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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一)

    将近一个月了,一直没有健平的消息。广胜的心绪总是不能平静,老觉得健平出了什么事情。常青的手机变成了空号,人仿佛在世界上蒸发了。广胜不甘心,联系了以前的朋友,叮嘱他们多多留意常青的动向,但是毫无音讯。广胜几乎要崩溃了,深深的自责如蚂蚁一样咬啮着他的心脏,让他夜不能寐。有好几次,广胜半夜趴起来揩着一身的冷汗,心乱如麻,健平到底在哪里?他是不是已经永远地消失在这个地球上了?每每想到这里,广胜都要下意识地按开常青那个变成空号的手机,然后颓然倚上床帮。刹那间,无数点滴的回忆汇集成江河,在脑子里奔流直下,冲击得他颤作一团。他想到了跟健平共同度过的那些癫狂岁月,想到了健平时而羞涩,时而狂暴的性情,看到了健平苍白灰暗的脸……有几次,他甚至鼓起勇气想要报案,但一想到黄三便悄然打住,是呀,如果公安顺着这条根查下去,将会是一个什么结局呢?看着身边睡姿恬静的孙明,广胜的心隐隐作痛,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如何走下去。

    孙明还是那样风风火火的,以前的事情仿佛没有发生过,这让广胜颇感安慰,时不时地自豪一下:看看,老婆随我呢。有一次孙明喝多了,掐着广胜的脖子,让他交代跟石小娇的事儿,广胜不说话,直接把她掀到床上:就跟她干这个啦!一番癫狂过后,孙明蜷缩在墙角嘤嘤地哭了。广胜没有搭理她,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哄她……

    经过交警大队的调解,车祸的案子终于结了。广胜和赵玉明一起去保险公司把赔款取了出来,赔给伤者以后所剩无几。完事以后,二人坐在一个烧烤摊上,赵玉明一笔一笔地跟广胜算着在这件事情上自己的花费,广胜听得好不烦躁,酒也没喝,扯身便走。赵玉明在身后咧着嗓子大喊——这次的广告费我不要啦,全给你!广胜没有说话,直接去找朱胜利。

    自从那天被打了以后,朱胜利再也没敢回家住,一直跟老歪住在一起。

    “老胡,合同签了吗?”坐在老歪家的客厅里,广胜问无精打采的朱胜利。

    “签了,”朱胜利拧开一瓶白酒,对着嘴喝了一口,怏怏地回答,“签了你的名字,出事了别怨我。”

    “别说这些丧气话,能出什么事?钱一到手咱们就不管了,还能把咱抱井里去?”广胜夺过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

    “广胜,健平找到了吗?”朱胜利低着头,似乎不敢看广胜的眼睛。

    “没有……”广胜的心情又暗淡下来。

    “他家里的人没找你吗?”

    “找了,他妈去过我家里,我说很长时间没看见他了,”广胜喃喃地说,“我还能说什么呢?难啊……”

    “唉,他们到底会把健平怎么样呢?”朱胜利的脸显出恐怖的样子,“这帮人凶着呢。”

    “别想那么多,健平的脑子不比谁差,也许逃出来了,正在外地躲着呢。”说这话的时候,广胜很没底气。

    朱胜利不再言语,闷着头滋溜滋溜地喝酒。

    广胜坐不住了,灌了一口酒站起来,像一个虚弱的老人围着茶几转圈,感觉自己轻得如同一粒灰尘。

    天阴了,客厅里黑糊糊的,像一座坟墓。广胜踱到窗前,百无聊赖地往外看着,零零散散的雪花被风吹得像一片一片的鸡毛,街上的行人面无表情,缩着脖子匆匆赶路。朱胜利好象被酒呛了一下,捏着嗓子不停地干磕。广胜斜了他一眼,走过来拍打着他的后背,揶揄道:“老胡,咳嗽什么呢?是不是给小姐干口活染上淋病了?”

    朱胜利像只鸭子那样沙沙地笑了:“口活?有可能……来不及了我什么都干。”

    广胜推了他的脑袋一把:“你他妈连老牛都不如,人家光用指头……哎,没听到老牛的消息吗?”

    朱胜利喝口水润了润嗓子,正色道:“人家老牛可不比咱们,人家发啦!前几天我在路上碰到他,这小子开着一辆小昌河满大街兜风,我问他最近干什么买卖?你猜人家干什么了?专干房顶处理的活儿!什么三油两粘啦,什么SBS啦……都把我说晕了!这还不算,不是他给李秀桂开了间洗头房吗?业余时间咱牛哥还帮李秀桂拉皮条,银子大大的。”

    广胜讪笑着摇摇头:“呵呵,都忙啊……猪往前拱鸡往后刨,各有各的路数啊。”

    朱胜利搓搓手,把搓热了的手贴在脸上,忿忿地说:“这叫什么世道?膘子都比咱们混得好!”

    广胜摸起酒杯灌了一口,把酒杯当地敦在桌子上:“别说这个了。”

    闷坐了一气,广胜掏出了电话,稍一犹豫拨通了关凯的手机:“凯子,这两天有没有常青的消息?”

    关凯在那头好象很不耐烦:“胜哥,你怎么老是沉不住气?不就是健平的事儿吗?我一直在帮你找。”

    帮我?广胜皱紧了眉头,我他妈帮谁呢?一时又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只好笑笑:“凯子,我的意思是咱们都上上紧……”

    “我不上紧吗?我专门腾出两个人来四处瞄着呢……胜哥,你没必要那么紧张,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怎么回事?很明显,我兄弟被人家绑架啦!”广胜开始激动。

    “你就那么肯定?”关凯也提高了声音,“健平一个抽他妈大烟的,他什么事情干不出来?我还觉得他跟人家跑了呐!”

    “凯子,别他妈跟我玩这个!有这么个跑法的吗?”广胜的眼睛似乎要冒出火来。

    “又生气了……”关凯似乎很无奈,“胜哥,我知道你这人讲义气,可我真的是尽了力了……”

    “好吧,”广胜屏了一下呼吸,“咱们也别犟这些了……你的生意还好吧?”

    “好极了!”关凯的笑声很大,广胜把手机从耳朵边移开了一点,“有时间吗?过来!我找几个美女我好好伺候哥哥!”

    朱胜利听见了,忽地站了起来:“凯子的电话?好事呀,咱们走着?”

    广胜按他坐下:“凯子,别说什么伺候不伺候的,我听着别扭。在那等着,我这就过去。”挂了电话,沉吟半晌,抬头对朱胜利笑道,“你敢出门吗?不怕再挨揍?”

    朱胜利有点脸红:“不是有你在嘛……我怕什么。”

    广胜从沙发上拿起一个垫子将皮鞋擦得铮亮,把垫子噗地摔到朱胜利的脑袋上:“准备亮你的舌头吧!”

    (二)

    “又瘦了啊,我的哥哥……”关凯坐在他那张宽大又略显土气的桌子角上,像看陌生人那样眯眼看着广胜。

    “操,还不是让你给折腾的?”广胜打量着他装饰得像暴发户一样的办公室,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

    关凯嘿嘿笑了:“说什么呐,咱们都是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胜哥,最近过得怎么样?”

    广胜没接茬,看着墙上挂的一副巨大的“虎”字,啧啧称赞:“好字,跟我写的差不多。”

    关凯从桌子上跳下来,凑近那副字看了一会儿,把广胜推到沙发上:“哥哥,你可真能表扬自己。”

    “什么意思?”广胜不解。

    “忘了?这不是你在劳改队写给我的嘛!”关凯笑得很暧昧。

    “是吗?”广胜跳起来,盯着那副字看了片刻,讪笑着摇摇头,“可不是嘛……当年我还真是个人物呢。”

    关凯从古董架上拿下一瓶洋酒,给广胜倒了一杯,递给他:“胜哥,你还没回答我呢,过得怎么样?”

    广胜把酒送到鼻子底下,晃着脑袋来回嗅着,没有搭理他。

    朱胜利插话道:“还行,就是活得没劲,太他妈平淡……”

    “嘘,”关凯用一根指头在朱胜利眼前晃动了两下,“话可不能这么说,胜哥追求的就是平淡。”

    “哈哈,我不这么认为,”朱胜利走近广胜,低声说,“至少得经常找几个美女陪陪不是?”

    “你出去吧,”关凯突然拉长了脸,一手拖着朱胜利,一手拉开了门,“出去!你他妈够级别在这里说话吗?”

    广胜似乎回过神来,一脚踹关了门:“凯子,你这么跟我兄弟说话,合适吗?”

    关凯很尴尬:“哥哥,别这样……主要是我想跟你单独谈点事情,他在这里不大方便。”

    朱胜利的小脸变得蜡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广胜犹豫了一下,冲朱胜利点点头:“要不你先出去吧,呆会儿我再找你。”

    关凯按了一下电话:“小韩,你来一下!”

    朱胜利还在发呆,小韩进来了,冲广胜哈个腰,没等说话,关凯就把朱胜利往他身边一推:“陪你朱哥找地方玩玩。”

    广胜坐回沙发,继续嗅他的洋酒。

    关凯在他身边踱了几步,拖了一把椅子坐过来:“胜哥,跟我说实话,健平的事情你到底打算怎么办?”

    广胜没有抬头,伸出舌头像狗那样舔着杯里的酒,我操你娘的,你这不是明知故问?

    关凯等了一阵,见广胜不搭腔,没趣地在眼前挥了一下手:“事情是我引起的,我有责任处理……你不说话,我说吧!是这样,老七回来了,在我这里干。我有个想法,这不是咱们都找不着健平吗?让老七找!这几天我一直在忽悠这个膘子,这膘子还以为我真的对他好呢,像他妈一条狗,整天惦记着想要报答我呢……我寻思着咱们这么办,给他来个苦肉计!一会儿我当着大家的面砸老七一顿,把他撵出去,给他们造成误解,然后我再给老七点钱,让他想方设法跟常青联系……”

    广胜猛地抬起头来:“好办法!不过,他能联系上常青吗?常青也很有脑子的。”

    关凯笑得很疯狂:“哈哈哈!他有个屁脑子!通过最近这些事情你没看出来?那整个是一个他妈的傻逼!他现在满脑子就是报复、报复!除了这个他还能想些什么?你想想,他就这么甘心把生意拱手让给我吗?他肯定躲在哪个鳖窝里打我的谱呢,这小子就是一个‘一根筋’的主儿!再说,即便他暂时不显像,他不是还有两个铁秆吗?让老七先钓他的铁秆!”

    “你跟老七说过这些吗?”广胜把手上的那杯酒喝了,转头来找酒瓶子。

    “还没有,”关凯起身拿过酒给他倒上,踌躇满志地说,“那还不容易?咱七哥是认钱不认人,他才不管那些二十四孝呢。”

    “那好,他在吗?”广胜的急脾气又上来了。

    关凯拍了拍广胜的手背,示意他不要激动,从桌子上拿过一个对讲机:“老七,你到我这里来一下!”

    你不得不佩服老七的风度,这小子猛地一看像个电影明星!瓦亮的头发齐刷刷地背向脑后,眉毛好象精心修理过,直直地插向两鬓,一只耳朵上挂着一打耳环,像金龟子壳一样闪闪发光,一条金黄的领带在脖子上紧得像要上吊。这厮一见广胜,眼中迅速闪过一丝恐惧,似乎还有一点尴尬的意思:“胜哥,你在这里啊……好久不见。”

    广胜坐着没动,拿眼睛紧紧盯着他:“七哥,你活得很滋润嘛。”

    老七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局促地用脚搓着地板:“胜哥,别笑话我……胜哥,上次是我不对,我不该……”

    关凯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按在椅子上:“别他妈废话了!胜哥早把那事儿忘了。来来来,先喝口酒。”

    老七双手捧着酒杯,不停地偷眼睃着广胜,耳朵上的金龟子跃跃欲飞。

    关凯绕到桌子后面,拉开抽屉拿出一沓钞票,嗖地扔给老七:“兄弟,拿着钱,我跟你商量个事儿!”

    关凯在跟老七耳语,广胜走到门口拉开了门,一阵狼嚎哗地扑进门来:

    哎呀哎呀我要要,哎呀哎呀我操操!

    一二三四五,使劲往里杵!

    三四五六七,我操你妈个逼!

    做爱爽不爽啊,没有摇头爽啊……

    一起出门的时候,老七来回拖动着脚步:“凯子,一会儿轻点打我呀。”

    关凯一把推了他一个趔趄:“花我的钱就得给我卖命!”

    (三)

    踩在猩红的地毯上,广胜觉得自己轻飘飘的,仿佛行走在云端。五彩的灯光映照得走廊像一条深邃的迷宫,嘈杂的音乐与声嘶力竭的歌声夹杂在一起,显得疯狂而浮躁,空气里到处漂浮着华丽与放荡的气息。关凯这小子还真是块干这个的材料,这地方确实不错!广胜作了一个深呼吸,似乎嗅到了一股股浓郁的铜臭与荷尔蒙交织的味道。

    关凯边搂着广胜的肩膀往前走边说:“胜哥,你觉得这里怎么样?喜欢的话,你就过来,我去别的地方。”

    广胜笑了:“你他妈别害我了,我是干这个的材料吗?不出三天我就死在这里了,为什么?下半身空了。”

    “呵呵,你还是不想干……”关凯站住了,“胜哥,我真想帮帮你,可我还真不知道你的脑子里整天在想些什么……别瞪我呀,跟他妈看个仇人似的。我知道你想干点正经营生,可我这不是正经营生吗?不如你吗?你还别不服!你说,我不干这个干什么?上火车站扛包去?上街上卖菜去?不是我说你,你就是脑子进水了……操,我是有毒的不吃,犯法的不干!”

    小子,你就这么干下去,早晚有你难看的!广胜扫了他一眼,忿忿地想,你那叫有毒的不吃,犯法的不干吗?你这营生里面都是干净的?摇头丸怎么来的?白粉怎么来的?什么苍蝇水、印度油、脱衣粉……操,这还不说你私藏枪支呢。想到枪,广胜的心又抽紧了一下:关凯的枪还在我的手里呢,还给他?隐约的,广胜觉得有件事藏在脑海深处……不能给他。

    “哥哥,说话呀!”关凯往前推了广胜一把,“我是真想让你过来啊!”

    “好了凯子,情我领了,我真的不能过来。别说这个了,赶紧找个美女陪我!”

    “唉!你完蛋了……”关凯冲闪在一旁含胸站着的一个小姐嚷道,“找小韩去,让他过来见我!”

    这是一间很宽敞的包房,一面投影电视像一堵墙一样贴在墙上,四周是一圈毛绒绒的沙发。

    一进门,老七就开始哆嗦:“二位大哥,能不能少叫几个人来?这事儿很难看的……”

    关凯用力抱了抱他,然后把两只手撑在他的肩上:“七哥,你得想好了,这事儿我不勉强你。”

    老七不敢看关凯狼一般阴冷的眼睛,把头低下瞅着脚面子,期期艾艾地回答:“那就这么着吧……”

    “嗳,这就对了嘛!”关凯冲广胜眨巴了两下眼睛,用手掸着老七的衣领,神情暧昧地说,“哥哥是不会亏待你的,只要你帮我打听到常青在哪里,你就算完成任务了!在这期间,我随时会跟你联系的,缺钱了你就言语一声,哥哥有的是钱!”

    老七挺起胸膛,刚想表一下决心,小韩进来了。关凯挥挥手让他出去:“去把咱这里最好的几个妞找来!”

    广胜叫住了他:“让你朱哥也过来!哈哈,我还没看见他玩舔盘子功呢。”

    “你呀,”关凯苦笑了一声,“谁他妈跟着你玩,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了……让人家舔那玩意儿。”

    广胜躲在黑影里,嘿嘿地笑了。

    关凯摸着下巴想了一阵,转身对老七说:“还是你去叫他们合适,去跟他们说,今天胜哥来了,让他们都来陪陪胜哥。”

    “凯子,全都叫来?那得多少人啊……”老七的腿像是被胶给粘在了地下。

    “你他妈缺脑子?凡是认识常青的,都给我叫来!这事儿你会办。”

    “凯子,一会儿轻点打我啊……”老七用力按了按口袋,那里有关凯刚给他的四千块钱。

    “还废话?我他妈……”

    话音未落,老七嗖地窜出门去,像一只被猛踢了一脚的狗。

    老七刚出去,小韩就推着一群花花绿绿的小姐进来了,广胜的眼前一亮:“胡姑娘,过来陪哥哥!”

    姑娘们你看我我看你,疑惑不解:哪位是胡姑娘?

    朱胜利吃吃笑着从小姐身后扭了出来,这小子似乎是喝多了,不住地打着酒嗝:“呃……呃,俺来月经了,不陪客。”

    关凯走过来拍拍他的脸:“老胡,醒醒酒,刚才胜哥说,一会儿让你舔盘子玩儿呢。”

    朱胜利转过身,一把抱住一位胖乎乎的小姐,伸出舌头照脸舔了一下:“呆会儿我就舔她!咦?什么逼味?呸呸……”

    关凯扒拉开朱胜利,把一位身材高挑的小姐推到了广胜的怀里。

    人陆陆续续地来了。老七的确是一位出色的演员,满面春风,插科打诨,神采飞扬。

    关凯斜眼看着他,不住地冷笑,他的眼前一定是浮现出老七鞍前马后地伺候常青的样子。

    关凯给他们介绍广胜的时候,广胜看出来,敢情这帮人广胜大都认识。这些人无一例外地朝广胜点头哈腰,似乎跟广胜是一百年没见面的亲戚。看着这些人的做派,广胜直在心里冷笑:你们以前见了我可不是这样,怎么现在都成孙子了?

    伴着轻柔的音乐,大家一杯接一杯地敬广胜酒,广胜很惬意,在心里直接把他们当成了孙子。

    “老七,”关凯好象喝多了,用一把酒瓶子指着老七的鼻子,瓮声瓮气地说,“你他妈还有脸敬胜哥酒?”

    “凯哥,我没干对不起胜哥的事呀……”老七很快进入了状态,“你这话什么意思?”

    “还他妈犟嘴?你没领人往胜哥家开枪吗?”关凯的声音开始高起来。

    “我没有!”老七忽地站了起来。

    “我操你妈的,怎么跟凯哥说话呐?!”小韩猛扑过去,掐住老七的脖子将他顶在墙上。

    “别动手!听我解释……”后面的话老七来不及说了,他的脑袋直接就扎在了沙发底下,随即响起阵阵惨叫声。

    广胜倚在小姐的胸脯上,似乎是睡着了。

    关凯叼着烟,透过烟雾,看得津津有味。

    朱胜利吓傻了,大睁着双眼,嘴巴张得像一口幽深的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