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小学继承了应试教育的优良传统。
每一次公布成绩的时候都要在大街小巷贴满排名表，美其名曰：
提高学习动力，拓展奋力进取心。
这么做的后果是，排在后面的学生们成了笑料，排在前头的尖子生们则狠狠涨了把脸。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能提高学习积极性。
今天的榜单下格外热闹，两个陌生的名字出现在了排名头部。
“陈言，110分，好厉害啊，是你们二班的么？”
“110分，那就是连附加题也得满分了呗，不会是写错了吧？”
100分的卷子，还有10分的超纲内容做附加题，就是用来拉开高排名之间的差距。
这次的附加题是关于“勤学”的命题作文，对于陈言来说，写一篇普通的议论文对于小学考试来说可以说是降维打击。
如果不是老于全程站在他的身边监考，恐怕现在已经开始怀疑他作弊抄文了吧。
陈言没想到简单的小学课程竟然只有自己一人得了满分，看着那密密麻麻的排名表一阵头大。
还好，顾宁也得了108分，能够吸引一下火力。
他可不想被抓去参加什么乱七八糟的小学生征文或是演讲活动。
人们正在讨论着“陈言”这位神秘人士的时候，作为主人公的他已经转身离开，悄悄退出了人群。
刚想回教室睡个回笼觉，忽然听到外侧传来激烈的辱骂声。
本着事不关己的态度，他刚要离开，余光划过的一瞬，眼前的一幕令他皱起了眉头。
那小丫头怎么又被人堵了？
顾宁的面前围着两名高个子的女生和两名个子矮一些的男生，应该是高年级的学生。
五六年级，很多女生已经进入青春期成长得尤其快。
她们的个子比顾宁高了一个头，将她围在中间，气势十足。
“你个小扒手，还不把偷来的东西交出来！”
顾宁背着双手，似乎在藏匿着什么。
面对气势汹汹的四人，她抿唇摆手：
“我没偷你们的东西。”
“那你手上的是什么？”
“那是我自己买的。”顾宁倔强道。
“你买？你个小穷光蛋买个屁，你家那醉鬼还不如路边乞丐有钱，不要脸的小偷，还不把东西给我交出来！”
“我没有！”
围拢看热闹的人群越来越多。
望着顾宁的小脸，陈言犹豫了一刻，挤过人群，冲几人笑道：
“几位学长学姐好。”
陈言虽然是个恶毒反派，但是长相是属于奶油小生类型的。
小小年纪，长得比女孩子还要漂亮些。
见他笑眯眯贴了上来，几人倒是没有将气撒在他的身上，矛头仍旧对准顾宁：
“这小扒手偷我们的东西！”
“她偷了你们什么？”陈言问道。
“你让她拿出来。”
陈言看向顾宁：
“是什么？”
顾宁乖巧点头，将藏在身后的东西取出，原来是一只雪白的猫咪公仔。
懂行的几名女生议论了起来：
“哇哦，是新款的HelloKitty，昨天我看了价格，要十几块钱呢~”
这下，事情似乎水落石出了。
一个吃不起饭的小扒手，哪来的闲钱买这么贵的奢侈品呢？
周遭围观的人戳着顾宁的脊梁骨，四人的脸色也变得更加狰狞。
“小雨，这是你的东西吧？”
“没错，臭小偷！赶紧拿来！”
矮个女生伸手想要抢夺，却被顾宁灵巧躲过。
陈言用手拦下一下，看着顾宁，沉下声，严肃询问：
“是偷的，还是买的？”
“是我自己买的。”顾宁眼眶泛红，倔强回答道。
在陈言的印象中，这应该是顾宁第一次落泪。
即使被人欺负的时候，这丫头的情绪也没有如此激动过。
他吐了口浊气，回头向四人笑着说道：
“可能是误会，我看还是先找老师问问好了。”
“找你妈，傻逼！”又黑又瘦的男生扯开陈言，大耳光朝着顾宁脸上打去。
陈言也不废话，一脚踢出将他踹了个趔趄。
“操你妈，你这小瘪三想逞英雄？”
“正当防卫。”陈言指了指自己胳膊上触碰到墙壁蹭上的白色墙灰，平静说道。
“操！”
……
十分钟后，六个人出现在了教师办公室。
老于和体育老师王春生坐在两木椅子上，一左一右如同两座门神，表情凝重至极。
“陈言，这次考试我特意盯着你，确认你没有作弊搞小抄，你的成绩确实取得了突飞猛进的进步，文章也写得十分不错，我也以为你改好了，本来我还准备推荐你参加这次的《希望》征文大赛，没想到啊！”
老于说得痛心疾首，王春生也跟着摇头晃脑，脖子上挂着的红色哨子也随他的脑袋一起左摇右摆：
“小陈啊，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呢，就算真的有解不开的矛盾，也可以先通知老师嘛。”
“我说了要找老师，他先动手的，所有同学都看得清清楚楚。”陈言指了指一旁的黑矮个。
那矮个名叫黄晨，此时他被打得鼻青脸肿，两片嘴唇肿成了香肠，门牙掉了一颗，说起话来漏风。
被陈言指着鼻子，他吓了一跳，猛地往后缩了缩：
“你他妈……是那小扒手偷东西，你护着他，我不打你打谁？”
“我没有。”顾宁的目光锁定在陈言的脸上。
她眉头紧蹙，紧紧握着陈言的袖子不肯放手。
刚刚起冲突的时候，陈言刻意护着她，除了胳膊和小腿有些淤青之外，其他地方都没有受伤。
可陈言就倒霉了。
以一敌四，即便是有些格斗经验，身材差距过大，自然是吃了点亏。
不过好在没有破皮，只是脑袋上多了个大包，手脚部分受了些挫伤，肚子有几道淤青，漂亮的脸蛋有几块淤肿。
“唉，黄晨，袁德柱，你们两个也太冲动了，就算她真的偷了东西，也该报告老师，让老师们来处理才对。”
“对不起老师，是我冲动了，我不该动手的。”那高个女生第一个认错，还不忘朝着陈言这边茶里茶气地挑衅一眼。
“小雪，你是个好孩子，下次别冲动了，你先回去吧。”
“谢谢老师。”蒋雪起身，刚准备离开，外头走来两人。
咚咚咚——
敲门声传来，吸引到了几人的注意。
“小杂种！”
来者竟然是顾青峰。
他不由分说，照着顾宁的脸蛋劈头盖脸的打来。
陈言眼疾手快上前阻拦，那一拳结结实实打在他的手臂上，剧痛让他发出一声闷哼。
“住手，你做什么！”王春生和老于急忙起身阻拦。
不止是他们，整个办公室看热闹的教师们全都围了上来，架着顾青峰的胳膊将他往后拉。
顾青峰却不依不饶，一副要将顾宁生吞活剥的样子，发出嘶吼：
“你他妈的敢偷东西，老子弄死你！”
顾宁走到陈言身边，轻轻抚摸他青紫的手臂。
陈言挤出僵硬笑容：
“我还好。”
随后他看向顾青峰：
“事情还没有定论，别急。”
“你这小杂种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给的钱也是偷来的对不对！”
听到这番话，那几名学生小声恍然大悟，笑着讥讽：
“我就知道，都是有前科的，物以类聚，难怪会混在一起。”
“被人打了吧，活该！”
顾宁听他们辱骂陈言，握着小拳头又要上去拼命。
还好陈言冷静，将她拉了回来。
“再等等。”
说话的同时，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一道凌厉身影站在门口，凝望着乱糟糟的办公室。
“许老师，你怎么？”
许晓娟在几人面前坐下，与身边的一名长相憨厚，穿着蓝色毛衣的中年妇女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位是学校旁边富达玩具店的店长尤女士，有关今天顾宁买的玩具，她这里有记录。”
几人吃了一惊，全都将目光转向尤阿姨。
“那猫咪玩偶的的确确是这小娃娃在俺店里买的，俺这还有收银记录哩~”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瞬间将蒋雪等人推向了风口浪尖。
“你胡说，那我丢的猫猫呢！”另一名女生怒吼道。
许晓娟微微一笑：
“我们已经报了警，很快警察就会过来。”
听到这话，蒋雪的脸色在刹那间变得苍白。
“谢谢许老师。”陈言站起身，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