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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一旦忙起来,就像是钟表里安装上了风火轮。以前感觉时间过得很慢,像蜗牛爬树一样,现在感觉比马追狗撵的还要快。
我和高金莲拼命赚钱,我都是半夜才回到家,高金莲送水也送得很晚,其实我们去掉吃穿用,能节省下来的钱很少。但高金莲还是把零钱聚集在一块,到银行开了个账户,每月存一点钱在银行。我玩笑和高金莲说:“现在日子越来越有点盼头了,我感觉日子比做那事还要快,”
“做那破事快吗?你一搞就要搞个半小时。”当然这也不能怪我,是高金莲提出时间长点的,我知道高金莲的小心思,希望自己能快点怀孕,这样的话生米做成熟饭,就不怕她爹不同意我们的婚事。农村认为小大姐有了孩子,像嫁人也难了,也只能在我史为鼠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了。
“那也快,你没看马上又要过年了。”我这样只是想打个娱乐性的比喻。
“日子过的是挺快的,一眨眼就两年多了。”高金莲也感叹地说。我想也是,这很快就过年了,晚上老金让我们和他一块吃饭,吃晚饭看了一会电视。
苏北电视台天气预报上说午夜有大雪,午夜小雪突然变成鹅毛大雪,普天盖地的大雪预示着瑞雪兆丰年,但我担心王喜超能不能撑住这个下到人骨头里的大雪,大雪就像是我娘追赶着一群鹅从天上追到了人间,我怕这些鹅毛一样的大雪把王喜超带到了我娘的坟里,我也怕这低矮的出租房承受不了大雪泰山一般的压势。
早上起来我就开始清理大雪,但雪不管不顾地下着。我堂姐回老家后,冒着雪给我带来了二大在矿里只穿过几次的黄大衣,并告诉我说:“你买的东西已经带到,王喜超的身体应该无大碍,只是最近咳嗦不停,我又到村医院给你干大王喜超买了两盒止咳化痰的药。”
我想王喜超只要不咳嗽出血来就行,按照堂姐史为菊提供的情报,高金莲的爹高俊武似乎知道了我们私奔的事情,两年多的时间不找我们也等于默认了我们的私奔,但按照高金莲的想法,怀孕有了孩子才会更加的保险。
“高金莲的爸说了,只要你史为鼠,能正干,只要对高金莲好,不让高金莲不受苦不遭罪就行。”我想堂姐会不会说漏了嘴,说出了我们的出租房,还有堂姐的传话好像不像是高金莲爹高俊武的意思。
送走了堂姐,我又开始清理出租房上的雪,并把院子里清理出一条小路来。老金从堂屋里拿着装满纸屑和烟头的拖机和我说:“史为鼠,你不用担心,这些砖头都是合格检验的,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不要小看这麻雀房的承受能力,大雪是不可能把房子压趴窝。”
“雪还在下着呢,你清理有什么用?”高金莲说的等雪停了再清理,看似很有道理,但我还是担心大雪压塌了出租房,高金莲看我不听她的话,就不高兴地冒着大雪去了送水公司,送水公司根据雪下的厚度,也增加了春节假期的时间,放假从开始的二天改到五天。
午饭的时候我问高金莲:“今天几号了。”
“明天就三十了。”我想,我们家年货还没有准备呢?高金莲昨天上街买了点菜,但还得买春联贴门对,买几挂小洋鞭,在出租的门房上贴个福字,再给老金家的厨房贴个灶神……我把这些东西都和高金莲说了,让高金莲没事情顺便从市场上带回家。
“我们又不是小孩子买什么鞭炮了,福字就别写了,哪里有福呀,还有城里都不爱放鞭炮……”高金莲也是穷人家的孩子的习惯,能节省一分是一分。
“一切你说了算,我赶紧得去客运总站,站好最后一班岗。”我也一样,每天为了多赚一分钱不遗余力,我打算四处打游击推销我的光盘。
“雪下这么大,你还去干啥。”高金莲反对我大雪天还出去卖光盘,也是担心我不禁冻的身体。
“雪再大,也不能阻挡打工者回家,我去了,也是给打工者提供买光盘的方便,总归能赚一块钱也是好的……”我强词富有道理的辩解着,高金莲让我把棉帽子和棉手套带好,最好大衣外面在套一件雨衣。
我冒雪要离开出租房的时候,不忘我用最难看的字写出兜售光盘的棉纸牌,用呢绒绳子在棉纸两边用洋钉子穿了眼,我挂在脖子上和高金莲玩笑说,我挂着纸牌在胸前像是被枪毙时候挂的牌子。
“小史,你脖子上怎么挂着的,好像是被批斗的人,我小时候看过被大街上游行的苏北最早一批的领导干部……”老金从堂屋走出来玩笑地说。
“呸呸呸,史为鼠,你别瞎说,大过年说这个晦气。”我也学着高金莲呸呸呸,把晦气的话用吐沫飞出去。
其实,我没有那么多大迷信,我就是怕车站这些人不知道我是卖光盘的,这个牌子也不过是我营销到手段而已。我想,这样的气候也不能阻挡回家过年的人,我冒着雪到城西客运总站,车站也被雪下得白茫茫一片,可以透光的玻璃顶棚也失去了它的采光功能,大白天客运大厅通火通明 玻璃大棚式的车站宛如拱形的冰雕一般。
我从车站向西南角史窑庄望去,我看到了低矮的瓦舍都是白色,好像全是白色的大棚,靠近城市的土地已经规划成整体划一的蔬菜基地,苏北市的机关干部冬日也不愁吃到四季的蔬菜 不过对于贫民阶层的代表人物,我觉得蔬菜的价格太贵,感觉吃大棚里的蔬菜,不如吃肉来得合算。我想史窑庄低矮的草房也被大雪压成了大棚,今年的雪足以把沙河的两边的土堆下白成连绵起伏的低矮的雪山。
正在我思考这大雪带来的想象的空间,我楞了一下,我看到了一个人,我的表姐在接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我想可能是招待所委派给表姐的任务,我看到表姐和那个男人亲昵的程度好像早就认识,并帮那个看上去假斯文的戴眼镜的男人拉着行李箱,我想可能是客人至上的服务宗旨吧。我一瞬间想上去喊表姐的名字,我迟疑了一下,既然是接客人不方便打扰,改天去招待所找我表姐吧。
我这个挂着光盘的招牌也不能随便就挂在脖子上,我也怕被城西客运站稽查严厉的吆喝,让我马上离开车站,或者把我抓起来,这里不允许随便兜售东西。我问一个正在东张西望等车的小大姐:“姐,你要不要买光盘?”
“不要。”我坐在等着的小大姐旁边和她聊天起来,,我知道了小大姐是等车回河南过年……
“买一个过年金曲开门红歌曲的光盘,带回家更有意义。”我还是不遗余力的推广光盘,希望小大姐看我陪聊的份上能买一张光盘,我做生意的时间长了,已经开始利用心理战术和语言的艺术让顾客买光盘。
“小弟,俺家比苏北还穷,没有买影碟机。”打工小大姐既然这么说,我就打了个招呼起身离开了,继续寻找买我光盘的旅客,转悠了半天,我总算遇到一个有一副老板做派的四十多岁年纪的男性给我开了张,我习惯看车站里旅客的时候望一眼售票大厅的电子钟。我和高金莲说好,一点准时回家吃年饭。我看时间差不多了,我快马加鞭急冲冲往出租房小跑,公路上的积雪越来越多,带着塑料雨披扫雪的人似乎也不能阻挡雪的迅速落下,雪在路边似乎又加厚了一层。
等我到家浑身都染了白,我走进了出租房,一阵温暖进入身体,我拿掉头上的棉布帽,有了取暖器房间里还有点热了,只是太费电了这玩意,一个冬天下来,够我们平时交大半年的电费钱。
我想有了这个费电的玩意,今年能过个暖年,大年三十,我们也是听从了老金的建议,在一块过年,这样的话老金就不觉得过年冷清,老金堂屋里的大炉子火烧得很旺,待不了一会,我就脱掉了黄大衣。
“老金,你比我们年轻人会节省。”我是针对老金不愿意买取暖器说的。
“我这房间大,堂屋门一直要敞开,用取暖器不管用,我大儿子也给我送来了取暖器,我让他拿回去了。”我这才明白了老金用煤炉取暖的原因,当然归根结底还是怕取暖器需要一天到晚开着太浪费电。
“老金,你过年怎么不去你儿子家过年?”我刚说出这话,马上觉得这句话不妥。我急忙转口说:“老金,我也想用炉子来着,我怕房间小,一不小心有火苗,再把你家的房子点着了。”
“你用取暖器合适,不能为了省取暖的电费钱钱,把自己身体冻坏了,这是因小失大。”老金说话的时候,并没有提儿子的事情。
“老金你说的一点没错,你这成语用得恰到好处。”我夸赞老金说。
高金莲在厨房里叫我:“史为鼠,快点过来帮我洗菜。”
我进了厨房,注意到高金莲准备的年货比我想的还多,我对着高金莲说:“你啥时候去买菜的,怎么买这么多菜,你是预感到今年春节大雪不停呀,提前买这么多。”
“我又没有看天的本领,这些都是老金买的。”高金莲说着从兜里掏出了钱,让我到门口的商店里给老金买一瓶好酒,也算是我们孝敬老金的。我明白高金莲的意思,咱俩穷也得有点骨气,也不能占老金的便宜。
我买了瓶洋河大曲,老金说:“我们家柜子里有现成的酒,你还浪费钱买洋河大曲干嘛?”
“你家里有归你家里的,这酒是我和高金莲一块孝敬你的。”我故意这么说,老金高兴的合不拢嘴,然后和我一块把桌子放在堂屋的中央,然后把折叠的桌子拉开,圆桌很大,显得过年隆重,我还按照老金的要求放了一挂最大的带十几个响雷的一大盘鞭炮。
高金莲也学着厨师,把菜用碗扣着放入盘中,八个菜摆放的有模有样,看着就让人眼馋。我拿了高金莲温好的酒,给老金倒酒,我自己也倒了一点,我不敢喝酒,我敬老金的酒,我也只能抿一下嘴,表示意思一下。我让高金莲陪老金喝两杯,最后我和高金莲一块站起来,敬老金的嘴,老金把我和高金莲当成自己亲儿子和亲闺女了。
我们一边喝酒吃饭一边看电视,电视里也是过年的节目,吃完饭我和老金聊会了天。我和老金玩笑的说:“老金,夜里能听见靠你房间小姐半夜闹出的动静吗?”
“哪里有动静,我耳朵背。”我知道老金和我装憨,不过这些小姐都是短期租房,而是也是偶尔带人来,警察应该不会突击检查到老金这里。我陪老金聊了会儿,我想虽然大年三十,但苏北客运总站的客人还有,我还得去碰碰运气。
我和老金说:“屋子里太热了,我准备出去走走”然后走出了老金的堂屋。高金莲看我从老金的堂屋里出来,高金莲也跟着出来了和我说:“你就别去客站了,大过年的又没几个人。”
“虽然人少,总归还有人,我也想出去走走,在车站里碰碰运气。”我冒着雪冲到了苏北客运总站,我抱着侥幸的心里到客运总站转了一圈,卖了几张流行歌曲,还算有点收成,赚钱多少倒是次要,只要没有白来车站一趟我就心满意足,我本来还想多吆喝一会,考虑到晚上也是和老金一块过年,我摸黑影就回到了出租房,城里就一点好,有路灯,特别是车站灯光更是让城市雪白贼亮。
我和高金莲跟老金有说有笑的吃完晚饭,我和老金继续唠家常,高金莲闲着无聊嗑瓜子和等着八点钟春节联欢晚会开始,我不爱磕瓜子,我怕一嗑瓜子就起满嘴的燎泡,上火后我还好牙疼,高金莲说我的体质问题。我就吃点老金递给我的葡萄干,说是新疆的战友邮寄过来的。
“你有打算过年后干点别的吗?”老金突然问我这话,我不知怎么回答,因为我不知道我除了卖光盘,我还能干点啥。
“我准备卖卤肉。”我想到卖西游卤肉的史为刚这个小光棍此刻一个人在出租房里过春节,感觉到自己有了高金莲还是蛮幸福的。
过年到底做什么能赚钱呢?我还真的没有想好,虽然有心卖卤肉,但感觉史为刚卖西游卤肉也没有发财,我旁边有一家买小首饰品挺赚钱,如果光盘生意不行,就转到卖小饰品,我已经摸清了一帮卖首饰品的小大姐的进货的渠道,都是从附近临沂小商品市场打货过来。也有是从浙江义乌商贸城等一批货到苏北商贸城,这样分销拿货更变异一点,还不用到临沂花费路费。
我想和高金莲商量把这一年多积攒下来的钱,在批发市场出租个固定的店面,高金莲是极力反对我这样冒险的行为,我也觉得开店风险有点大,还需要流动资金,任何投资都需要小心谨慎。我想,最好可以和堂姐合开,或者让堂哥入股,否则我和高金莲是没有这个财力的。
“我想回家种地卡大棚。”高金莲看春节晚会的时候,突然转过身来插了这么一句,我明白了高金莲的意思,我知道高金莲是想家了。
“那也要等等看,谁知道你爹会不会反悔,我们贸然回去的话,你爹再把你关在家里。”我提醒一下高金莲,别忘记了我们私奔的事情。
“走一步看一步吧。”高金莲无奈地说。
“有没有想过学开车。”老金突然问我这样的事情,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学会开车,加上学开车我也没有门路。
“我没有钱买车,也没有钱学车。”我对老金说出了自己的实际情况。
“你要想学的话,我可以让你去我以前的运输公司。”老金这样说,看我们日子过得辛苦,也是想帮忙吧。
“我又不是你儿子,我也接不了你的班。”我和老金玩笑说。
“你认我做干爹,我就说你是我干儿子。”老金也和我开起了玩笑。
“运输队一查就知道我是冒牌的儿子,你是冒牌的爹。”我继续玩笑说,把老金逗乐了。
老金突然一本正经地说:“我想把你推荐给我徒弟,你和我徒弟学开车。”
“那我不成你徒孙了。”我继续玩笑说,我感觉学开车是好事情,我倒是想学会开车,我想到了史大傻,我想到我如果开货车的话,应该比史大傻开出租赚钱多。
“你认我做干爹,你和我徒弟就成师兄弟了。”老金又说起了认他做干爹的事情。
“我有了一个干爹王喜超。”我也和老金一本正经的说。
“那就再多认一个干爹。”我想老金可能真的把我当自己孩子了,也可能这段时间我们相处得很融洽,让他觉得有了儿孙的温暖吧。
“我听你老金的,我就有两个干爹。”我不想破坏过年温暖的气氛。
“你和我家二小子长得有点像。”老金这样说,我想老金是不是把我当成他小儿子了。
“你上辈子可能是我爹。”我和老金玩笑说。
“上辈子的事情我不清楚,但你这狗日的和我投脾气。”老金和我说笑了起来。
我和老金闲唠拉呱,电视上正在放春节联欢晚会,突然高金莲大叫一声吓了我一跳。
“高金莲,你这一惊一乍的,干什么玩意呢?”我数落了高金莲几句,高金莲在专心看电视,没有搭理我,或者根本没有听清我教训她的话。
“史为鼠,你快看,这小品是讲我们送水工的……”我也看到了电视上正播放着赵本山、范伟、高秀敏的精彩表演。
“你看到没有,我们送水工也上电视了。”高金莲大声说话的时候,我拽了高金莲的衣角,我感觉高金莲这么大声会吓到老金。
我让高金莲把电视开大一点,我怕耳背的老金听不到电视里的节目,老金倒没有看电视,继续和我闲唠嗑,高金莲一边看电视一边前俯后仰哈哈大笑不止。
“小史,你看你对象,心态多好,笑都能笑出花来了。”老金似乎也被高金莲魔怔的笑声感染到了。
“干爹,你别介意,高金莲就是马大哈,没有见过多少世面。”我和老金说话的意思,就是让老金别介意。
“你这小子,就这么把干爹叫上了。”其实我是故意和老金玩笑叫着干爹玩。
“这样性格挺好的。”老金并不介意高金莲的行为,而且认为这样直性子也是很好的。
“有这样的对象,是我福气。”我夸赞高金莲说,确实如此,高金莲能和我私奔在城里,而且不怕吃苦受累,让我觉得这辈子能有高金莲这样的女人也值得。
“你能想到这一点就说明你这孩子有良心。”老金这句话,似乎也是夸了我。
“都是我爹给我积的德。”我说这话是心理话,我爹在世的时候,救了不少四邻八村的人。老金以为我开玩笑说他呢,高兴地合不拢嘴。
高金莲看到最后赵本上的最后台词,笑得更是放肆,前俯后仰哈哈大笑不止。
“看你媳妇开心的大笑,我这老汉能多活几年。”老金说话的时候不忘记卷着手中的纸烟,我忙着拿着打火机给老金点着。
“以后让你干儿媳妇,天天笑,让你老金活到一百岁。”我玩笑和老金说话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我的大奶,不清楚能不能受得了这个寒气。还有王喜超,那身子也够呛。我又想到高金莲的爹高俊武会不会在大年三十的晚上骂我拐走了他的闺女。
“你们俩就是一对活宝。”老金说话的时候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
“高金莲你也注意点形象,这小品有啥好笑的。”我转头说高金莲,看个小品把高金莲乐得够呛。
“你看多有意思,整个帽子还绿色(shai)的。”高金莲一边说一边还大笑,好像抽风了一样。
我也听到了小品上赵本山小品里演的:“我看这帽子我就能想起你们娘俩来,哎呀,没白来,还整个帽子,你看我这个命,整个帽子还绿色(shai)的。”
“这年头人要想过得去,必须头上戴点绿。”老金也说起了玩笑话。
高金莲还笑个不停和老金说:“金老爹,你也可以当小品演员。”
我和老金又聊了一会,我看看时间很快到了十二点了,我说:“高金莲,不早了,睡觉吧,别打扰老金休息。”
“你们看,我一个人看没意思,还冷冷清清的。”老金虽然这样说,但我怕天冷看时间太长,老金身体吃不消。我把高金莲硬拽出了老金的堂屋。
“史为鼠,你真是的,我正看在兴头上。”高金莲有点舍不得正在播放的中央电视春节联欢晚会。
“这小品完了下面全是唱歌跳舞的节目,没有啥好听好看的了。”我说的话,按照我对以往每年的节目安排这么说的,而且十二点就会有戏曲,虽然是国粹,我是不爱听的。
“那就睡觉。”高金莲不高兴地和我回到了出租房,我打开了取暖器,让屋子里温暖一些。
高金莲很快知道我开暖气的意思。
“不是头两天才做过吗。”高金莲说话的时候,声音有点大。
“声音小带你,别让老金听见。”我小声和高金莲说。
“老金耳背。”高金莲玩笑说,我感觉高金莲已经变成一个幽默可爱的女人了。
“老金耳朵背不背我不清楚,但老金只想听自己想听的。”然后我和高金莲拉灯睡觉。
我抱着高金莲,高金莲一会就沉沉睡去了,我有点失眠了。我想着这小到只能容纳我们俩的出租房,我认为刚刚好,没有给我们留一个争吵大打出手的地方,而且冬日把房门和窗户捂得严严实,我们俩的呼吸都可以让出租房暖和起来,空间小,也就没有空荡荡之感,甚至我感觉如此狭窄的房间的才会更充实。算是一块宝地。我想,我和高金莲能有十平方可以落脚的地方,也是我的运气和福气。
初一早上我起来扫完雪,我和高金莲早上在老金的堂屋里吃完饺子后,看到了中央电视台节目还是三十春节晚会的回放,我看到了老金的大儿子大初一过来看望了老金,并带了一些蒸好的水饺和一些我很少吃到的水果。
我和高金莲给老金儿子让出了位置,回到了出租房聊天,大冷天让我们都没有蹦跳跺脚的空间,那只能进被窝里,我和高金莲说:“这被窝里更是一块宝地,真暖和。在高金莲的眼里,我就是一座小山,比不上有纪念碑的马陵山,但也可以比一比城外的张山,高金莲就有了一种占山为王之感。
我和高金莲互相的感受都是一样,像两片雪有了着落,像两根沙河里漂浮着的无根的草有了依靠。我抱紧高金莲,我忘记了这个要冻死人的冬日,我抱着高金莲和取暖器一样温暖,抱着火炉一样温暖。
但也确实如此。所以对于这个穿心刺骨的冬日,我们毫不畏惧的踩在脚下,有了老金和我们在大正月搭伙吃饭,这个冬日也有了慈眉善目,有了我们舍不得随便扭开的取暖器,冬日给予我们是一阵阵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