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陈言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单人间的木板床散发着轻微的闷味。
柜子里是陈言随身携带的大小行李。
他伸了个懒腰，无力倒在床上。
累，太累了。
青春期还没有到来，小小的身体没有精力，经不起折腾。
用脑过度带来的晕眩感让他窒息反胃。
躺在床上缓和了一会，他取出一本金融杂志，随意翻看了起来。
半小时后，时钟带进七点。
他站起身，背上书包准备前往自习室。
刚准备出门，目光扫过门上的猫眼，对门处的一道人影让他产生了疑惑。
透过凸透镜往外探去。
小黄毛正站在顾宁房间的门口，手上还提着一篮新鲜水果。
“这是啥意思？”
陈言皱起眉头，犯了嘀咕。
脑海之中出现了几种可能的猜测。
她想挑拨离间，给自己使绊子？
“有这个可能。”
自顾自的琢磨着，他摸了摸下巴，饶有兴致地靠在墙边，观察着外头的情况。
那小黄毛在门外徘徊了一会，又是咬牙又是跺脚，像是磕嗨了一样，有些吓人。
等待了十分钟，她用力叹了口气，灰溜溜往左侧楼道小跑离开。
“神经病？”
陈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如果她是男孩，陈言会猜测她想找顾宁搭讪。
毕竟顾宁的外形是真的可爱到让人心里痒痒。
可这是个女孩啊……
这情窦初开的小屁孩，该不会是个拉拉加恋童癖吧？
不不不，应该不会。
顾宁的外形的确十分惹人注目，不过说到底她还只是个小孩子，与其说漂亮，用可爱来形容更贴切。
看到顾宁的时候，陈言有时候会产生对毛茸茸小猫那般的怜爱之情。
或许那小黄毛就是看上了这点。
他小心翼翼推门而出，轻轻敲了敲对面的房门。
咔——
锁起来的房门被打开。
顾宁揉着惺忪睡眼，怀抱着一只浅色的棕熊玩偶，穿着陈言送的那件运动服，出现在门口。
白花花的大腿裸露在外，让陈言看得直皱眉。
“赶紧把秋裤穿上，这样会感冒的。”
“唔……可是我热~”顾宁刚刚睡醒，声音软绵绵的，像极了初生小猫的呓语。
可惜陈言已经完全进入了带娃状态，丝毫不管她软乎乎的求情，推着她进入门内，强行给她套上了御寒三件套。
……
“以后不许这样，要听话知道吗？如果你再不好好穿衣服，我就把这事情告诉外婆。”
“……”顾宁沉默着，小手攥紧陈言的衣衫下摆，一副被主人规训的乖巧小犬模样。
陈言实在无奈。
这丫头似乎也知道自己心软，每次一摆出这副模样，他就狠不下心继续说教了。
两人上完了晚自习，陈言替她打来热水，细心地替她调好水温，一边揉搓她的小脚一边叮嘱道：
“现在已经是深冬了，天气冷，晚上睡觉前泡泡脚，能促进血液循环。”
洗完脚，将床铺好，再把小丫头送进被窝里，裹成粽子，只露出一双漂亮的大眼睛，萌萌眨着眼。
心爱的小熊玩偶塞进被窝之中，周遭变得暖呼呼软绵绵的，充满了安全感，她深吸了一口气，伸出小手：
“陈言……”
正要离开的时候，袖子被顾宁拽了下。
陈言回头，弹了下她的额头：
“睡不着，要讲故事？”
“唔……”顾宁摇头，眉宇间带着一抹不安：“刚才，那个坏蛋找过我。”
陈言的心脏咯噔一下。
“你说的是李沉纱？”
“嗯……”顾宁点了点头。
好家伙，果然还是找来了。
防不胜防啊……
“她说了什么？”
“她送了我一些东西，就在上衣的口袋里。”顾宁指了指挂在衣挂上的粉色小棉袄。
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有些贪吃。
陈言翻出上衣口袋，检查了一下。
两块德芙巧克力，还有一包完整的猪肉脯，以及一支派克钢笔。
“好啊，挺下血本啊。”陈言冷笑。
面对这赤裸裸的宣战，虽然他不喜欢与小孩子一般见识，但是神圣主权不可侵犯。
“好好休息，我走了。”他咬了咬牙，怒气冲冲地转身而出。
顾宁缩回被子里，搂紧小熊，就像搂紧他一样，缓缓沉入梦乡。
夜色深沉。
陈言在昏黄的走廊灯光下悄悄摸摸溜到了三楼的房间门前。
咚，咚——
房门叩响，里头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嗯，怎么是你这小不点。”
“陆老师，我有几个问题没弄懂。”陈言抱着厚厚的练习册，表情目光里头带着诚恳。
“哦，进来吧。”
陆夕的房间很卡通，到处摆放着五颜六色的犬科公仔。
不到20的女大学生，还没有离开象牙塔，稍显散漫的作息生活是她们的标志。
随意看去，凌乱的桌面上散落着没有吃完的橘子和蛋糕。
见着陈言看来，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将散落的书本说好，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们的小神童有什么问题要问的呀？”
陈言大大方方坐下，将手中的书本摊开，上面有几道用红线标注的题目：
“就是这个部分。”
“嗯，这里……”陆夕看了眼，眉头微微蹙紧：“这好像高年级的内容吧？”
“嗯，我刚刚看了几眼，发现高年级的几何题更适合我。”
“胡闹~”陆夕轻轻弹了下他的额头，宠溺一笑：“小傻瓜，有上进心是好事，但是这些题目对你而言早了点，过度的精神内耗可是拔苗助长的行为。”
不愧是女大学生，说起大道理来头头是道。
陈言知道靠嘴说服不了她，笔锋一动，在练习册上写下自己的解题思路。
“陆老师，你看看我做的对么？”
陆夕一直看着呢，在他迅速写下解题过程的时候，脸色就已经起了变化。
“你居然真的自学了高三课程？”
“嗯。”陈言点点头：“我比较宅，平时除了被我外公喊去帮忙，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学习了。”
“你外公……”陆夕本能地认为这样的小天才不该浪费时间在别的事情上。
不过想起许晓娟谈起过顾宁的事情，心中明白这些孩子的生活状况或许不太好，帮助家人操持家务也是应该的。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是个好孩子……”轻抚着陈言的头，她搬了个椅子坐在陈言身边，为他讲解那标红线的几道题目。
单纯的女孩没有注意到陈言隐藏在前额发丝下，那一抹狡黠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