵而逃,实在令人摸不到头脑。
望着那一头红发的怪物渐渐消失在天际,正待转舵回府。却听得那怪离自己大概十箭地之外大声呼喊叫阵道:“三眼小贼,你夜叉爷爷在此,来来来,你我大战三百回合!”
三眼郎君回首苦笑,心中愤恨,见那怪所在之处根本不是距离,当下双脚一错,竟是一式极为精妙的“随风身法”,只见他身形与清风混做一处,只一忽儿间,便自已是五六箭地的距离。
一口气都未吸完便即要到眼前,夜叉见状又是一声怪叫,却只是嘴硬手软,拔步快逃。他脚下方乃是一湾幽幽水潭,这夜叉慌了神,冲着那处水潭便自一头冲了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三眼郎君两个呼吸间已到夜叉身后,将手一捉,几乎已将那瘦骨嶙峋的夜叉抄在手中,却被他身子一滑,竟自脱手钻入水潭之中。
三眼郎君没好气的叫道:“叵耐水怪小贼,你三番两次辱我,如今我来到此间,你为何又这般藏头露尾,一味逃窜?!”
那夜叉潜在水底,竟自还是口风不软,只是说话之间便有不少潭水涌入口中一般。
“三眼小贼……(咕噜噜),你夜叉爷爷……(咕噜噜噜)水下最强,不服你便……(咕噜噜噜噜)便下水来战……”夜叉最通水性,便是在水里说话也自与在陆地无异,不知此刻为何一边说话一边大喝潭水。
三眼郎君见这怪连在水中说话这等粗浅法术都不熟稔,怒不可遏,倒握住三尖两刃刀刀锷处,三眼齐放,同时兵刃中也自射出一道寒光,几道光芒齐齐突进水中,一直刺入至水潭之底。
几道光芒覆盖甚广,而且三眼郎君出手迅捷,即便这水下之怪便再有神通,也难逃其覆盖。
却只听得那夜叉在水底“啊”的一声,接着便是一连串咕噜噜噜的水泡之声,便没了声息。
三眼郎君虚立空中,竖目张开,这竖目本能窥透潭水,但此刻却不能及底,只觉这潭水中青幽幽的一片竟不能透视。又自查寻了少刻,见无动静,暗暗骂了一句,便自欲转身而去。
却听得水中咕噜噜噜一阵潭水翻滚之声,此声明透非常,不似之前那般在水底传出的沉闷之声。
三眼郎君转身去望,却见那水潭中分出一物,浑身霞光万道,缨络飞舞,接天触地,竟是缸口粗的一杆大戟自水潭中分波升起。
他一见这态势,心中第一反应就是这绝非适才那夜叉水怪所使神兵,只见这大枪满是符箓法文,每一道符箓笔画都是一种神通一般,横七竖八足有八十来道法门。
三眼郎君本有两重元婴的境界,有些灵韵,一望便知这大枪绝非凡物,他竖目通灵,人又机灵,一见这般光景便自恍然,适才那海怪夜叉是用计诱己来此,自己真正的对手在这水潭内暗自埋伏。他一见这惊世骇俗的神兵巨枪,便知绝非自己修为所能匹敌,心中退意顿生。
那大戟长有里许,升了半天才自全部脱离水中。只见那粗大枪杆底端有一少年,举起左手虚托着大戟,此人面容沉稳俊逸,兼又背阔臂粗,身上的衣服被这潭水一浸,便自重重贴在身上,更将他这一身健硕的身材彰显无遗。
三眼郎君竖目都来不及动一下去勘测对方境界,转身便逃。他这效仿夜叉的战术更为精湛,随风身法大力施展,虽比之夜叉多几分俊逸之态,却也较之快了数倍。
这时,夜叉自水下冒出头来,一抹脸上之水,见三眼郎君飞速逃跑之态和自己适才极为相像,便自大喊嘲弄道:“三眼小贼,你敢学你家爷爷的战术,好不知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