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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快意恩仇

    (一)

    广胜睡不着了,拿一根烟在鼻子底下来回蹭着,歪着脑袋看孙明。孙明的呼吸很均匀,恬静得像一只小猫。广胜扔掉烟,附下身子把鼻子凑到她的脸上,深深地往鼻孔里吸她脸上散发出来的香味,感觉很舒服。孙明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侧了一下身子,把手搭上了广胜的肩膀。广胜用两只胳膊绕住她,把鼻子伸到了她的鼻孔下面,孙明呼一下,广胜吸一下,他感觉两个人似乎融为一体了……窗外一点一点的亮了起来,广胜的欲望也一点一点的升了起来。他慢慢将孙明的身子扳平了,让她躺成了一个大字,撑起身,轻轻压在孙明温软的身体上,下身贴近孙明的胯部,来回蹭。广胜的下身涨得厉害,隔着内裤即将进入……孙明的嘴巴慢慢地往上翘,变成了一弯月亮:“老流氓你……轻点。”

    “我操,原来你没睡,”广胜用手捂住她的嘴巴,压低声音说,“别出声!外间一窝子光棍。”

    “不出声……”孙明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眼睛紧闭着,两条腿勾住了广胜的后腰。

    “怎么样?你大哥的家伙还好使吧?”广胜把她的内裤扳到一边,用力挺了一下。

    “来不及了你?”孙明笑得像一个荡妇,“把裤衩脱了……哎哟,你不能温柔一点?”

    广胜支起身子,侧耳听了听外屋的动静,三两下拽下了自己的内裤,边用脚往下蹬孙明的内裤边小声说:“小姐,准备好,哥们儿要拿出功力来了,呆会儿不许叫床,让光棍们听见,进来‘轮’了你……咳,别拽我那里啊……这真成他妈扯蛋了。”

    “就扯你的蛋……扯坏了才好呢。”

    “别说话了……真舒服,你他妈还是这么好使……”

    “比你的小娇妹妹怎么样?”

    大运动量的比赛结束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今天的阳光特别亮,也很温暖。

    广胜让孙明蜷缩在自己的腋窝下,抱着她的肩膀点上一根烟:“明明,我想好了,过了年一开春咱俩就结婚。”

    孙明将脑袋往里拱了拱:“想得美,我还不愿意了呢。”

    “你什么意思?哥哥不好吗?”广胜掐了她的屁股一下。

    “不是……”孙明用嘴巴嘬着广胜的肋条,不说话了。

    “那为什么?我的鸡巴不好使?”广胜让她嘬得难受,揪着她的头发让她的脸冲着他,“要不要再试验一把?”

    孙明睁开眼睛,定定地瞅着广胜:“我来问你,你到底把石小娇怎么样了?”

    广胜松开手,轻轻拍着孙明的脸颊:“你呀,你整个一膘子,她不是一个孩子吗?我能忍心把她干了?”

    孙明把脸往前靠了靠:“真的吗?来,看着我的眼睛。”

    “什么意思?你的眼睛好看呀?”

    “看着我!”孙明骑上了广胜的身子,两手按住广胜的肩膀,脸几乎贴在了广胜的鼻子上,眼睛也变成了斗鸡眼。

    “有什么好看的?”广胜把脑袋别到一边,“这样多没意思?说吧,你听到了什么?”

    孙明直接趴在个广胜的胸脯上:“算了算了,算我没问好了……”用一根指头弹琴一样地拨拉着广胜的耳朵,幽幽地说,“广胜,你活得好累啊……昨天我才听说你开车撞了人。本来我想让贾静跟我一起回去拿我的东西的,我俩刚要走,石小娇在旁边就哭了,她把一切都告诉我了……广胜,你傻呀,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件事情?你不是说过,再苦再难咱俩也要一起承担的吗?好了,以后我帮你办这件事情,我有的是钱……石小娇说,她对不起我,我没让她说下去,我知道她对你有点意思,可你得告诉我呀……当时我急了,我担心你啊……我就拼命地往咱们家跑呀,跑呀,我害怕你再干出点什么不合适的事情来,谁知道你不在家……”孙明说着说着就开始啜泣,“……你看,我这都干了些什么?我怎么那么贱呀……我这都是为了什么?还有,在仰口的时候,你跟石小娇都干了什么?别插话……这事儿到此为止,谁再说,谁膘子……”

    广胜仿佛看见了孙明在漫天的雪地里奔跑,一路的树木、果皮箱、行人、汽车像装在一辆灰暗的火车上,从她的身旁匆匆掠过,风吹起她的长发,如同飘扬着的一面黑色的旗帜……广胜的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脸也一阵阵的发热。广胜第一次发觉自己的自尊心是如此的脆弱,如此的不堪一击……他像突然中了一枪,整个人轰然倒地。广胜想坐起来,可孙明压着他,让他不忍动作,他感觉到她在流眼泪,心疼的感觉蓦然袭上了全身,他紧紧地抱住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孙明沉默了片刻,忽然抽搐了一下,哇地哭出声来:“我怎么这么苦哇……”

    广胜一翻身把她压在身下,用手堵住了她的嘴巴:“别哭了,让外面听见。”

    咚咚咚!关凯在外面踢门:“哥哥,醒醒啦!开饭喽——”

    这声“开饭喽”像极了广胜当年在监狱的吆喝声,广胜笑了笑,起身穿起了衣服:“各组排好队,不要拥挤——来啦!”

    关凯把桌子拍得山响:“胜哥,我是三组的,照顾照顾啊!”

    广胜推了孙明一把:“快穿,这帮光棍色着呐,备不住闯进来偷看你的青春。”

    孙明慢悠悠地找自己的内裤:“那好啊,我就让他们过把瘾,正好找找平衡。”

    又来了!广胜觉得孙明的心里还在想着自己以前的过错,怏怏地扫了她一眼:“大姐,又说这个?你要当膘子了?”

    孙明低下头来,边穿内裤边喃喃自语:“我本来就是一个膘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入监守法第一条,监规纪律要记牢,服从管教听指挥,散漫恶习克服掉,纪律严明作风好!”广胜唱着歌,在屋里迈开了正步,“讲文明讲礼貌,讲道德讲卫生,心灵美行为美,语言美环境美,刻苦学习求上进,新生路上快步跑!”

    “告别了昨夜的黑暗彷徨,迎着那朝霞纵情歌唱,”关凯好象也在迈正步,“党的阳光把心头照亮,我们的明天充满希望!”

    孙明穿好了衣服,站在窗前傻忽忽地看着广胜:“膘了?想回监狱了?”

    广胜迈着正步走到孙明跟前,啪地打了一个立正:“报告政府,强奸犯陈广胜前来报到!”

    孙明伸手拿掉了广胜落在衣领上的一根头发,把身子给他扳回去:“走吧走吧……刚才你还真是个强奸犯呢。”

    外屋的几条光棍齐刷刷地坐在沙发上,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孙明。

    孙明没有看他们,径自走到已经兑好热水的脸盆边洗脸,牛仔裤绷得屁股、大腿曲线毕露。

    广胜挨个地推了几个脑袋一下:“都他妈看什么看?给你嫂子做饭去!”

    关凯暧昧地乜着孙明,笑道:“小嫂今天气色真好,嘿嘿……”歪头对广胜说,“哥哥注意体格,别出了过头力。”

    广胜拿拳头在他眼前晃了晃:“再说?再说我他妈鸡奸了你。”

    大壮磨磨蹭蹭地要去厨房,孙明丢下毛巾拦住了他:“弟弟歇着,我去做饭。”

    看着孙明的背影,关凯冲广胜挑了挑大拇指:“哥哥,真有你的!你比我强。”

    广胜很矜持地咳嗽了一声,转过身看了看挂钟:“这就十点了?”挠了两下头皮,“我该给老胡打个电话了。”

    “别打了哥哥,”关凯把广胜的手机递给他,“你在里间‘干活’的时候,人家老胡来过电话了,让你去他家找他呢。对了,好象还有个姓赵的,说是让你跟他们一起去啤酒城看什么牌子,我也不懂,你赶紧去吧……你挣的是干净钱。”

    “是吗?”广胜尴尬地笑了一声,“那我得马上去。”

    “大壮,”关凯踢了蹲在地上抽烟的大壮一脚,“吃完了饭,你陪胜哥去,瞪起眼来,别他妈碰上常青的人。”

    “不用了,”广胜从关凯裤腰里摸出五连发,插在自己腰里,伸手对关凯说,“拿点钱,可能需要打点一下。”

    关凯从床上捡起一个信封,给他揣在怀里:“去吧,注意点外面的风声。”

    广胜点点头,冲厨房喊了一声,“明明,我出去一趟,一会回来。”

    不等孙明回话,广胜一个箭步窜出门去。

    走到楼下的时候,孙明敞开后窗吆喝了一声:“快点回来,别在外面喝酒!”

    (二)

    坐在出租车里,广胜想掏手机给朱胜利打个电话,摸了半晌才知道自己忘了拿手机。

    广胜给司机点了一根烟,讪笑道:“大哥,麻烦你个事儿,能不能把你的电话借我用一下?我有个急事。”

    司机拿出手机对广胜说:“你说号码,我给你拨过去。”

    “呵呵,大哥怕我打长途呢……”广胜摇摇头,说了朱胜利的手机号。

    朱胜利在家里,好象很不满意,嘟嘟囔囔地埋怨广胜不是个干买卖的主儿,票子戳着眼睛了都不知道去拿。广胜笑着说,不是我在外地嘛,哪能那么快就回来?朱胜利说,你在哪里你自己有数,还他妈外地呢,糊弄膘子去吧……赶紧打个车来拉我,人家赵玉明早去了啤酒城,弄不好再拖拉人家不管咱们了。广胜想了想:这样吧,你先出来,到你家前面那条路口等我,我不出五分钟就到。朱胜利好象在锁门:又怎么了?你直接到我家楼下还不行?怕见人?广胜笑了,你真聪明!我怕你们院里的美女们认出我来,跟我要操逼钱呢。司机斜眼看着广胜嘿嘿笑了,兄弟你厉害,哪里都有丈母娘。

    “别表扬我了,这样的女婿谁都可以当……”广胜把手机递给司机,“你发财了,今天拉了个大活儿,接了人去啤酒城。”

    远远地,广胜看见朱胜利和老歪站在一个小卖部门口四下打量,广胜叫司机停下车,冲朱胜利“嗨”了一声。

    朱胜利疾步赶过来,指着广胜的鼻子就骂上了:“你真他妈好意思的!伙计们忙得蛋子都要掉了……”

    “别叨叨!”广胜推开车后门,“快上车!”

    “怎么了?怎么这么慌张?”朱胜利满腹疑惑地上了车。

    “开车,啤酒城!”广胜四下看看,回过头来对朱胜利歉意地笑笑,“对不起啊老胡,我这不是急着快点去嘛。”

    “你肯定有事瞒着我,”朱胜利瞪眼看着广胜,“没事才怪呢……胡子拉碴的,像他妈吃了枪子的野猪。”

    “你别问那么多好不好?”广胜伸过手来跟老歪握了握,“歪哥,好久不见!”

    老歪就势握紧了广胜的手,大力摇晃着:“广胜,我真佩服你!我是条汉子,哥哥我算是彻底的服了。”

    听了这话,广胜有些不解:“怎么了歪哥,你这话有些来头嘛……是不是说我把玲子领床上去了?没有的事啊,我声明。”

    “咳,提她干什么?人家现在发达啦,膀了一个真正的大款——刘书记!”老歪说这话的时候酸溜溜的,“他娘的,我就给他们牵了一次线,这倒好,俩人勾搭上了,小贱人一脚把我给蹬了……听说,老刘给他投资开了一家饭店,档次挺高。”

    “真的?呵呵,那我得祝福她……”广胜有点胸闷的感觉,咬了咬嘴唇苦笑一声,“造化弄人啊,这世道。”

    “广胜,你得告诉我,”朱胜利扳了一下广胜的肩膀,“你最近是不是又惹麻烦了?”

    “老胡你别他妈废话好不好?”老歪用胳膊肘拐了朱胜利一下,“惹什么麻烦?不就是砸了一个膘子嘛!”

    广胜一懵,猛地回过头来:“你听谁说的?我砸谁了?!”

    老歪嘿嘿笑了:“广胜真他妈活雷锋,帮了哥哥的忙还在这里‘点憨’……还能有谁?老七呗。”

    “广胜,你把老七砸了?”朱胜利有些纳闷,“前几天不是还挺好的吗?你还让我去找他一起去砸徐有庆呢。”

    “别插话,让歪哥说,”广胜透过后视镜盯着老歪,“歪哥,接着说。”

    “本来我也不知道,这不,今天一早我去医院看一个同事,刚走到医院门口就看见从一辆奥迪车上滚下一个人来,我仔细一看是老七,就躲在冬青后面没敢露头。车上下来两个人,把老七架到急诊室门口就走了。老七好象伤得不轻,满脸是血,站都站不起来了,几个看热闹的把他抬进了急诊室。当时也没人管他,我觉得可怜,就去找了一个大夫,大夫说不大要紧,都是皮外伤,缝几针就好了。大夫问老七是怎么回事,老七也不说话,只是哭……缝针的时候我问他,七哥你怎么了?他像个死人一样地嘟囔了一句:你问陈广胜去吧。哈哈!我那个高兴啊……广胜,我知道肯定是你在给我报仇……”

    “好了歪哥,”广胜舒了一口气,“你就胡他妈琢磨去吧,我还没你想得那么义气。”

    “嘿嘿,广胜就这一点好——谦虚,”老歪竖起了大拇指,“随你怎么说,我就是这么认为的,你帮我报了仇。”

    “呵呵,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广胜反手递给他一根烟,“……该你报答我了。”

    到了啤酒城门口,停下车,朱胜利给赵玉明打了个电话,赵玉明说:“才他妈来?等你们连屎都吃不上泡热的!”

    广胜接过了电话:“老赵,你都联系好了?”

    赵玉明悻悻地说:“你小子显像了?不挣钱了?赶紧回来吧,去云升餐馆等我,见了面我告诉你。”

    “老赵,去观海楼吧,云升餐馆没什么好吃的。”广胜觉得这个时候去云升餐馆不好,也许常青的人在那里等他呢。

    “有钱了?哈哈,那好啊,我马上到。”赵玉明挂了电话。

    广胜从怀里掏出一沓钞票,用大拇指扳得沙沙响:“弟兄们,看看这是什么?”

    朱胜利劈手夺了过去:“什么?咱不认识,抽两张再说。”

    坐在观海楼豪华的单间里,赵玉明简单跟广胜说了一下情况:别的公司有一块闲置的牌子,将近半年没人用了,赵玉明找了商广科的人打听过了,那个公司倒闭了,牌子暂时还没清理。赵玉明对管事的说,那块牌子被我们公司买下来了,正准备用,然后塞了几千块钱给人家,那个人笑了笑未置可否。广胜哈哈大笑,老赵,真有你的,咱们马上开工!赵玉明说,先给他们画上这没问题,关键是钱要马上到位,不然被那个公司知道了,钱还没到手,很可能还要打官司呢。老歪一拍胸脯:钱的事儿不是问题!老韩国听我的,我老歪让他们什么时候拿,就什么时候拿!赵玉明抬眼看了看他:你就是老歪呀?老歪笑得很尴尬,呵呵,我不认识你。赵玉明把手在眼前摆了摆,算了算了,以后都是朋友。老歪好象自己也觉得在王彩娥这件事上做得挺难看,不住地给赵玉明敬酒:老赵是个人才,老赵是个人才……

    广胜控制着自己的酒量,一直不敢多喝,他害怕在这个关键时刻大脑失控。

    朱胜利的手机响了,朱胜利拿起来喂了一声,把手机递给了广胜:“孙明的。”

    “办完事了吗?”

    “没呢,正在办……你好好在那呆着,我办完事就回去。”

    “快点回来啊,常青又找你了,我也不敢给你接。”

    “我知道了,别接……”一提常青,广胜又是一阵烦躁,“没事了,让建平接个电话……建平,你把手机装你兜里,打在震动上,任何人不准看我的手机!听见了吗?”

    “好的胜哥,你在外面千万小心……”

    “被废话了,凯子在干什么?”

    “哈哈,还能干什么?又喝大了,在给我们讲你们俩在监狱里的故事呢……胜哥,你真猛。”

    “好了好了,看好了你嫂子,别给我出洋相。”

    赵玉明把酒杯举在鼻子下面,用舌头舔着杯沿,不住的点头:“好好,广胜真幸福。”

    广胜坐回来,冲赵玉明一晃酒杯:“谢谢老赵夸奖,干了!”

    (三)

    朱胜利似乎是喝大了,不停地问广胜最近干什么了?广胜打岔说老胡这两天胖了,是不是想通了,不嫖娼了?老歪插话说,还他妈嫖娼呢,老胡算是出息了,我请他去“练管儿”他都不去呢,整天自己在家“自捞”,捞完了就猛吃猛睡……这些话把赵玉明听得如坠云雾,皱着眉头只管喝酒。广胜觉得很对不住他,站起来敬了他两杯,赵玉明也大发感慨,逢敬必喝,直到把自己的脖子喝得直追老歪,方才罢休。瞅个空挡,广胜冲朱胜利使了个眼色,起身往外走,朱胜利跟了出来:“广胜,你得跟我说实话,是不是最近又惹什么麻烦了?”

    广胜拽着他去了洗手间,站在墙根解裤带的时候,顺手把枪放在窗台上,用身子挡住了,两个人边撒尿边说话。

    广胜斜着眼问朱胜利:“老胡,你是不是听别人说过什么了?”

    朱胜利捏着鸡巴尿不出来,狠劲地抖动了两下:“别膘了,我跟你接触的人不一样,我能听到什么?”

    广胜尿完了,顺势靠在了窗台上,面无表情地对朱胜利说: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吧……简单把这一个月来发生的事情对他说了一遍。朱胜利听得直发愣,手扶着墙壁一声不吭。广胜扳着他的肩膀叮嘱他,老胡,这些天你也得警醒点,万一常青来不及了,很可能找你去呢。朱胜利喃喃地说,我又不认识他,他找我干什么?再说这里面又没我什么事儿……

    广胜正要跟他分析分析为什么找他,门开了,进来一高一矮两个喝得满脸通红的人。这两个人互相搀扶着倚在门口,冲广胜大吼一声:看你妈的什么看?尿完了就滚出去!广胜侧目一看,心头不禁一凛:其中的一个大个子正是那天半夜朝他家开枪的那个人!广胜下意识地摸了裤腰一把,枪呢?!反应过来枪是放在窗台上的,一下子怔在那里不动了。

    “你明白了吧……这事儿没完……”那两个人咋呼完了,似乎忘了刚才这茬儿,搂在一起嘀咕上了。

    广胜迅速回身,把枪揣在怀里,拉着还在发愣的朱胜利就走。大个子瞪着血红的眼睛扫了广胜一眼,嘟囔了一句:这人是谁呀,面熟……广胜不敢怠慢,低着头快步出了洗手间。里面好象喊了一声,你他妈的是谁?朱胜利回头用东北话应道:大哥,俺们也是来吃饭的。广胜走了几步,突然一拉朱胜利,两个人悄悄折转回来,蔽在门口听声。

    走廊上除了站在头上的两个服务员,没有别人,洗手间里的声音异常清晰。

    “你知道吧兄,兄弟……”大个子的舌头在打卷,“这俩逼玩意儿……没他妈一个好东西!等着看吧,不死一个没他妈消停日子!你就说常青吧,你他妈跟人家凯子混起来的……大小也得领个情吧?这他妈倒好……一门心思地想玩死人家……”

    “刘哥,话也不能这么说……不就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嘛……凯子一毛不拔,常青不是还给咱哥们儿钱嘛。”

    “谁说的不是?我没话说了……等着吧,这不是人家胡四那边也插手了吗?咱哥们儿也见好就收吧……”

    “这谁不知道?刘哥,听说这事儿是陈广胜策划的,万一陈广胜找到你的头上……”

    “别说了,昨天董启祥盯着我好一阵看,看得我直发毛……”

    董启祥?广胜有点发蒙,董启祥怎么也搀和进来了?难道他一直跟胡四在一起吗?广胜突然就有一种飘起来的感觉……他知道当年一起坐牢的时候,胡四跟董启祥的关系,那是一种比生死之交还要微妙的感情……董启祥是什么时候出来的?他知道,董启祥是一条钢铁般的汉子,不但仗义勇猛,重要的是他的头脑非常冷静,冷静到令人恐怖的地步……广胜轻出了一口气,脸上浮现出一丝冷冷的笑意:呵呵,好戏就要开始了。

    “兄弟,明天再找不着陈广胜,咱哥俩就撒丫子颠道儿!”

    “哥,你还想找陈广胜呀?没准他跟凯子和董启祥在一块,他们还想抓你呢……”

    “他妈的,我真没想到……董启祥怎么也是陈广胜的人呢?这样吧,今晚咱们就走人……回去喝酒!这事儿我不能跟伙计们提,你跟他们说,我他妈装喝大了……不能说咱们害怕了,就说搀和这个逼事儿没意思,咱哥儿几个撤退!”

    “行,一会儿我回去说,小三他们好糊弄。钱怎么办?黑了他的?”

    “黑了再说!就说钱给了董启祥,祥哥收下了……爱信不信!完事儿咱们给他个不照面……”

    里面的两个家伙好象要往外走,广胜连忙拉着朱胜利躲到了旁边一个空房间里。

    那两个人又站在门口嘀咕上了,大个子好象在问:昨天去的那几个人里面,你有没有感觉面熟的?小个子说,除了董启祥,我一个也不认识。大个子自言自语:来者不善啊……胡四这个老狐狸!小个子说,听说胡四、陈广胜还有董启祥在监狱的时候关系好着呢,你说常青这个傻逼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他闲着没事惹陈广胜干什么呢?大个子笑了:嘿嘿,当时谁都以为陈广胜是个软柿子,那阵子连黄三都想“诈厉”他呢……黄三不是死了吗?昨晚老七亲口说,这里面有陈广胜和胡四的猫腻呢……对了,这事儿可不能出去乱说,祸从口出知道吗?

    听到这里,广胜出了一身鸡皮疙瘩,脑子又开始胀痛,如同一根棍子在里面拼命地搅动。

    外面的说话声渐渐远去,朱胜利拉了拉木头一样杵在门后的广胜:“他们走了,回去吧。”

    广胜把脑袋抵在墙角,用力晃了晃,墙皮蹭得头发沙沙作响:“你都听见了?”

    “听见了……”朱胜利的嗓子好象被蚂蚁钻破了,颤抖得不成样子,“黄三这事儿……我不相信。”

    “你在说什么?”广胜的眼睛在黑暗里发出匕首一样的光芒,“你应该相信你是个聋子,你什么也没听到。”

    “对……广胜,我什么也没听到。”朱胜利似乎不敢看广胜的眼睛,低下头嗫嚅道。

    回单间的时候,老歪正眉飞色舞地跟赵玉明说着什么,左手握成一个圆圈,右手食指不停地往里套弄。赵玉明笑成了一只卷曲的刺猬:老歪啊老歪,你这种人也号称他妈的国家干部?我操你娘的……老歪也不答腔,兀自比划。广胜回来陪着干笑了几声,凑近赵玉明说:“老赵,刚才上厕所接了我老婆一个电话,让我赶紧回去,你看?”

    赵玉明摆了摆手:“你们都走吧,哈哈!让老歪在这里,我们俩再喝点儿,这家伙太有意思了……哈哈哈!”

    朱胜利恢复了笑容,站起来喝了一杯:“赵总,我也再喝一会儿……你们等着,我去送送广胜。”

    出门的时候,广胜对朱胜利说:“老胡,这几天你多费心,争取把这笔钱挣下来,不懂的事情找小拖。”

    朱胜利沉闷地点点头:“放心吧,我会办好的……拿到钱我再联系你。”

    广胜站住了,用力捏了捏朱胜利的手:“老胡,不该你想的你不要乱寻思,晚上注意点门……有事打电话!”

    “你先走吧!我会照顾自己。”在门口打车的时候,朱胜利推了广胜一把,转身往楼上跑去。

    看着朱胜利的背影,广胜轻轻摇了摇头。

    门头下的灯光很亮,广胜紧紧裤带走到一处灯光照不到的地方,大口喘气。

    广胜正站在路口招手打车,听见身后赵玉明咋咋呼呼地吆喝:“广胜慢走!咱们一起去看老歪‘练管儿’!”

    广胜拦下一辆出租车,一把一个将三个人按进车里:“轻点咋呼!你们去吧,我自己回家玩真的去。”

    “真他娘的不会享受!”老歪探出头来骂了一声,车忽地开走了。

    “享受你妈那个逼……我哪有心情玩这个?”广胜嘟囔着拦住了一辆车。

    “小子,你他妈骂谁呐?”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两个喝了酒的小黄毛。

    广胜突然恼怒万分,刷地掏出了枪:“滚蛋!”

    两个黄毛一下子吓傻了,倒退两步做在了地上。

    出租车司机张大嘴巴看着广胜,不知所措,广胜闷声道:“看什么看?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