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玄觉得此事极为蹊跷,小蜻蜓神色怪异,自睡在他身侧之时起便有些迷离,恍恍惚惚的神色中竟还带着无比的坚定和决绝。
龙玄又搂又抱,又是轻吻又是怜爱的一番安慰,还是未能止住她的情绪。就这么一顿折腾,搞得他一头一身的汗水。
实在无计可施,只好与她相对而坐,在昏暗的灯光中静静的与她对视。
小蜻蜓哭得昏天黑地,这些年的委屈和执念实在压的这个年纪尚幼的小女孩有些喘不过气,好容易能重见爱郎,还未处的几日又将面对生死离别。她心中有太多的压抑,此刻一发不可收拾的发泄出来,久久不能停息。这是多年累积的抑郁,所以绝非三言两语便能劝其止住。
小蜻蜓只哭得泪眼婆娑,双眼顷刻间便即有些红肿之后才即缓缓收住。
“你去圣女山找沈白衣,势必要与他一决生死,以报大仇。我且问你,如果你力有不逮,你会逃吗?”小蜻蜓晶莹的双眼仍有要落下眼泪的望着龙玄问道。
龙玄想都没想,坚定的道:“不会!”
小蜻蜓轻叹一声道:“那我再换个问法,如果你没有法术修为只是个普通人,再见沈白衣你会与他殊死争斗吗?”
龙玄依然毫不犹豫道:“我会!”
两个答案都是一般的斩钉截铁,干脆坚定。正所谓泥人还有三分土性,龙玄两世为人,虽性格豁达随意,却也有自己的底线,日常与他相处怎么样都可以,可千万别触动他心中的禁界,否则后果很难想象。记得他还是上小学的时候暗恋班级一个女孩,那女孩美丽端庄不过据说其母行止有些不端,那女孩随着母亲频频搬家,内中情由众说纷纭。那还是龙玄那个世界的九十年代左右,还比较保守,所以女孩母亲经常成为同学们嘴里的奚落对象,龙玄知道了一直极力维护女孩名声,但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起,一定不会好过。有一次,一个同学在课间休息时,说起女孩母亲,一顿编排损毁,说其放荡不自爱,然后说着说着竟扯到女孩身上,说看这女孩也是一样的坯子,早晚和她母亲一样勾引男人,不知廉耻。这个同学日前给女孩递过情书被拒绝后一直怀恨在心,找到机会便恶意报复。龙玄一听他辱及心中女神,便怒从心起,从未打过架的他冲上去就和那男孩厮打在一起,无奈身小力弱,被打了个饱,他奋而起身趁那同学不注意,咬住他的耳朵死死不松口,一直等到上课铃响了也不理会,最后他被带到学校教务处,并且通知了家长,因为这件事他父母赔偿了那孩子很多钱,龙玄也差点被开除。
来到这个世界,他依旧没有改变与世无争的性格,只想供养师父终老,和小蜻蜓过着恬淡自在的生活,并无野心和所谓理想的羁绊,平平淡淡过完一生也挺好。这种心态无论穿越几次,到了何方都一样的自由自在。哪知那沈白衣却破坏了他人生的轨迹,狠心杀掉师父,并遗祸到他的身上,令他成为众矢之的,几次险些丧命魔手,此等深仇大恨如不报回,那真是忝为男人了!
小蜻蜓凄然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放过沈白衣,就算搭上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我早就知道了!我早就知道!”
龙玄心中一酸,他此次抽空而回其实就是为了料理身后之事,抱着此行有死无生,有去无回的决然意气。他心中很清楚,这次是寻仇,是报复,而不是比斗法术、切磋技艺,他和沈白衣只能有一个人活下去。
这才是小蜻蜓担心的原因,龙玄这些年经历的事中险恶都远非此次能比。她知道自己的男人虽然深爱自己,但不许他去报仇是断断做不到的,这世间也没人能做到,所以这个善良专情的女孩想出了一个办法。
“玄哥哥,你吃了这粒药丸,我服侍你共度一霄,待得明朝也许我就会珠胎暗结,至少留下你的一点骨血,也让我心中多少有个寄托。”这口气婉转低迷,竟是哀求的方式。
龙玄胸中气血翻滚,将小蜻蜓紧紧搂在怀里,用手指轻轻抚摸她鬓间稀疏的白发,轻轻说道:“你为我付出太多,瞧瞧你,才不到十七岁便这般模样,都是为我所累,我怎么能如此自私,还要累你一世?乖蜻儿,答应我,如果我真有不测,不要等我,找个人嫁了吧……”
话未落地,本在他怀中极端温顺的小蜻蜓噌的挺起身子,扬起手啪的一记耳光清脆的打在龙玄的脸上。“我在家苦苦等你,你领回来褚雨墨与我共分,这般事情我不跟你计较,现在又让我另找他人,你当我是什么?要找我早就找了,何必等到今日?你离开盘龙山三四年,我跟你并未婚约鸳盟,不是为了等你能有今日再续旧情之时吗?”
龙玄被打得一愣,自闭月宫得道至今,他闯荡修道界虽极此罹险却极少被人殴击,被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如此对待还真是从未有过的。当然,他心里清楚,就算自己道法再高,也绝对不是这个女孩的“对手”。
他虽被打了一记耳光,语气却变得更加坚定生硬起来:“你不要这么傻了好不好,我已毁去你大半韶华风光,使你未老先衰,你何必如此执着,如有缘分来生也能修的静好。”这话任谁都能听出搪塞安慰之意。
小蜻蜓一改贤良淑德性子,伸出手都想去扭他耳朵,但却未动手,叉起腰怒道:“放屁!全是放屁!来生在哪里?你见过自己来生什么样子吗?要么就这辈子好好做夫妻,少提什么来生他世的!”一副刁蛮样子,虽有些稚嫩,却足以将龙玄震撼得住。那神态动作,像极了王寡妇。
龙玄被一顿怒斥的没了应对言语,心中却闪了一下,我还真见过我的来生。
两人又哭又吵又闹又打折腾了半夜,都自没了那个兴致,待得各自情绪都冷却安定一些,小蜻蜓仍未死心的将手轻轻探入龙玄衣襟,如小蛇一般在他肌肤上游走。她是黄花大姑娘,自不懂得魅惑引诱之术,可有些东西是女人天生就具备的,所以不用人教便会了。
龙玄感到一阵温软酸麻之感,那小手路经胸前之时无意触碰某处敏感,令他心神一紧,说不出的舒服受用。此生活到近二十岁依然未曾破身,再被这么一撩拨,属实有些忍耐不住了。可如真依言吃了小蜻蜓的“妙药”之后策马驰骋十个回合,以自己这么多年积攒的宝贝,一击即中可能性也是极大,可如果此行真不幸罹难,那这小蜻蜓带着孩子孤儿寡母的是不是更加难活啊?
他温柔的捉住小蜻蜓的手,看似爱抚举动,其实是制止她继续对自己的侵略。正神后才好说出自己想说的话。
“蜻儿,此刻我实在没有这个心情,我知道你对我的浓情厚意了,你也莫要担忧,凡事到危机之时都要尽往好处想才好,你夫君我自得了通天宝典,日夜勤修从未间断,功力比之前更为精湛,那沈白衣连正统元婴都未结成,你又何必担忧呢?”
小蜻蜓眨巴着眼睛说道:“你这么安慰我是怕我不能独自拉吧孩子吧?你放心我自幼被我娘独个带大,早已看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更何况还有娘帮我。”
龙玄被她说的苦笑不得,只好继续说道:“今日之事我不能依你,求你不要再逼我。”
小蜻蜓急了,抽回他怀中的小手跳起来叫道:“你就这么忍心一点念想都不留给我吗?”
龙玄捉住她轻轻按下,温言说道:“好娘子,夜深了,不要高声,我不给你留下情种,却是另有计较。我保证,这次一定会活着回来!”
小蜻蜓望着他至诚无比的眼神,久久未做回应。
龙玄搂着她娇柔的身子轻轻说道:“你我自小便在一起,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小蜻蜓还是疑虑不已,她出身小门小户,平和朴实,对一些山盟海誓巧言蜜语天生就具有免疫力,觉得那些话对过日子来说,一点边儿都不沾。在她心中,再美丽的话都不如此刻留下子嗣实际。
龙玄见她仍旧不依不饶,攥着药丸的小手一直没有伸开,轻笑着握着她的手掌,一根一根的掰开手指,将那殷红鲜艳的小小药丸举到灯下,借着如豆灯光说道:“我龙玄对天发誓如不能履行诺言,手刃敌酋后完璧而回,下场结局便犹如此药。”说罢二指轻轻一捏,那药丸便即粉碎,外面蜡层破裂居然流出粘稠之物淌了龙玄一手。
小蜻蜓见他如此举动,还怎么再好继续逼迫,转身下地跻鞋寻了自己衣衫,自内摸出一个手帕叠成的小小包裹,自内又取出一粒一模一样的药丸,朝龙玄狡黠一笑便又重回床榻上坐定。
“我莫青也对天发誓,此生最少给玄哥哥生上五个孩子,如有违背,定不得好死。”说罢叽叽咯咯的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