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把手搭在长生胸前凹陷处,用真气神识仔细探查长生的伤势。
“不知道你是真蠢还是假蠢,打不过就跑嘛,跑不了就恐吓,反正有神甲符箓,谁会和一个乌龟壳子过不去呢。你倒是挺牛的,上来就想着暗算人家,非得结成死仇,落得个相互拼命地地步,最后把自己弄得人不认鬼不鬼的,差点见了阎王。不但不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反而沾沾自喜,还挺骄傲。你要明白,你的命比他们要珍贵的多!区区一个二品货色就把你弄成这样,我都替你害臊,替你丢人!”
老头一边说着,一边暗暗催动内力,用真气疏通其经脉,规整归位断裂骨骼,又一掌打在姚长生后背,打的长生连吐了好几口淤血。
“你小子就是欠揍。还是太年轻啊,吃的苦头不够多,就不知道长记性,以后要记清楚了,先活着才有机会,人死了,说什么都晚了。”
淤血吐出,姚长生胸口那股子淤塞沉闷的感觉才算真正消失。
“谢谢师父!”
“嗯,这下子应该会好上不少。再静养一些时日,应该就没事儿了。”
老头瞅了瞅地上的死尸,“这尸体回头让王衍烧了吧,杀人放火,毁尸灭迹,做事儿得做全,别拉了一裤裆屎还不知道擦!”
“哦,知道了。”
在老头面前,长生老实了不少。
“对了,那个黄三,以后小心着点他,我总觉得这人怪怪的,肯定不是什么普通的二品高手,说他是骗子小偷应该更适合。他既然有求于你,甚至愿意主动帮你,不管这人情的动机如何,这人情却是实实在在的。金钱债好还,人情债难偿。何况这人情还是救命的大人情,唉,走一步看一步吧。”
老头转身找了几根枯木头,加进了火堆。
木头有些湿,在火中吱吱作响,冒出缕缕青黄烟雾。
长生看头跳动的火焰,一个埋藏许久的疑问蹦了出来,“师父,为什么您不让我练习内功心法呢?没有内力支持,刀法技击练的再好也没威力。”
老头摘下旱烟,拿起燃着的木柴点燃,抽了几口,又道:“不让你练自然有不让你练的原因。是不是觉得内功修炼和修真练气,是一回事啊。”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
老头抽了几口烟,轻轻磕去烟丝残烬再换上烟丝点燃,道:“内功真气就像江河之水虽多易取,却是泥沙俱下。修真练气却是山间清泉虽少难求,胜在澄澈明净。
武功心法,见效快,门槛低,却有极大的弊端,便是真气不精粹,易伤经脉,境界也不易突破,除了极少数惊艳绝绝的天才,几乎没有人能靠着自身打破桎梏,达到先天之境,也就是修真里的筑基之境。
修仙就不同了,一开始便是冲着长生去的,自然懂的如何保护经脉,使得内力精粹如一,练气九层后,只需一颗筑基丹药,便可以打破桎梏,进入筑基境界。”
老头说的口干,见一旁有现成的烧酒烤肉,勾起酒虫出来,干脆席地而坐,喝起酒吃起肉来。
“师父!那酒水有毒!”
老头瞥了长生一眼,“有没有毒,师父我会不知道?只是这十香软筋散对普通人有用,你师父又不是普通人,自然没事。”
姚长生听了一愣,这算是什么歪理!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要是修真修仙只有一丁点儿好处,哪里会有那么多人撞破了脑袋,不惜性命,也要访名师,求机缘。甚至有些人为了能够修仙,命都可以不要,当然了,风险越大,好处自然越多了。”
“难道修仙可以做到万毒不侵?”
“这个师父就不晓得了,不过以师父现在的境界,一点小毒还是无伤大雅的。”
姚长生腆着脸又道?:“那个,师父,能不能告诉徒儿您老现在是什么境界啊?”
公孙山青喝了口酒,咂了咂嘴,“这酒,够劲!臭小子,问那么多干什么,到时候会让你知道的。”
这时候,老头耳朵一动,显然是听到了什么动静,“你的假师父来了,我就先走了。记着,慎言,多听,多看。”
崖上,姚有财和丽娘可是急坏了,见王衍上来,忙抓住不放。
“王大人,我儿子没事儿吧!”
“王大人,您可得救救我儿子,他可是您徒弟啊!”
王衍道:“两位放心,长生福大命大,坠崖时碰到树枝,虽然受了些伤却不致命,现在最紧要的是找个大些的箩筐把长生从崖底拉上来。”
姚有财一听,赶紧去找东西,王衍也没闲着,也跟着回了城。
这时候,时间就是生命,长生的伤势有多严重,王衍比谁都清楚。
找来了箩筐,又发现绳子不够长。
找足了绳子,又发现箩筐不够大。
一伙人足足忙了大半天,才将长生从崖底给拽了上来。
回到家,又是请医生,又是找药品,可把姚有财和丽娘忙活坏了,自己就这一个宝贝儿子,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怎么有脸去见列祖列宗呦!
请来的医生,都说这孩子命大,从那么高的悬崖摔下,竟然只摔折了几根骨头,这事儿说出去都没人信。
等一切都安稳了,人走了,长生才悄摸摸的问王衍:“师父,那尸体处理了吧。”
“这事儿还用你说,烧了!那么深的悬崖,一般人也下不去,能下去的谁没事儿会去哪地方,那尸体就算是不烧也没人发现。”
“烧了好,烧了一干二净。”
王衍瞥了姚长生一眼,道:“我看你小子越来越像个江湖人了,杀人放火毁尸灭迹,做事一套一套的。”
“嘿嘿嘿……都是师父教的好!”
此间事了,姚长生被禁足了。
姚有财和丽娘一致认为,长生这孩子再不能像以前那么野了,要是还想着出城乱跑,门都没有!
至于建木和木魈,整个寒风城几乎被江湖中人找遍了,就差掘地三尺了,也没找到丝毫的线索。慢慢了,人也就渐渐散了。
一晃的功夫,几年时间过去了。
昔日孩童已经长大,变成了风度翩翩的少年郎。
这一日,在铁匠铺,姚长生里里外外找遍了也没发现老头,只有他的那俩憨憨的徒弟正哼哧哼哧打着铁。
姚长生问道:“知不知道你师父去哪儿?”
那俩徒弟这才抬眼看了看姚长生,老大瓮声瓮气道:“师父给你留了封信,我给你去拿。”说完转身进了屋,过了一会儿拿着一封信就走了出来。
吾徒亲启:
为师有事须离开数日,不日即可再见,不必挂念。练气若无进展,无需急躁,按部就班即可,等为师归来。既已修道,当惜自家性命,切勿逞能,争强好胜,好勇斗狠。一切等为师归来。切记、切记。
公孙山青
姚长生看完以后,知道暂时是见不到那老头了,辞别了两位打铁师兄,便在城内闲逛。
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城主府,见城主府门口贴了一张告示,上面写着:今有大盗出没,盗取贡品六品雪玉山参,如有知其下落者速报官府,可得赏银三千两。旁边是一幅画像,画着一个老头,高六尺身着夜行衣,蒙着面,只露一双眼睛。一只手拿着一条奇形怪状的飞索,另一只手提了把短剑。
姚长生只觉得那飞索有些眼熟却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一时想不起来便扔在了脑后,姚长生在这些事情上,不是一个较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