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长生运气还真的不错,黄三来到城南找到梧桐客栈,正巧碰见要外出置办的丽娘。
黄三瞧见门上匾额,上书着“梧桐客栈”四个大字,心中知道这便是姚长生的家宅所在。
“大嫂,借问,这里可是姚长生家?”
丽娘见询问之人黄发赤须,腰佩利刃,望之不似好人,心中忌惮,便答道:“这里便是,客官所为何事?”
“我进山打猎,在后山悬崖发现有人呼救,自言姓姚名长生,家住城南梧桐客栈。我一人无法救援,只得来此告知,还望大嫂早早告知其家人,好去施救。”
丽娘听到自己儿子失足悬崖,唬的心都要跳将出来,来不及细问详情,也顾不得道谢,慌忙进屋,连声高喊道:“孩儿他爹!孩儿他爹!出事了!出大事了!”
姚有财见自家婆娘甚是慌张,忙问道:“丽娘,出了何事,如此慌张?”
丽娘见到自家夫君,心里着急恐慌,泪水哗的流了出来,哭到:“儿子,儿子,咱儿子坠崖了!”
姚有财一听,也吓了一跳,急忙问道:“在哪儿!在哪儿坠的崖!”
“呜呜……就,就在后山!”
姚有财顾不得其他,忙喊人去往后山悬崖,又嘱咐丽娘快去找姚长生的师父王衍出手搭救。
黄三隐在一旁,见两人甚是着急,知道姚长生并未欺瞒自己,心道:“此事成矣。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有了这救命的恩情,王衍不会再满城的贴告示通缉自己了吧。这缩头乌龟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日子,只希望姚长生识趣些,不然,哼哼……”
姚有财领着众人先去了悬崖,丽娘去衙门寻王衍。
刚一见面,丽娘就哭道:“王大人,出事了,你得救救我家长生啊!”
一边说,一边抬起衣袖拭了拭通红的双眼。
王衍一听长生出事了,急忙问清缘由,当得知长生坠崖时,虽心生疑惑却也不敢耽搁,忙施展轻功朝后山悬崖赶去。
到了地方,见崖边已经站了不少人,只是悬崖陡峭,峡谷深邃,没有一个人敢下去探一探情况。
“神捕来了!神捕来了!”
“有财,你家长生有救了!”
王衍刚到悬崖,看了看深不见底的峡谷,心中疑惑更甚。
“这么深,任是谁摔下去也断然没有活命的机会!便是有呼救声,如此偏僻深渊,又怎么可能有人恰好听见?不报官,却直接找到了姚长生家人,这崖底又是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莫非其中有诈?”
只是再多疑虑终究比不敢放过那个万一。
万一长生就在下面呢?
王衍知道再也耽搁不得,施展轻功,顺着崖边飘然而下。
来到崖底,先是一具死尸映入眼帘,唬的王衍锵的一声拔出刀来,小心戒备四周。
“难道真是陷阱?”
“师父?是你吗?”
一阵虚弱的声音从灌木丛中传来。
原来姚长生见黄三离去,生怕再有变故,忍着剧痛爬到灌木丛中,小心藏匿起来。
王衍一听到长生的声音,急忙赶了过去。
“长生!长生!”
“师父,这儿呢。”
王衍找到姚长生,见他面色发青,胸口塌陷,很明显性命危在旦夕。心中着急,却不敢乱来,更不敢直接把长生背负上去。
若真是如此,只怕还未出去,姚长生的小命就得交代在这里了。
“师父,您……”
“别说话,先把药吃了。”
王衍与皇甫明是至交好友,虽不是医师,却也知道此时的长生不能乱动。先是用真气护住姚长生的心脉,又给他服下一颗疗伤丹药,王衍见长生面色稍缓,这才放下心来。
“长生,发生了什么事?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告诉师父,师父给你撑腰,为你报仇!定要那贼子碎尸万段不可!”
服了丹药,姚长生觉得身体舒服了不少,胸口不那么痛了,气也顺了不少,看着着急的王衍,心里有些愧疚,忙道:“师父,仇不用报了。”
“不用报了?”
“害我那人已经被我杀了。”
“死了?”
“死了。”
王衍这时候忽然想起方才碰见的那具尸体,问道:“那个袍哥是你杀的?”
“是。”
“我记得他好像是从蜀地来的吧,你怎么和他结下梁子了?”
姚长生只得将缘由说了一遍,“师父,还记得我那把刀吧。”
“记得啊,当时我还纳闷呢,你小子怎么可能有那么好的一把刀。”
王衍有些疑惑。
“刀是苗刀。”
“刀是苗刀,没错啊,呃……苗刀?难道这刀和这个死去的袍哥有关系?”
“嗯,没错,死的袍哥叫唐七,来自西蜀,那把苗刀本来是他的。”
“可是那刀怎么会到了你手上呢?”
“呃,反正就是到我手上了。谁知道唐七不依不饶,为了夺回宝刀,竟然暗中尾随,还想着杀人夺刀,无奈之下,徒弟我只好反击了。”
“不对啊,我记着这个唐七好像也是个二品高手,你怎么可能杀得了他呢?”
“啊,这个,说起来话就更长了,我……”
“这峡谷这么深,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发现有人在崖底的,便是你大声呼救,上面的人也不可能听得见,何况你现在也喊不了大声吧。”
“师父,还是您厉害,不愧是神捕,火眼金睛,徒弟这点儿猫腻全让您给找出来了。”
“既然唐七死了,可是刀却不见了,是另外有人救你,又拿走了宝刀?”
姚长生听了,连忙道:“师父真是心思细腻,这都让您老给猜到了,实不相瞒,救我的是黄三。”
王衍听了,眉头一皱,道:“黄三?他又怎会救你,以你我的关系,他应该杀了你才对,又怎么会救你?”
姚长生有些为难,关于公孙山青的事情,他不想说。可是王衍又问起了此事,只能硬着头皮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黄三对你很是忌惮,说什么拿宝刀和我的命换下你和他的梁子。”
王衍听后,本就皱起的眉头皱的更深了,道:“我和黄三舍命相搏也只是五五开而已,他为何忌惮我呢?”
姚长生听了,心思一转,嘿嘿一笑道:“那是因为我骗他说你有个神仙一般的师父,可以推演过去,知晓未来,这才把他唬住。”
王衍听了只得道:“行了,别找借口了,你师父我又不是傻子,这诳人的话怎么也不可能骗得了行走江湖多年的黄三的。我知道你有你的小秘密,我也不想深究,总归活下来就好。不过我想知道接下来你想怎么办。”
“接下来?我觉得我现在感觉很好啊,您把我背上去不就行了。”
“背上去?那有那么简单的事情!你可能不知道自己的伤有多重吧,没死还真是奇迹。胸骨折了不少,竟然没有一根扎到心脏,只能说是你小子的运气还真是好。但是想上去,却是难办了,师父只能帮着你先稳住伤病,至于伤情如何,还得听郎中的。”
“啊?”
“啊什么啊,你只要不作死,一时半会儿是死不了的。长生,你可知道自己杀的袍哥唐七,是什么人?”
“什么人?不就是袍哥嘛,强盗一类的。”
“唐七,姓唐,是袍哥又来自西蜀。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唐七应该善于使毒。”
姚长生眼前一亮,“师父,神了,您怎么知道他善于使毒的。”
“知道西蜀唐家吧。”
“不知道。”
“江湖里使毒的祖师爷,就是西蜀唐家!”
姚长生一听,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可是自己又有什么办法,自己总不能不还手活活等死吧。
“师父,这个西蜀唐家,势力很大?”
“在西蜀算得上是顶级的势力了,最主要是这唐家是玩毒的,太阴,江湖上几乎没人敢惹他们。谁也不想自个儿死的不明不白的不是。不过也不知道你小子运气忒好还是忒坏,这么偏僻的地方,这姓唐的死在这儿,如果没有目击者,唐家就是想查也查不到这儿。”
姚长生一听,吞吞吐吐道:“那个,师父,问题是有目击者。”
“你师父我又不傻,目击者不就是黄三。”
说起黄三两个字,王衍放下的心顿时又被提了上来,沉吟道:“这个黄三不愧是老江湖老油条,拿了宝刀不说,又抓住了你的小辫子,还真是一箭双雕。”
“不过师父,我想他不会告发我的。”
“你想他不会告发你,你以为你是谁啊,面子比天大!”
“呃……唔……只要他不傻,应该不会告发我。”
“不对,难道那个带消息的人是黄三?”
“是。”
“他怎么可能会给你带消息?这简直荒唐!”
姚长生道:“他不会真的信了我编的鬼话了吧。”
王衍听了,看着一脸无辜的姚长生,还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或许吧,江湖人行走江湖,能不结死仇就不结,给自己留条后路总归是错不了的。何况,黄三宝刀已经到手,就算是杀了你也没什么额外的好处。不如结个善缘,何况他还抓着你的小辫子。”
姚长生忍不住道:“这些江湖人心里的弯弯绕绕可真多。”
王衍瞧了姚长生一眼,“你肚子里的花花肠子也不少!刀被黄三拿去了,自己就和唐七撇清了干系。又拿莫须有的师祖吊足了黄三的胃口,还能变相的威胁黄三,可以啊长生,怪不得唐七,堂堂二品高手死在了你手里。只是这黄三太贪了,忘了最重要的一点,就算是他抓着你的小辫子,想着拿此向唐家要赏,人家唐家人会信吗?”
姚长生听了眼前一亮,“是啊,我只是个不入流的小屁孩儿,怎么可能杀得了唐七嘛。何况唐七的刀可在黄三手里,要说是黄三见财起意,杀人夺刀也是说得过去的。”
王衍很是欣慰的看着姚长生,“不错,要怪,就怪黄三自己太贪了,什么都想要,就连这屎盆子,都抢着端。”
姚长生嘿嘿一笑,“阴错阳差,福祸相依,那刀可是他自己抢去的,怪不了别人。”
“少贫了,老实在这儿呆着,等师父上去找个大些的藤筐把你吊上去。”
“还是师父心疼徒弟。”
这边王衍刚走,旁边就传来苍老的声音,“这都没死,看来你小子的确命大,禁得住折腾。”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公孙山青。
原来这老头听说自己徒弟掉下了悬崖,起初不以为然,有神甲符箓,掉下悬崖算什么事儿,又伤不了他,顶多受些罪而已。
后来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早些时候,这小子天天跳崖都没人知道,今儿怎么就闹得沸沸扬扬的。
后来实在是沉不住气,担心那臭小子是不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儿,就悄悄的来到崖底,正巧看见王衍,便隐在了一旁。
王衍一走,公孙山青便走了出来。
姚长生一见是公孙老头,脑袋瞬间便耷拉了下来,开口喊了声师父。
“你挺骄傲的啊,是不是觉得自己挺了不起的,都能干掉一个二品高手了,还能糊弄另外一个二品高手帮着递消息。”
“弟子没有。”
“没有?嘴上说没有,心里早翘起了小尾巴了吧。丢人!真是丢人!你就这点出息?”
老头嘴上骂的挺狠,见长生这等模样,也是心疼的不得了,“先把丹药吃了,王衍这个蠢货,给你吃什么止血药!淤血不除就忙着止血,这是怕你死的不够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