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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三日后回门，高金穗代替哥哥接高金莲回娘家，按条件来给，若是我家比较有钱，那么可以给大一点的红包，高俊武也是有面子。我把手里仅有的包在红纸里的一百元钱给了高金穗，高金穗不要。高金莲看着我说：“你姐夫给你就拿着吧，也是图个吉利。”
高金莲把早已准备好的菜和酒端上，金莲和金穗姐俩喝了两盅酒，高金穗是一次喝白酒，被呛的够呛，我为了调动下气愤，和高金穗玩笑了几句。
酒足饭饱，我们三个人打了一会儿扑克牌，然后一块去了高金莲娘家，高金穗到家，骑着我们新婚买的自行车去大槐树中学看中考的成绩出来了没有。
我开始和高俊武养的那头驴一样，干高金莲家一些承包地里的活，晚上吃完饭，我给高金虎洗完身子，看看很晚了，我们就在高金莲娘家住下。
高金莲家的门前道路两旁是高大挺拔的白杨柳，如伞如锅盖的白杨树在夜风中沙沙作响，月光好像在给树镀上了一层银色。我在门口的茅厕里撒了一泡尿，走进东厢房，我能清晰的闻到房间空气里弥漫着高金莲的体香，让我误以为荷花香。
我爬上床，抱着高金莲让我忘记了白天的疲劳，高金莲家门口的池塘仿佛卧在低处，长着的碧荷静坐于活水中，与夜色交融。夜也和池塘的水一样深，银月似乎抛出她的眉眼挑逗池塘里失眠的鱼，那些亭亭玉立的荷，都像是蓓蕾张开的小大姐，两片两片绽放出满塘子的娇羞。青蛙端坐在荷上，鼓着吹唢呐的腮帮，吹出一肚子的牛皮，倾慕它的荷花姑娘，被它望得羞红着脸颊。圆月此刻也挂在了白杨柳的眉梢，我听着蛙声阵阵，风从窗口跳进来，凉凉的。
“史为鼠，你大半夜屎尿还那么多呢？”我想可能白天干了一天活，喝了几大瓷缸子的水，晚上又喝了两碗稀饭，肚子里水太多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给你家干活，我怎么不疲劳呢？。”我和高金莲说笑着。
“你是不是又想做那个了，刚刚去解手洗手没。”高金莲看我手不老实说。
“我说，上伺候洗什么手。”我趴在高金莲耳边说，高金莲不让我脏手碰她。
我觉得无趣就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屋顶灰暗的大梁发呆，高金莲半天主动和我说：“我们家门前有一块池塘，是不是感觉风水好。”
我只能附和着高金莲说：“池塘在门前面和池塘在门后面感觉就是不一样。”
“你要想听到池塘里蛙声叫，你就在后墙上开个窗户。”高金莲不知道是玩笑，还是高金莲确实是这么想的。
“农村哪里有再后墙上开窗户的，夜里做什么事情在被史大傻那狗日偷看到。”我故意说，但我怎么会突然想到史大傻呢，但史大傻这个人总是阴魂不散的在我的噩梦里。
“半夜睡觉，你还能想到史大傻，你们俩真是天生一对。”高金莲笑话我说。
“我们是冤家对头。”我想漏了一个字，我和史大傻上辈子应该是死对头。
“其实你们两个人应该在一块过。”高金莲笑话我说。
“我可没有双性恋的倾向。”我抱紧了高金莲。
“为了怕你有同性恋倾向，史为鼠，你抱抱我，摸摸我。”我想把手插进高金莲的内衣里，我手又故意缩了回来。
“你咋不摸呢？”高金莲问我。
我搂紧了高金莲说：“我怕我手脏，我不能摸，我怕我的脏手再摸出天大的问题来。”
“那抱着我，不许乱摸，好好好睡觉。”高金莲说着转过头去，装作睡觉了。
“你爹和老金一样耳背就好了。”我没有困意，还想和高金莲聊几句。
“你这混蛋瞎说啥。”高金莲装作生气不理会我，我也无趣努力让自己快点沉沉睡去。
第二天起床又开始下地帮高金莲家干承包地里的活，我想我很快了成了高俊武那条犟驴了。这一段时间，我每天照顾高金虎，高金虎身体落下的右腿残疾已经无法逆转了，腰伤严重到已经行走不便了，出力的活肯定是没有办法干了。高金虎说：“妹夫，你到城里看看给我找点手工活干。”
我想，这次进城去找老金看看，老金上次喝我和高金莲喜酒的时候说，他儿子正在筹备开打火机加工厂。
“哥，等你身体完全恢复了再找手工活。”高金莲心疼哥哥，怕高金虎做手工活影响身体的康复。
“今晚包韭菜饺子吃。”这时候高俊武从门口的园地上割了韭菜，高俊武又从鸡窝里摸出了刚下的鸡蛋。
高金莲负责和面，我和高俊武一边剥择韭菜一边聊天说：“爹，你最近身体咋样了。”
“我身体好了，你没看我最近有开始帮人家做木匠活了吗？”我很清楚这个家只有靠老丈爷高俊武支撑着，我想得尽快把大棚卡起来，这样多了点收入也可以让高俊武不用那么辛苦拼命。
“我和高金莲一块种菜种庄稼，养活我哥我妹应该没问题。”我宽慰高俊武说。
“辛苦你了，为鼠。”高金武对我态度和以前大不一样了，还有点让我不太适应。
“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韭菜剥好了，我用洋井水冲洗干净，用力甩了几下水，然后放在锅柸上晾着，切韭菜的事情让高金莲干。
高金莲已经和好面，让面团醒着，开始切韭菜，用鸡窝里新下的鸡蛋挞了几张鸡蛋皮，高金莲开始做韭菜鸡蛋馅，我看着高金莲把韭菜切成碎钉和鸡蛋皮钉加切好的葱和温水泡好切碎的粉条，面起了一会儿，就见灯光一闪一闪，闪半天15瓦的电灯泡的钨丝坏了。
我骑自行车到离丁庄不远，在村部商店买了15瓦的电灯泡上了，我本来想买个瓦度大的，但高俊武已经叮嘱我了，不要瓦度大的灯泡，农村电费贵，瓦度小的灯泡可以省点电费，有个亮不抹黑就行了。
我踩着大椅子刚把灯泡上好，丁庄的变压器又坏了，我只有找抽屉里的蜡烛，烛光下不影响包饺子，吃好喝好，八点多钟了。高俊武有气无力咳嗽着说：“高麦穗到乡里看中考成绩，怎么还没有回来。”
“可能去女同学家玩了。”高金莲对着咳嗽不止的高俊武说。高俊武走出堂屋到茅厕去了。
“金穗这死丫头，怎么这么晚还不回。”高金莲在我面前嘀咕着，但又有点担心高俊武咳嗽的身体。
“高金穗，那么大人，还能丢了。”我这样说，也是让高金莲别瞎别担心了，高金穗去的学校，又不是进城去了。
高俊武从茅厕回来，从挎包里拿出了红梅香烟，让我抽，我说：“爸，我不会抽烟，你也抽的，对咳嗽没好处。”高俊武自己没有想马上抽的意思，只是闻了闻也算是过了烟瘾。
“这日子连抽着最便宜的香烟都抽不起了，别人家越过越富，自从高金莲的妈走后，我们家就是越过越穷，关键穷都不怕，你看高金虎现在又落下了残疾。”高俊武无奈对我说，又好像对自己说一样。
“等哥身体恢复了，也可以在十里八村的找个对象。”我宽慰高俊武说。
“我现在总感觉亏欠闺女高金莲，我当初反对你们俩好，也是为了给金莲找个好点婆家，也是为金莲好，当时想着把金莲嫁给史大傻也就是为了多要点彩礼钱……”我不知道高俊武怎么又和我提起以前的事情了，其实我已经把以前的不愉快早就忘记了。
“爹，你当时的想法没有错，我当时就是个不争气的孩子，我又没有多大本事，我自己都觉得配不上高金莲。”这是我的心里话，其实一路走来，我的变化也归功于高金莲，如果不是高金莲，我可能做贼被抓了，只能吃牢饭了。
“幸亏我闺女当时中了邪，死心塌地要跟这你史为鼠，要不一段好好的姻缘让我给硬拆散了。”高俊武对我说，也好像对自己说，一脸的悔意，我想高俊武能这么说，我以后如果不把高金莲的家当成自己家，我就不是人了，我希望卡大棚可以很快的致富，这样也好帮助高金虎盖上新房子，最好能娶个好媳妇。
“爹，过去的事情就别提了。”高俊武又从挎包里拿出两根红梅香烟，我好奇地接了这支烟，看看这烟到底有多大魔力。
我先给高俊武点上烟，然后自己也点上烟，抽了一口就被呛住了，我真不知道庄子里妇女老人为什么都爱抽烟，这烟也没有什么好抽的。
高俊武抽了两口，也咳嗽了半天，高俊武这几年支气管炎严重，村里医生孟瘸子警告他少抽烟，他也是比以前抽得少了。我和高俊武说：“爹，为了你的身体，你还是把烟借了吧，我以为烟好抽呢？但我抽了，感觉一点也不好抽，呛死个人。”
高俊武一边咳嗦一边和我说：“你抽抽就会上瘾的，抽烟可以解除人的疲劳，我现在如果不抽烟全身没劲，干活也没有力气。”
我想，我干脆别想抽烟了，一个月抽烟的钱还是多买点肉，给高金莲补补身子吧，高金莲最近忙里忙外吃不好喝不好，人也瘦了一大圈。
我又听到高金虎在过道屋里发出难过的哀嚎声，从高金虎身上，我看到穷人有伤残活得很可怜。我心理感叹道：“人呀，活着就是来受罪，一个穷字还说得过去，一个病字就可以把一个人压死了，像高金虎落下这么个残疾，以后或者更难了。”我想到以前我靠着偷也是苟且偷生。
“高金穗，怎么到现在了，还不回来。”高俊武蹲在门前抽烟着急地问挑完一缸子水的高金莲。
“爸，你别担心了，高金穗这年龄就是玩心重，可能去同学家玩了。”高金莲宽慰父亲高俊武说。
我帮着高金虎换了衣服，高金莲连夜洗家里的衣服，等到十二点半，估计高金穗不会半夜三更回家，高金莲说：“今晚就在我妹房间住，明天早上再回家。”
第二天醒来六点多钟了，高金穗就赶回家了，说：“昨天晚上有一个同学打赌输了，请了客，晚了就躺在宿舍里睡了。”
“你这不回来，让俺爸担心了一晚上，下次有人请客也得回家。”高金莲教训妹妹说。
“姐，知道了。”高金穗一边回高金莲的话，一边就去堂屋试了试茶瓶，然后找洗脸盆，对了半盆的水。
“大早上的，干净啥，洗什么头呀……”高金莲因为洗头又教训了妹妹一通。
“头皮痒死了。”高金穗说着，顾着洗头了，不理会高金莲的教训。
“高金穗，你买个去瘙痒的洗发水。”我站在高金穗的不远处说。
“俺家哪有洗发水，都是用肥皂洗的，要不，下次姐夫你到城里给我带个名牌飘柔的洗发水。”我只能说行。
我看着洗头的高金穗宛如一株清荷，盆水临照，梳洗着青涩，甩出柳絮的长发，在晨光里，宛如风在摇曳着出水芙蓉的荷。风带着扭扭捏捏的劲儿，高金穗洗头的动作宛如荷叶颤动，发丝上的水珠也宛如几滴凝聚而成的露珠，自上而下的滑落，随着高金穗玩起的头型曲折起伏，跳跃、翻滚，最后跌落到院落，一下子被干涩的土收走了。
高金穗洗完头，让我把旁边铅丝绳的干毛巾递给她，高金莲擦干了头，就在自己家的院落里跳起舞来，这个不算太大的院子也成了高金穗一个称心如意的舞台，高金莲帮着高金穗泼在墙角处的洗头水，顺着下水道进入粪池里，高金莲然后把盆放入空地上。和我说：“你看高金穗还是小孩心，洗个头水都不知道倒，还美滋滋的跳起舞来了。”
我看着高金穗踮起脚尖，像露珠在荷叶上滑动旋转，在寂静被鸡鸭叫出的院落飞舞。我感觉像高金穗这样的年龄人的不愁吃喝才快乐。可惜我从小父母去世，没有高金穗这样的好命。
“高金穗，你是学谁的舞蹈，是学杨玉环跳舞，还是在碧玉盘里偷学赵飞燕的舞姿。还是跳的虞姬舞。”我打趣高金穗说。
“姐夫，你读书不多，知道的美人可不少，这是俄罗斯的空中芭蕾。”高金穗和我说话的时候，我突然想起在录像室里看过空中芭蕾的舞蹈，那部片子我没有记忆了。
“这个我知道，就不是小天鹅圆舞曲吗？”我想起了在苏北幸福剧场大礼堂见过主持人报幕，这是什么小天鹅圆舞曲。
“姐夫，你还真是神人。”高金穗这话不知道是赞美我，还是挖苦我。
“大早上就知道疯了，跳舞也没正行，脚尖沾地，小心崴了脚。”高金莲喂完了高金武新买的小猪仔，让我去帮忙打得猪草。
“姐夫，你看，俺姐就是一个大老粗，一点也不懂得艺术。”高金穗说话的时候，我已经拿着篮子和镰刀了。
“高金穗，你看到自己中考成绩了吗？”高金莲问高金穗。
“我忘记告诉你们了，我在全校考了第二名。”高金穗说到第二名的时候，高金莲喜形于色，我也认为高金穗真有出息，我给高金穗竖起了大拇指。
“只是第二名，离第一名还有进步空间。”高金穗说笑着说，我不在接高金穗的话，忙着到沙河打猪草了，十点多，我打完猪草回来，高金莲已经把早饭做好了，高金莲看我回来了，就开始收拾桌子吃饭，和高金穗：“金穗，你去喊哥和爸吃饭。”
我把猪草放在院子里，洗了一把脸，我也在高金莲的吆喝下，帮着高金莲盛放去了。
高金莲一边盛粗面水稀饭一边说：“俺妹这成绩肯定可以上市里重点高中，钱肯定得不少。”
“难得能考上苏北市重点高中，多少钱也得上。”我说话的时候，高俊武已经弯腰慢慢做下了板凳上，这时候高金虎也一瘸一拐到了小桌子前，我把高椅子搬到高金虎身下的位置，让高金虎做好，我把高金虎的拐杖放在靠他不远的山墙上。
吃完饭，我和高金莲准备回家忙着卡大棚，临走时候高金莲叮嘱高金穗，有什么事情就骑车找我和你姐夫。
我骑着自行车带高金穗回家，路上遇到一群孩子叫嚷着，猪八戒骑着自行车带媳妇回家了，我心里骂：“这些小狗日，比我小时候还调皮。”
高金莲坐在我自行车后面说：“这些孩子……高金虎，我们回去，要抓紧把大棚盖起来了，要不俺妹上学也成问题了。”
我心里嘀咕大夏天适合盖大棚吗？，上次都忘记问黄小英这个问题了，但我又想：“塑料布都买了，先卡上大棚再说吧。”
“行，我要再看看盖大棚方面的书。”我想起了黄小英送我的两本书里面肯定会提到夏天如何卡大棚。
“哪里有大棚方面的书。”高金莲问我，我半天没说话，我不能说出是黄小英送我过两本书，我怕节外生枝。
“上次你说卡大棚，我就在旧书摊上找了一本书。”我想可能在城里卖光盘说话的习惯，我认为即使撒谎也算是善意的谎言。
回到家这几日，我一边对照书本学习种植大棚蔬菜的技能，一边找来卡过大棚有经验的二大娘，我带二大娘看了王喜超的那块地。二大娘说：“大棚受旱地大小的限制，只能东西走向……棚长宽高要适度，避免遮荫，通风效果，大棚四个角地基铲平夯实，打桩稳固如树……接下来就是打孔插架、绑拉杆、建棚头、盖大棚膜、固定顶膜、埋地锚、装门、建小拱棚、竹弓、小棚膜……还得考虑抗风雨雪能力强，透光率高，使用寿命，扣压膜线和绑拉绳的铁丝粗细选择，上棚膜、建小拱棚及棚内地面利用的方法同竹大棚，还得考虑肥害，药害和旱害。”
我想旱害这个不用考虑，可以引用王喜超池塘的水，不行买个抽水泵。
“还得考虑倾角45°采光度，考虑草被草扇的保温……”二大娘说的这些，我都记录在小本上，然后按照二大娘说的做，我想幸亏有卡过大棚富有经验的二大娘，要不，这第一次卡大棚非得出点事不可。
“最主要还得考虑怎么样才能省点本钱。”二大娘孙翠云说到节约成本的问题，我想到还得找二大娘借一点钱。
二大娘第二天又到了耿镇买了粗细均匀的青皮竹先搭建骨架，上面覆上两层保温塑料膜，这样就形成了一个温室空间。谁知搭建好的第二天刚准备下菜种，就来了一场不想的预兆，龙卷风，幸好只刮了一阵，刚盖好的大棚还算稳固，我和高金莲夜里睡觉心都悬着。
大棚卡上了，四周用石头垫住，上面又盖了土蓬稻草，半夜还是乌云密布，迷云重重，不知道卡大棚是否能一帆风顺，我突然冒出两个成语，成事在人，富贵在天。半夜里下了一场大雨，去掉了突然闷热的气候，我突然感觉大棚里新翻的泥土散发着潮湿的味道。
按照二大娘的想法先栽一些大白菜，这些收成快，再搭建一些豆角和西葫芦，栽培一些辣椒秧，虽然可以靠着夏日生长在外的蔬菜，也是大棚里的蔬菜看上去更新鲜，颜色也好看。
我开始种植一的些蔬菜的秧苗，也可以栽培使用了，塑料大棚中的黄瓜在大棚里一个月就吐丝上架了，种的西瓜也开始长个了，我是放足了浇水水肥，夏天温度高就是要防嗮，大白菜夜里比白天长得快，王喜超说：“半夜到大棚里还能听见丝瓜长越长越长的声音。
这段时间我一直没有空闲过，水也浇得勤，这段时间我抽时间还会去看看高金虎，带着高金虎到沙河里洗澡，也锻炼一下高金虎不能跑的身体，我感觉这样的日子挺充实的，突然感觉日子就像沙河里永不休止流淌的水，浑然不觉就流到了八月份，热死人的三伏天，看着大棚里水灵灵的没有遭遇害虫啃咬的蔬菜，心里也是特别的味，期待蔬菜一夜之间长大，好到集市上卖。
虽然大棚里的蔬菜比烈日下的蔬菜看上去鲜嫩，但夏天地里蔬菜多，价格上竞争也缺乏优势，卖不成价，忙了一季，汗没有少流，我腿酸腰弯，高金莲人也瘦了一圈。高金莲气馁说：“钱没赚多少，人瘦了不少。 ”
“你这多好，不用像城里小大姐刻意去减肥。”我和高金莲打趣地说。
“我都是老妇女，还减啥肥。”高金莲看上去确实又黑又瘦，二十来岁的姑娘看上都有三十岁一样。
到了秋季有所好转，我们迎来寒气逼人的冬日，外面还是雪花满天飞舞，棚中却是春日绿茵,黄瓜和西红柿长势喜人，西瓜更像是大头儿子，茄子和辣椒更是谁也不服气谁的疯长，高金莲脸上藏不住挪转乾坤的喜悦。大棚里的蔬菜大丰收，接下来就是销售，正赶上过年，这是最容易赚钱的时机，王喜超也是在塑料大棚中忙碌的乐得合不拢口。
逢集我就拉平车掉四镇集销售，高金莲鸡叫三更就起来采摘，忙起来饭也顾不上吃早饭，为了卖个好价钱，我也及早到了集市上，这几年出外打工人多了，手里也有两个子了，菜不在中午就卖光了。回来的路上遇到开着农用三轮车的史二蛋，史二蛋和我说：“为鼠哥，你咋不买个农用三轮车。”
“那个东西得多少钱呀，再说我也不会开。”我突然就得年纪轻轻就落伍了，赶不上比我小不了几岁的史二蛋了。
“你要想学我教你，农用三轮车要不了几个钱。”史二蛋小能人似的说，但我也萌生想学开三轮的想法，倒是没有想买三轮车的想法，我想得慢慢多攒点钱。
我回到家，习惯把赶集赚到的零钱，让高金莲点，我认为高金莲最高兴的时候就是点钱，虽然都是硬币和一角到五块的纸票，但高金莲点起来认真劲特别的可爱。
就这样我和高金莲过了大半年，高金莲辛苦大半年换来一沓沓摞起来的几块几毛票子，高金莲问我：“要不把钱存在乡里信用社。”
“不着急存，我们家要不要买一辆农用三轮车，你爸也要卡大棚，这样两家的菜你到集市上卖菜也方便。”我天天看着史二蛋横冲直撞从我眼前疾驰的三轮车，我突然有了买农用三轮车的想法。
“你又不会开三轮车，买那个玩意干嘛？还是平车好，不用费油费电的。”高金莲说这话，我觉得高金莲是习惯把我当驴使了。
“不会，可以学呀。”我想，自己再不学电动三轮车，很快就被这个高速发展的社会淘汰了。
“跟谁学，不花钱谁会教你。”高金莲提出了这个问题，意思让我打消买农用三轮车的念头。
“找史二蛋看看，这小狗日从小就爱跟我腚后跑，我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他，现在找他教我开农用三轮车应该不是难事。”我胸有成竹的说，我不知道为何突然铁了心想买农用三轮车。
“行，你先学会开，再说买农用三轮车的事情，我就怕你学不会。”高金莲这说，就更增加我学农用三轮车的动力了，我认为农用三轮车和学骑自行车一样，都是手拿把掐的事情。
我去了史二楞家，史二蛋正在擦农用三轮车，史二楞说话穷酸我：“什么风把史窑庄首富史为鼠先生吹来的。”
“西北来的大风。”我也是没有好气地说史二楞。
“为鼠，你别搭理他。”六娘段贤琴从堂屋出来说。
我告诉六娘段贤琴我想找史二蛋学开农用三轮车，六娘让我在他院子里做一会，这时候史二楞来到我身边说：“你小子不是能耐吗，都来求我儿子教你学开车了。”
我没有理会史二楞，这时候六娘段贤琴已经把外面玩的史二蛋叫回家了，史二蛋在他身边站下来：“为鼠哥，你找我有啥事。”
“你以前不是说教我开农用三轮车吗？”我说起在集市上遇到要教我开农用三轮车的事。
“为鼠哥，现在就开始学吗？”史二蛋说着就去过道里开出农用三轮车。
“用我们家的车学，是要交车的磨损会的，还有你要付给二蛋的教学费。”史二楞抽着香烟从堂屋里走出来说。
六娘这时候骂着史二楞，差遣史二楞去挖河滩的地，和我说：“史为鼠，你别和你六爷一般见识，”六娘段贤琴又和我说起那年为了救史二蛋，我差点把自己小命差点丢了的事情。
我和六娘段贤琴说：“这事情我早都忘了，再说当时还是我老丈爷高俊武救的我和史二蛋。”其实史二楞说啥难听话，我也不会生史二楞的气，我知道史二楞就是这么个玩意。
“学开车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史二蛋虽然这么说，我也知道学东西只要开窍就简单了，但我觉得我对开车的领悟能力比不上史二蛋。
我和史二蛋学车就在外面两家门口打粮食的空地上，因为我们两家的场地是连在一块的，这样学车的场地很大。我开始学三轮车感觉确实有点难，因为是需要手动操作的机器玩意，把握不好方向，容易逮人就撞，史二蛋反复教了我好几遍如何转动方向盘，让我注意力集中，我学了一周，在第六天才开了窍，我基本上掌握了开农用三轮车的技术。
史二蛋没事情就带着我去赶集，让我自己开农用三轮车，他在旁边看着，这样不会出大事，有史二蛋在旁边，我开车胆子慢慢大了，来回到四镇集都是我开的车，不过有两次把车开到了人家的麦地里。
说说又过去了半年，我已经可以熟练开农用三轮车了，高金莲说：“这段时间我攒了一些钱，你借人家的农用三轮车总不是办法。”
我想高金莲终于想通了，主动提出要买农用三轮车这件事情了，高金莲想买农用三轮车这事情也可能是受到佘菜花的刺激，高金莲不知道什么原因在屋后汪塘边洗衣服和在汪塘里洗萝卜的佘菜花杠上了，佘菜花骂高金莲是不下蛋的老母鸡，还骂我是个穷光蛋土包子，开着人家史二蛋的农用三轮车，还在庄子里穷显摆。
高金莲晚上休息的时候说：“你说，你们庄子上的老妇女都是什么人，我从来都没有和那个佘菜花的说过话，她也挖苦我。”
我只能安慰高金莲说：“那佘菜花不光是当面，背地里也爱说别人坏话的玩意。你就大人有大量，别理会她就行了。”
高金莲又说起买农用三轮车的事情，并把攒的钱又点了一遍，然后放在我的包里说：“俺爸说，高金穗到城里上学变野了，三周都没回家了，你进城买农用三轮车的时候，也到学校里看看，高金穗在学校里干了啥。”
我和高金莲说：“知道了，你放心吧，肯定学校学习太忙了，高金穗没有时间回家来，高金穗都那么大的孩子，肯定也懂事了，她还能干啥呀。”
我进城坐了史二蛋的顺风车，史二蛋说到城里找他哥史大傻，史二蛋直接把车开到了南菜市的路口，我请史二蛋吃了一碗鸭血粉丝。
我从小吃部出来，在南菜市的转盘路口遇到了张清，张清挺着大肚子把我带到了他的水果摊子前，旁边有一个看水果摊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我估计是张清的对象，张清问我：“史为鼠，这都二年多没有见到你了，你回老家了吗？”
“是的，我回老家了，在庄子里卡大棚。”我和张清说话的时候，张清的对象斜眼看我。
“卡大棚肯定赚不少钱吧？”我突然想起来了我把欠张清的二千元给忘记了，但我现在还是还不了张清的账。
“还行，收入还可以，大棚里的蔬菜不愁卖。”我只能这么说了，我想得尽快把张清的钱还上了。
“我这水果摊收入不行了，估计要不了几天就卖不下去了。”张清虽然没提钱的事情，但我想张清生活一定很困难，我看到张清的穿衣打扮就知道了，没有以前讲究了，我想也可能是我多想了，也可能是张清怀孕的原因，没有办法穿戴了。
“南菜市可能不是卖水果的地方。”我也不知道咋会说这样的话，其实南菜市也有批发水果发大财的。
“等我生完孩子，我也准备卖菜。”张清说这话，不知道是不是接我的话故意说的。
“你肚子里的孩子几个月？”我只能没话找话问。
“六个月了。”我看着张清的肚子看上去都有七八个月了。张清对象看了一眼我，然后又耷拉着眼皮望着地下。
“如果你真改行卖菜了，到时候，我送菜给你卖。”我没话接话地说。
“行，等我生完孩子再说。”张清说话倒是很爽快。
“我还有事情，我要去看看农用三轮车。”我说话的时候想快点走，张清对象看我的眼神不对劲，再加上，我欠张清的钱，又没办法马上还，总感觉亏欠张清的。
“我有同学在农机局，我带你去买能便宜点。”张清说完这话，然后把他的对象叫到身边嘀咕了几句。
张清的对象慢条斯理地说：“张清，你忙完了，你抓紧来，我还有事情。”
“孙大阳，你除了赌博，还有什么正事。”我知道了张清对象叫孙大阳，听张清的话，她的对象好赌。
我本来想和张清说不用，张清已经推着自行车过来了，我只有接过自行车，牵车到了南菜市口南北的大路上，我骑着车，让张清注意点坐自行车，我带着张清上了幸福路，张清倒是毫无顾忌抱着我的腰，我想张清是为安全起见吧。
苏北市农机局在幸福北路，离南菜市有点远，我骑自行车小心翼翼的带着大肚子的张清，我有点担心说：“张清，你要做稳点。”
“没事，我没有那么娇贵。”张清说着把脸贴在我的脊背上，我突然感觉心要跳出来了。
我不知道怎么到了苏北市农机局门口的店里的，下车的时候，我两脚沾地，让张清慢慢的下来。
张清的女同学从门市里走出来，扶着张清，对我异常的热情，老是偷瞅着我看，好像我脸上有什么东西没擦干净了一样，瞧得我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张清的同学说：“张清，这谁呀，是你相好的吧？”
“王媛媛，你可别瞎说，是我在马陵夜市卖袜子的时候认识的好朋友。”张清说好朋友三个字，我想张清已经把我当成知己了。
张清同学王媛媛趴在张清的耳朵上不知道和张清嘀咕什么，然后嘿嘿笑。
“张媛媛，你这人就爱胡说八道。”我清楚她同学是拿我们开玩笑呢？
张清让我等一会儿，说和她的同学要找领导开个平价条子，我等了二十分钟左右，两个人才从二楼下来，张清同学张媛媛说：“我这算你可是内部价，也就是张清和我关系铁，我才会帮忙。”我拿着特批的条子到收银台的柜台上付了钱。
张清同学又带我去三楼领了牌照，一楼的师傅又把牌照安在农用三轮车上的挡车位置，张清感谢完同学，我把张清送到南菜市，在水果摊钱我没有看到张清的对象，我看到了张清的妹妹中午放学的穿着苏北重点高中校服的张旭。
“史为鼠，吃完饭再走吧，”我到市场上买了两个菜到了张清对着水果摊子不大的出租房里。
“史为鼠，你喝酒吗？”张清也炒了两个菜，然后让摆放好碗筷。
我们围坐在小圆桌，我说：“张清，我不喝酒，我还得开车呢。”
“为鼠哥，高金穗是你小姨子吧，现在和我一个班。”张旭也从看摊子的地方过来说。
“这么巧呀。”我感觉确实挺巧的，既然张旭和高金穗在一个班上。
“高金穗还经常说到你呢？”张旭笑着和我聊天说，我笑着不知道说一些什么好。
“高金穗经常和我说你这个姐夫如何的好，说你在城里是混世魔王，我问了，才知道是你。”我只能任由张旭说，我看了一眼张清，张清抵了一下，似乎让张旭吃饭的时候，别那么多话。
我为了怕突然静下来的气氛尴尬，我玩笑说：“高金穗只要不把我说成程咬金就行。”
“程咬金有三板斧绝招，为鼠哥你会吗？”
我故意玩笑说：“我也会，半夜也梦到霹雳大仙教我劈脑袋、鬼剔牙、掏耳朵……”
“张旭，你别和你和你为鼠哥聊， 吃晚饭，你赶紧上学去。”张清阻止了爱说话的张旭。
我在张清出租房吃完中饭，我就去苏北重点高中看了高金穗。苏北重点高中的操场很大，比我们村部还要大，我在教室里没有见到高金穗，有同学告诉我，高金穗可能在操场上，我到了高中南面硕大的操场上，看到高金穗正在双杠山练习引体向上。我玩笑说：“高金穗，你不是要进军舞蹈界，现在又想拿体操世界冠军了。”
“拿什么体操世界冠军，本小姐我，就是吃饱饭撑的，练习一下双杠，消化下肚子里的食物。”
我调侃了高金穗几句，我从兜里掏出五十元说：“这是你姐让我给你的，让你没事情多回家，你这三周都没回家，都干啥去了你。”
“我这周正准备回家，上周因为学校摸底考试，我就没有回去。”我想高金穗虽然爱玩，但学习成绩一直还是不错的。
“我已经按照你姐吩咐，我把东西送给你了，我现在得马上回家了，回家晚了，又要挨你姐一顿训。”我夸张地说。
“姐夫真幸福，有我姐管着。”高金莲笑话我说。
高金穗把我送出了苏北重点高中大门。我开车到城西想到老金，就转了个弯，老金在堂屋忙着打火机，老金看我进大门，赶紧站起来，说：“什么风把你吹来的。”
“改革的春风。”我突然想到了宋丹丹的小品。
“这么快都买上农用三轮车了，看样子很快要发财成大款了。”老金虽然调侃我，但我还是很高兴，好长时间没见到老金，还是很想进城来看看老金。
“也是和高金莲种菜卖菜攒的这点钱，这一下子就被我一辆农用三轮车花没了。”我说着从身上掏出了一根红梅的硬盒香烟，这还是我办喜宴的时候剩下的两包，一直没有舍得抽。
“今天就不要回去了，晚上在这俺爷俩喝两盅。”老金挽留我说。
“不了，你也够忙的，我还得把大棚里的菜拉到四镇集市上卖。”我想只能陪老金多聊一会儿天。
“我儿子不是搞个打火机加工厂吗？我也就是闲的搬弄一下打火机。”老金说着，从堂屋里拿出了加工打火机半成品。
我差点忘记了，高金虎托我找点事情做的事情，我想装打火机这事情，高金虎倒是可以做，我和老金说：“我拿点让我小舅子练练手，以后帮你家做手工，我进城就给带过来。”
“这个没问题，我先教你怎么做。”我跟着老金学会了安装打火机，拿了一些半成品的打火机，然后离开了老金的家。
我开着农用三轮车一路飞奔到了高金莲娘家，告诉高俊武让他放宽心：“高金穗在学校里活蹦乱跳的好着呢？学习成绩也不错，还受了老师的表扬，高金穗说这个周六就回家。”
高俊武看到门口停的新农用三轮车，就问我：“这是你的买的农用三轮车。”
“是的，爹，我和高金莲商量，买了农用三轮车，您卡大棚以后的菜我来卖。”我说着就看到了高俊武院子里的一些卡大棚的塑料纸和青竹皮。
“卡大棚的地我已经挖好了，也堆成了你们家一排排长条方块的样子，但我没盖过大棚，你得来帮我弄好，打药施肥浇水我倒是行。”
“爹，那得等我明天和高金莲一块过来盖大棚。”我说完，又到了过道屋里看还躺在床上的高金虎。
我把打火机交给高金虎，并教高金虎怎么做。高金虎说：“这下有事做就好了，我这一段时间心里空唠唠的，都快憋出病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