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小雪的日子,有一点度日如度年的感觉。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每当一个人独自站在十字街头,真不知何去何从。心漂浮着,情流淌着,但是一点也没有恨。既然爱了,无怨无悔。
经过斟酌,我终于决定离开长宁,去东莞桥头镇。我的一个老乡在一个家具厂上班。老乡的名字叫做二宝,他是包装组的组长,介绍我去他那里工作。
临行前一天上午,我去丰达办公室辞工。开始老板娘不肯批准我辞工,心平气和地说:“眼镜,干的好好的,为什么要辞工?是嫌工作累吗?”
我摇摇头:“不是。”
老板娘又说:“这样吧,眼镜,让你到办公室来做文员,加工资。你做事认真诚实,老板娘我确实有点舍不得。”
我知道老板娘是诚心让我留下,可是我实在无法干下去。因为小雪就像一道坎留在我的心中,在这里我无法翻越那道坎。也许只有离开,我才能翻过那揪心的一页。
我感激的对老板娘说:“老板娘,谢谢你对我的信任和厚爱,可我真的想换一个地方,不是因为工资问题,也不是因为累的问题。”
老板娘最终还是批准我辞工。可是,第三个月我还没有做完,计件工资暂时算不出来。老板娘叹气说:“现在工资还算不出来你怎么办?你去别的地方还要钱花。”
我淡淡一笑:“没关系,我去我老乡那里,有吃的有住的,不会流落街头。”
老板娘看了看我,眉头紧蹙:“那下个月发工资你是自己来拿还是怎么滴?”
我告诉老板娘,我姐在纸品厂打工,发工资的时候我叫她代我领工资。
我无精打采地走下楼。走出丰达大门那一刻,我回眸一看,只见老板娘站在栏杆旁边,目不转睛的看着我。看他那种神情,心里似乎也有一些酸涩。
夕阳如一个硕大的火球挂在西天,把周围的云彩烧得老红老红的。我请周进宝到制品厂侧面一家小菜馆吃饭。我们喝着啤酒,聊着人生,谈论生活,切磋文学。
当我把要离开长宁的事情告诉周进宝后,周进宝惆怅而惋惜地说:“唉,你走了我就没有人陪我谈论文学,开怀畅饮了。”
我喟然长叹:“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也很想和你常常在一起,举杯畅饮,吟诗诵词。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啊!”
周金宝伤感地念起一句词:“把酒问夕阳,明月几时回?”
是的,明月几时回呢?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还能再次回到长宁,也许这辈子也不会回到长宁了。
晚上,我和周进宝在我的租房这里一直不停地聊着,直到12点。
周进宝问我为什么要离开长宁,我说我在厂里总是心烦意乱、心浮气躁。也许,长宁从来就不属于我,我也从来不属于长宁。
周进宝试探说:“我想你一定是因为小雪吧。感情讲究的是缘分。既然那只爱情鸟飞走了,就让一切随风去吧,就当有缘无分吧。”其实,周进宝心里也不是滋味。
“我欲将心比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我感叹的说。虽然这样感叹,但我绝不怨恨,多少有点惋惜遗憾而已。因为毕竟曾经有那么一丝爱情。
周进宝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独恋一枝花?”这是安慰我的话。
是的,天涯芳草一望无垠,而我这匹脱缰的野马却是在一望无际的荒野中狂奔。风里来雨里去,满身尘埃地驰骋,无所定处。也许对我而言,可望而不可及。
不是我亵渎爱情,不是我不相信爱情,而是我突然有点害怕爱情。我的爱总被无情流放。
我们也谈到了周进宝和他的女朋友。周进宝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脾气刚烈,容易冲动。很多时候,周进宝人生不得意的时候,就会找他的女朋友出气。
我耿直地说:“老乡啊,你一定要对你的女朋友好。她是一个很不错的女孩子。论长相,你乌漆抹黑的,她冰肌玉骨。论身高,她几乎高一个头。那为什么她还喜欢你、看上你呢?因为她知道你是一个心里亮敞、心里干净的人。她觉得跟你在一起有一种安全感。有这么一个人爱你真不容易,所以啊你一定要知道珍惜。很多东西,一去再也找不回了。”
周进宝沉默着,也许是在忏悔,也许是心里在抵触,但作为要好的朋友,我不介意。我一直希望所有的朋友都能站起来,都能好起来。
周进宝敞开心扉,悔恨说:“我以前是有很多地方做的不好,自暴自弃,随心所欲。以后一定要改改。一个好的男人,一般不会轻易的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受伤。”
我欣慰的笑了,赞美地说:“这就对了,孺子可教也。”
半夜里,关掉灯,一个人在黑暗中躺着,我轻轻的唱起阿杜的Andy那首歌:“
你有多久没有看过那片海
你到现在对自己究竟多明白
总是不服输
在你前方是否有你要的未来
想到我们的过去都让人感慨
希望所有好朋友都能站起来
还有你曾经
疯狂爱上的女孩
再过几年是不是依旧难以忘怀”
这一夜,我无法入眠。我很想哭,但却哭不出来。不是男人没有眼泪,男人总把眼泪埋藏在心里。男人有泪不轻弹啊。
第二天早上,周进宝为我到汽车站送行。车子开动之前,我们一直聊着一起走过的日子。当我登上车子那一刻,我看见周进宝的眼眶有点湿润了,我也一样。
车子开动了,他一直凝望着车子远去的方向。我把手伸出窗外,不停的向它挥手告别,直到他消失在地平线上。千里送君,终有一别。罗浮山泉清又清,不及进宝送我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