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日子就这么糊里糊涂的向前过着,我们在城里生活也变成了一种习惯了,我渐渐把在老金的出租房是否安全,是否会被高俊武知道的事情忽略或者说忘记了。慢慢失去了防范意思了。
我偶尔也会梦到史窑庄,梦见儿时六七岁的时候,那时候我娘还在。乡村的鸟群翻飞,整个画面看上去倒是十分和谐的。风驰电掣的在枝头玩耍,闪亮的羽毛,或飞翔或栖落的鸟,有静有动,有声有默,在沙河上飞翔,是乡村最美的风景画。我想起我娘背着背着箩筐,七岁我吃力地爬上树拆鸟窝,大奶柳玉琴捡着干柴烧火,几只沿着树皮裂隙游走的可怜的蚂蚁,愈发显得渺小可怜,但我依然擦着火柴杆用火焰吓唬这些蚂蚁。
高金莲大姨妈来的那几天,我替高金莲送水,我避开人流的高峰,我更喜欢下午三点左右的空空荡荡柏油路,这个时间送水最安全。我脚蹬着送水的三轮车,只能不停的办避让,他们咬上我,非伤即残,严重被他们咬死。避让后,留给我就是飞起的烟尘。我想,如今的我在城市里也是奔波在城市道路上的蚂蚁。
这些小车和我争抢道路,像狂风一样,不知道从哪个拐弯处蹿出来,让我胆战心惊。在城市里是见不到乡村的树木和鸟群的,只有小轿车摩托车像疯狗疯狂一样追赶我。
我想送水工一旦发生意外的车祸,看到不光是奄奄一息的生活,更是一个家庭的绝望,我看着洒水车也习惯和我一块出动,像狂风扫落叶一样,把我扫到了路边。我看到了城市马路中间的冬青树,仿佛一根根坚硬挺拔的骨骼,支撑着城市的绿化带。
我学着吴道奶指算了一下,我摆摊卖光盘都一年多了。我在马陵夜市成了真正的老摊主了。五点摆摊我也从来不会迟到的,看着夜市集中着本地人和外地人。本地人来这里消磨打发时间,外地人来这里也是想更了解这个城市,多少要见识到这个城市的风俗习惯。再加上夜市随到随吃的方便,好像是深藏在巷子飘香勾魂摄魄的美酒,夜市几乎成了打工者一跃成为美食家们最不可错过的饕鬄阵地……更让一帮闲人醉目。排列有序的小摊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物品,窄到通道一样的路在这时反而显得特别的井然有序,以一种更为亲近力容易普通老百姓的生活。夜市俨然成为了城市夜生活文化的必需品。合理利用了无人问津的街道,摇身一变成为最繁华的闹市区。
问询声和孩子的欢笑声以及吃喝的喧闹声,这些嘈杂声音吞噬了夜的宁静以后,形成另外一种乐器。不定时间的人潮涌动着,涌向道路的每个分叉。每个角落闪烁的霓虹,让夜色张扬,被各个摊位上的物件吸引着闲人,突出了夜市的氛围。小贩的叫喊声更具有个性,而各个摊位前的牌子也是汉字文化的体现,不同颜色的歪扭斜挎也成为了他们吸引闲人目光的利器。
在我摊位的对面,又多出来两家灯光闪烁的旋转木马,很快成了孩子的天下,笑声也随着旋转木马一同转动,绘出好看的螺旋。充气玩具晃动着,显得摇摇欲坠。少有的几辆豪华的名牌小轿车在人群中显得毫无地位,被人群簇拥着,如蜗牛在木头上的速度,向前移动是被人群牵着牛鼻子走,或者是一群人推着走,人流并没有被这个小插曲影响,也有个别说两句操蛋话:“……我靠,有钱当官的穷烧也找错地方了。”这里不是机动车辆走道,再大的鸣笛声也会被嘈杂声覆盖死死的,到这里你才明白,堵车也不能抱怨。
我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几辆在马陵夜市上招摇过市的小轿车,其中有一辆就是开出租的是史大傻。史大傻马陵路开着慢悠悠的空出租车经过我的光盘摊,眼尖的史大傻看见了我在忙着卖光盘。
我想史大傻是什么时候开上了出租车,我想史大傻开马斯达出事是不是因为四处找高金莲借酒消愁,我不确定史大傻是否知道我和高金莲的住地。
史大傻把车子停在我的光盘摊子前,下了车。我说:“大傻,你小子挺能耐呀,开上了小轿车了。”
“这车不是我买的,这是出租公司的……”史大傻说话的时候,没有提起以前开马斯达出喝酒差点摔死的事情,我也不好说了。我是不喜欢揭短的人。
我问了史大傻最近过得怎么样,出租车开的还顺利吗?史大傻说:“我去高金莲家,高俊武说,高金莲来城里打工了。”
我刚想说,高俊武骗了你这几个字,我又秃噜咽了回去,我差点说漏了嘴,我灵机一动说:“不可能,我怎么没见到高金莲在城里转悠过。”
“城里那么多,哪里那么容易碰到。”史大傻对我不屑一顾的说。
我想,高俊武肯定知道我和高金莲私奔的事,至少怀疑我带高金莲私奔了。我想高俊武一定是敷衍史大傻,我也只能敷衍史大傻,也同样不能和史大傻说实话,这样省得惹出事端来,我想起来了,电视台应该只播放了我拾金不昧的镜头,把我和高金莲同框的镜头都剪去了,但也不对,报纸上报道不光是我的拾金不昧,还有我的没有变坏史,其中还有我和高金莲一块在十平米出租房的事情,我想丁庄人不会有看报纸的习惯,即使别人在电视上看到高金莲,也不会注意高金莲,因为所有的镜头都是对准我。
“我也在四处找高金莲,高金莲可能去南方省打工去了吧。”我故意这么说,对史大傻这样的人,必须保密高金莲的行踪和住处,必须使用点战术了。
史大傻一幅看不起高金莲样子说:“就高金莲那土包子,去南方省被人卖了还不知道。”
“这点我认同,高金莲虽然不缺心眼,但高金莲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我附和史大傻说。
“我很担心高金莲。”我能感觉史大傻是确实关心高金莲,还没有对高金莲完全死心。
“你和我心情一样,怎奈他爹高俊武看不上我。”我装作非常难过的说,也是试探性的看史大傻的反应。
“那你还牵挂她干嘛呀,过去就让他过去吧。”史大傻也装作同情我,也把我想成情种了,开始询问我的意思了。
“我爱高金莲,这辈子除了高金莲不娶。”我故意把嗓门放大说,好像琼瑶里的演员,我目的刺激一下史大傻。当然我说的也是实话,因为高金莲已经是我的老婆了。
“你就那怂囊样配喜欢高金莲吗?”史大傻可能被我刺激到神经了,也许在他心里我压根配不上高金莲。
我真想在马陵路上揍史大傻一顿,但我想,不值得和史大傻这样无脑的人一般见识。我想,假如我要告诉史大傻,我和高金莲私奔同居一年多,我想史大傻肯定要发疯的,所以我不挑明,也是间接保护了狗日的史大傻。
“你没事在城里瞎混干嘛?”史大傻有点看不起我的意思,意思是认为城里不是我该呆的地方。
“就允许你大傻开出租车,就不能允许我史为鼠卖光盘呀。”我没好气地说。
“就你这样能做啥生意,一天卖不了几张光盘,早晚得把你饿死。”史大傻说完这话,我心里骂史大傻,这狗日的真是门缝里看人,把我看扁了。
“饿死和你有什么关系,满地都是钱,能饿死我呀,我一天赚的也不比你开出租的少。”我故意这么说,想气死史大傻。
“你偷东西本事就行,做生意肯定不行,我建议你还是去偷吧,做生意哪里有偷东西来钱容易。”史大傻真是属狗的,反咬我一口,字里行间都是对我讽刺。
“我早就金盘洗手了,我现在靠自己双手赚钱吃饭。”我现在最讨厌就是一个偷字。
“你爱偷不偷,但我劝你史为鼠一个卖光盘的,自己吃饭都够呛,就别牵挂高金莲了。”我心想,上次怎么没把你撞死在路牙上呀。
“这可由不得你大傻做主,你史大傻有啥能耐呀!”我话里带刺地说。
“你要再敢牵挂高金莲,下次我开车从你光盘摊子上压过去。”史大傻还来劲了,这家伙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还敢违法乱纪了。
“你有种现在压过去,你压过去就得赔偿我所有光盘的损失,城里是讲王法的地方。”我继续刺激史大傻叫嚣说。
“你一个贼还和我谈王法。”史大傻说话没有给我留一点情面,好似让马陵夜市的人都知道,我以前做过贼一样。
“你是不是找揍,”我已经抡起了拳头,这时候史为刚拉住我的手,你别和史大傻一般见识。这时候光盘摊前围满了人,他们都等着看热闹,但看半天我们只是出于对峙的阶段,又感觉毫无兴致的离开了。
“这是谁乱停的出租车。”我看到马陵路管理处的刘干事在喊着随意停车的史大傻。
“我得去开我的出租车了,懒得和你史为鼠浪费口舌,你知道耽误这十几分钟我得少挣几十块钱吗。”史大傻气冲冲的走了。
“你开的是出租车,还是黑车,一里地收费十几块……”史大傻好像没有听到我说的话,我想着狗日的史大傻真是自信过头了。
“这大傻,还挺痴情,还真是在一棵树吊死。”史为刚玩笑地说。
“史为刚,你说话也够难听的,高金莲是一棵树吗?”我没好气和史为刚说,可能是史大傻这家伙确实把我气着了。
“我就是打个比喻,你咋还跟我急上了呢。”史为刚满脸笑容地说。
“你是瞎打比喻。”我还被一口气赌着,急于想发泄出来。
“你怎么不直接告诉史大傻,你和高金莲在一块过日子了呢?这样也可以让史大傻死心。”史为刚带着关心的口吻问我。
“我即使说了,狗日的史大傻也不会相信。”我认为,我说了就等于引火上身了,以后我和高金莲就没有安生日子过了。
“你得让大傻死心呀。”史为刚认为我这样做,也不太妥当,目前的问题是如何让史大傻死了这条心。
“怎么让史大傻死心,总不能把史大傻带到我和高金莲的出租房吧。”我心里半天平复了下来,但确实这事情不好办,目前不说出来就是明智之举,至少史大傻不会带着高俊武找到我的出租房。
“这样的话,等于没事找事,似乎也不妥。”史为刚自言自语说。
“史为刚你也不要和史大傻说我和高金莲私奔同居的事情。”我怕史大傻这愣头青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所以我嘱托史为刚这样说。
“我和史大傻见面都不打招呼,这狗日的眼都朝天上望。”史为刚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我认为像史大傻这样的人,我惹不起,但躲得起。
我从马陵路会出租房和高金莲说了看到史大傻开出租的事情,高金莲说:“千万不能让史大傻知道我们在哪住,史大傻这人心眼坏,把俺爸带来就麻烦了。还有你确定俺爸不知道我们私奔的事情,还有电视台和报纸报道我们,丁庄没人注意到我们吗?”
“要注意,也是史窑庄人注意到我了,电视上的镜头应该都是我的镜头,报纸上的照片都是我的照片。”我装作轻松玩笑地说,也是想让高金莲不要整天这么提心吊胆的。
“你还能笑出来,那个采访电视我也没办法看一遍,到底有没有我的镜头。”高金莲有点不安得说。
“这都过去那么久了,苏北新闻重播也不会把一年前的新闻重播。”我这样说,尽量安慰高金莲不要担心。
“那估计俺爸和史大傻都不知道我们的住地,那我就放心了。”高金莲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我从高金莲的表情上还是看出来,有一些焦虑这件事情。
“我不是怕老丈杆子,我是怕憨种史大傻知道我们私奔已经在一块过日子了,这狗日的再想不开出个二次车祸,或者急火攻心一怒之下跳大运河……”我想通过这样的玩笑,让高金莲心情好一点。
“史为鼠,你竟瞎说,你不喜欢史大傻可以,但你也不要诅咒人家。”高金莲对我这样拿史大傻玩笑有点过分了,对我发了火。
“我们以后走路也要注意了,免得遇到他麻烦。”我只能一本正经的说。
“是的,肯定不能让他看见我们免得麻烦。”高金莲点头说。
“看到了也没有事情,我们都结婚一年多了,他想插一杠子也不可能了。”我改不了爱说笑的毛病。
高金莲轻蔑了我一眼,没有接我话茬,指着还没有开箱的我们家唯一的电器说:“我看你怕冷,我新买了一个取暖器,为了省电,我把房间里烧热一点就关掉了。”高金莲这么对我细心的照顾,我突然有点小感动了,我抱着高金莲上了床。然后聊起老金出租房经常换租客的事情。
李萍走后,老金家的出租房里打游击的小姐像客串的演员一样,每两三个月都会有新来租房子的人,我仔细观察了他们,年龄都才十八九岁,天天画得像猴子的屁股。老金按照短租的方式提高了房租,老金和我拉呱的时候说:“这样搬家折腾老金嫌烦,当中还得耽误今天,但空房子嫌着也是嫌着又不能不租。”
根据老金的说法,我建议老金说:“可以半年一租,这样省得麻烦。”
“都是临时住,像你史为鼠这样常住的很少。”老金说出了一些实际情况:我想,我要不是因为私奔,或者因为房租便宜,我们可能早就搬走了。
通过我一段时间的观察,我怀疑租房子的都是《金瓶美容院》里的小姐,我为了确定他们是美容院的小姐,我跟踪了她们,一直跟踪到了金瓶美容院,确实和我认为的一样。金瓶美容院的小姐偶尔会把嫖客带到出租地,屋子里的招贼一样的动静就可想而知了。
高金莲看着我望着低矮的小屋子的大梁,问我:“你在想啥呢?”
“想你爹,想我老丈杆子了……”我故意玩笑说。
“你这人什么时候才能有个正形……”高金莲说话的时候,捶打了我几下,房间里有了暖气,有点燥热,我感觉额头上有点冒汗了。高金莲也觉得有点热,让我马上按掉暖气的电源开关睡觉。”一墙之隔的出租房发出了不小的动静。
“这些嫖客怕花钱冤枉了吃亏了?”我和高金莲玩笑说。
“你史为鼠就爱听这些。”高金莲说话的时候,把我推到了一边。
我和高金莲玩笑说:“不要和这些小大姐说话,小心她们得淋病传染给你。”
“史为鼠,你又想骗我。”高金莲说话的时候,我看到高金莲脸都红了,鬓角也有了点汗渍。
“高金莲,你尽量少接触她们,吐沫星也会传染的。”我故意夸大其词说,抱紧了高金莲。
“反正他们不是李萍,我也不认识她们,不警告他们,他们把我们当空气了,半夜叫得这么大声,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我不管她们了,你史为鼠可不要学坏了。”高金莲说话的时候,我感觉高金莲的表情有点可爱。
“我不会接近她们的,我怕得性病。”我玩笑说。
“你有我就行了。”高金莲说着主动搂着我的脖子。
“这可是你说的。”我听着高金莲的最高指示。
“我们多久没做那事了。”高金莲轻声地问我。
“有十几天了吧。”我说这话的时候,我确定有半个月了,每天忙着都忘记了男女之事了。
“明天去百货大楼,我给你买两件衣服。”我想到,我和高金莲进城这么久,高金莲也没两件像样的衣服,这次无论如何要劝高金莲去商场买件好点的品牌衣服。
“这屋子咋这么热呢?”高金莲说话的时候,我头上也冒了汗,我感觉身体里有一团火。
“你新买的电暖气是真货,一下子感觉房间烧了大火炉了。”我夸赞高金莲说。
我问高金莲:“老金听到出租屋里小大姐的动静,老金能睡着吗?”
“上次说他耳朵聋,看电视都把声音开得很大。”高金莲说话的时候,我很想笑,这老金就会用耳聋来搪塞。
“他上次还和我说眼神不好呢?我看着老金不像耳朵聋眼睛也不好使的人。”我玩笑地说。
“老金如果不聋的话,塞个棉花在耳朵里就行。”高金莲说话的时候,感觉高金莲还是那么天真可爱。
“史为鼠,把灯关掉。”高金莲挣扎着说。
“关啥灯呀,隔壁的小姐从来不关灯的……”我说完话,但我又觉得我提出这么不合理的要求,是不是有点过分。
“史为鼠,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哼!我告诉你,这种事情我才不屑于做呢!每次看到你那鬼鬼祟祟的样子,我就知道你准没干好事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高金莲批着被子说。
“马陵夜市有个坐气球的游戏,没事情看人家小大姐怎么用力,把气球坐炸的……”我玩笑地和高金莲说。
“我这样做,就怕你小命没了。”高金莲说后,忍不住笑了,高金莲的脸蛋上流着汗,额头上的发丝都被汗浸卷了,我感觉这暖气还真是带劲,冬天做男女之事和夏天一样的感觉。
第二天太阳照到我们的小房间里。我赶忙爬起来,高金莲还在睡梦中睡得像死猪一样,还打起了鼾声,我不忍心叫醒高金莲。
我到附近卖了肉包子和豆腐脑,回到出租房,高金莲还在睡梦中,我捏起了高金莲的鼻子,高金莲醒来揉着眼睛问:“几点了?”
“太阳都晒到你高金莲的屁股了。”我故意夸张的说。
“你怎么不早点叫我。”高金莲一边说话,一边赶紧穿衣服下床,刷牙洗脸,吃包子喝豆腐脑。
我邀请请赏的样子对着高金莲,但高金莲还是没有忘记责怪我几句地说:“这些东西好吃是好吃,但比如喝米粥实惠。”
“天天早上喝稀饭,我都快没有食欲了。”我企图用这样的理由讲出早点也需要换个花样。
“以后早点,一周吃一次肉包子。”高金莲还是以节约的习惯,对我进行了让步。
我突然想到了王喜超和高金莲的爹高俊武,他们是舍不得花钱去集市上买肉包子吃的,我和高金莲商量说:“我们都来这么久了,我们也给你们家带点东西回家。”
“带东西,俺爸知道我们的住处,要把我抓回去怎么办?”高金莲的警惕之心既然没有一丝的松懈。
“都这么长时间,还抓啥,你要害怕,要不,让我堂姐史为菊给你家捎带过去。我认为过了这么长时间没有来抓我们,我认为私奔同居已经成为不可更改的事实了,高俊武应该也默认了。
“那我们的住地一定要严格保密。”高金莲说话的时候,我突然想笑,高金莲这人就是这样,做啥事情一根筋,说话做事认真的样子看上去挺可爱的。
“还保什么密,都上电视了,估计你爹高俊武,可能看到了,只是不想把我们抓回去罢了。”我故意这么说,我看高金莲担心我们被她爹高俊武找到的表情,蛮可爱。
“俺爸从小告诉我,小心总没有坏处。”高金莲谨慎地说。
“你爹这是搬着石头砸自己脚,就按照你高金莲说的,我们时刻保持警惕。”我笑着和高金莲说。
“史为鼠,你别嬉皮笑脸的,小心使得万年船。”高金莲以教训的口吻对我认真地说。
“如果不是你爹教你这话,在你不小心放松警惕的情况下肯定能找到你我们。”我玩笑地说。
“俺爸以前走江湖会武术,找到我们,一定会揍扁了你。”高金莲也觉得自己过于小心了。
“你爹把我打成歪脖斜眼都行,只要我不被你爹打死,我就会求你爹把你嫁给我。”我坚定地说。
“打死倒不至于,何况俺爸年纪大了,手头也没有重了。”高金莲被我认真一心赴死的态度逗乐了,捂嘴笑着说。
“真找到我们住地,我就和你爹说几句软话,一直装怂。跪着求你爹,都是我的错,是我带着你私奔的,如果不能原谅我,就打死我……”我虽然是玩笑,但我也是习惯带着泼皮无赖的想法,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苦肉计。
“这样我爹肯定会心软的……”高金莲笑着说,好像突然想到啥大事一样。
“不和你说,我要去自来水公司了。”高金莲说话的时候,着急要去送水公司。
我拦住高金莲笑着说:“自来水公司,今天不是要卫生检查吗,暂时休息吗?”高金莲听到我这样说,拍了拍脑袋,我知道高金莲没有休息的送水,已经忙得晕头转向了。
趁着高金莲休息,我建议和高金莲一块去找堂姐给家里捎带点东西,也是为了探探高金莲的爹高俊武的口风,我们请了堂姐和为文哥在老楚街的小饭馆吃了顿饭,我和高金莲提着的两篮子的东西交给我堂姐史为菊。堂姐史为菊说:“东西我一定带到,放心吧。”
为文哥看我们有意把自己打扮一番,穿得比平时更体面一点,为文说:“你们小日子过得还不错呀。”
“我们两个人赚钱,日子过得还行,我本来想和史为鼠商量着,请大姐为文哥到江淮楼的……”高金莲说话的时候,我感觉高金莲也是个要面子的人。
“都是一家人,随便吃个便饭就行。”堂姐史为菊知道我们赚钱的不容易,也劝我们攒点钱,不要乱花钱,我和高金莲过日子,想乱花一个硬币都难。
“在哪里吃都一样,有你俩这份心就行了。”为文哥借着堂姐史为菊的话说着。
为文哥话还没有说完,高金莲插嘴和堂姐史为菊说:“俺爸这么长时间没有找我们,估计俺爸也是默认了,应该不会出问题的。”
“这事情,在农村经常发生,说开了就行,天下哪里有爹不心疼闺女的。”堂姐说这话的意思,和我一样认为私奔这事情时间长了,家里大人都会默许的。
吃完饭,我去找小饭馆老板结账,饭店老板说:“刚有人结账了……”我想为文哥说回学校临时有事情,怎么把账接了。
我牵着自行车,和堂姐在分叉路口站了一会儿,高金莲叮嘱我堂姐:“千万别告诉俺爸我和史为鼠结婚过日子了,也别告诉我住哪里,我在哪里上班呀。”
“弟妹,你放心吧,你爹问起来,我就随便说个运河东的地方,让他们四处找去,也找不到人。”堂姐史为菊半认真半开玩笑的说。
堂姐看高金莲还是有点不放心的样子,堂姐史为菊说:“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说漏嘴你们的住址。”
我看高金莲是瞻前顾后的不安样子,就安慰高金莲说:“你放心吧,堂姐比我们聪明,知道怎么应付你爹,而且我堂姐在厂里还是班长,做事情肯定成熟稳重。”
堂姐骑车和我们不一路,堂姐史为菊要去幸福路买点东西,我也习惯了多嘴叮嘱堂姐史为菊:“大姐,大的篮子给高金莲家送去,小的篮子给我干大王喜超。”
看着堂姐走了,我在迟疑回城西还是去马陵夜市,高金莲突然问我:“这大冷天今晚还去夜市吗?”
我迟疑了一会儿,我还是决定去马陵夜市,不管卖几张光盘总得去,去了就会有收入。
我和高金莲分开后,高金莲骑着自行车回住地了,我骑着自行车往马陵夜市的方向去,这严寒的气候,冷得让我牙齿直打哆嗦,我骑车路过黄河桥,黄河里都结了冰,昔日热闹的黄河游玩船是见不到了,只剩下路灯和光秃秃的树木,路上的行人也异常的稀少,天突然阴暗下来,下了零星的小雪,很多逛夜市的人就一哄而散了,夜市上突然拿棍子都打不到几个买东西的人,来夜市的人望着天一会儿,也都匆匆离去了,成为了夜市的过客,只有摆摊像我这样的小商贩还在死守,希望这突入其来的小雪,只是一场闹剧,橘红色的路灯突然亮起来,照着飘落的小雪,给我一点点温暖。
小雪中的夜市像是众多杂乱的摊位连接成两条铁链沿街延展,不知道昨天刚走了个卖鲜花的姑娘,今天这个刚空下来的位置大冷天还飘点雪花,还会不会有新的摊主出现,我想应该来个卖年货的,我想张清这一年都在干啥呢?没事情不做生意也可以来马陵夜市聊聊天呀?上次在苏北幸福广场上离开,好像有一肚子要说,为什么不说出来呢?也许每个人的心里都有隐藏的秘密吧。
我在想着要不要收摊子,我怕小雪把光盘弄坏了,我用塑料布盖住了光盘,这个时候张清这个空位来了一位冒着小雪兜售水果的二十多岁的小大哥,猕猴桃让我想到西游记里的蟠桃会,我看着天上的雪花好像没有停止的意思,我就把盖在光盘上的塑料纸装在塑料袋子里,然后迅速的把光盘收拾好放在黑色塑料袋子里,然后一包包装进呢绒袋子里。
卖猕猴桃的小大哥看着我收摊,和我说:“我拿猕猴桃换你的光盘。”
“行,你要什么片子,我找给你。”对于我们这些做小生意的,互相交换买卖的形式算是互相帮对方的忙。
我收拾好光盘,到史为刚的小摊位前要了一个烧饼夹肉,两块肥腻的卤肉让我想到高金莲,我和史为刚随便寒暄几句。史为刚愁眉苦脸地说:“真他妈逼的晦气。”
“史为刚,怎么了?遇到啥不顺心的事情了。”我从史为刚的语气中能感觉到他心里有事。
“昨天大白天活见鬼了,遇到城管了,一个月赚的钱都被罚光了。”史为刚说这话的时候,我不觉得惊奇了,我被城管追赶次数不亚于史为刚,我只能发挥我的反应急速和腿脚快的能力了。
“摊子能要回来就万幸了。”我知道史为刚推着笨拙的卤肉车是躲闪不住城管的,既然躲不了,那么史为刚只能认倒霉了。
“如果马陵夜市,再过一段时间不给摆摊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史为刚说这话的时候,我也听到了很多风声,马陵夜市改造是早晚的事情。
“车到山前必有路,好好的人还能让尿憋死了。”我虽然是对史为刚说的,其实更是对自己说的。
“日他妈的,不干了。”史为刚说话的时候,心中的窝火还没有出气,我以前窝火的时候,就是想找个硬汉打一架。
“我还没有开张就交了税了。”史为刚说这样的话,很明显就是紧天这气候导致了生意不好,但确实让小摊贩可恨的是,现在出摊都要交摊位前,负责收摊位费的管理者从来不会看天气的,也不会体会到小摊贩没赚到钱,还要交摊位钱的心理。
“你在南菜市春节后开个门面,我和高金莲一块去给你捧场。”我给史为刚出这个主意的同时,又想到了南菜市的房租也不便宜,这小买卖也赚不了几个钱,赚点钱也都交给门面了。
“指望你两口子吃卤肉,我的卤肉赚不了房租钱。”史为刚在聊天过程中气愤消除了,还开起我的玩笑。
“史为刚,你看不起谁呢?”我嘴上这么说,但我也不能天天去捧场,我还得遵循高金莲的约法三章,一周吃一顿肉包子,两周买一斤猪肉。
“我能看得起你,你租一间房给我看看。”史为刚这么说,我也没话可说,我一个卖光盘更租不起房子,主要是怕承担风险。
“南菜市租房子也贵,我怕卤肉钱没赚上来,再贴钱。”史为刚说出了心里话。
“能要多少钱。”我聊天的时候问了史为刚一句。
“巴掌大的地方也得上千。”我想房租真是贵,像我们这样的穷人是租起的。
“城里没法生存,我只能回老家种地。”史为刚还可以回老家种地,我和高金莲私奔,农村都回不去了。
“城里也不能把我们这些穷人赶走吧。”我玩笑说,我知道现在建筑队出苦力的和民营厂矿打杂出苦力的大多是农村人进城的,以现在发展的势头,农村人很快就把城市里的苦活脏活承包了。
“城里只有有钱人,也文明干净不了。”史为刚恨恨地说,但我认为农村人已经城里人密不可分的一部分了。
“有钱人找小姐更脏。”我玩笑说,我想起了当过小姐的李萍,很快时间没有看到了。
“那是你没钱找。”史为刚说这话,我想针对哪些包工头吧,我们这些打工者,赚钱能够吃饭就不错了。
“史为刚你说的算是大实话,不过,我有高金莲,不像你光棍一条,只能用手解决。我拿史为刚开玩笑说。
“我明天找你表姐去。”史为刚说这话,我以为是开玩笑的,但我又感觉不对,史为刚追求我表姐很多年了。
“你去吧,不怕我表姐把你骂出来就行。”我这样说是有一定道理,我的表姐在招待所干了几年了,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