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一个漂泊的人,并不知道城市的角落布满荆棘。经过一个小时昏昏沉沉坐车,我到达了东莞桥头汽车站。
正是六月,骄阳似火,把大街小巷的水泥路烤得如烧烫的铁皮。在附近找了几分钟车,去二宝打工的家具厂。因为初到桥头,一切都很陌生,没有找到车。感到舌干口燥,我就想在附近的小店买一瓶水喝。
来到一家小店门口,一个体型富态的老板娘慵懒地对我说:“小伙子,买什么东西?”
我就告诉她说要买瓶矿泉水。老板娘问我要什么牌子的矿泉水。我说要农夫山泉,多少钱一瓶?老板娘没有说话,伸出两根指头,表示两块钱一瓶。
“唔”我一边从行囊里取出100元面值的人民币,一边说,“买瓶冰冻的。”
老板娘没有说话,给我拿了一瓶冰冻的矿泉水。我把钱递给老板娘。老板娘一怔:
“没有零钱吗?”
我点点头:“嗯,没有,刚才从惠州坐车给车费了。”我确实没有零钱,只剩下三张100元的大钞。
老板娘接了我的钱,把钱放进抽屉,然后在抽屉里稀里哗啦的找着零钱。找了好大一会儿功夫,老板娘说她也没有零钱找不开,就把那一张百元大钞还给了我。所以,我也不买水了。
这时候,二宝给我打来电话催促我快一点,说他在家具厂前面的车路上接我。于是,我就在街道旁边随便包了一辆面包车,按照二宝提供的路线地址飞奔而去。车费24块。
15分钟左右,我就来到了二宝所在家具厂的前面。我下了车,把手上那张热乎的百元大钞给了司机,让他找钱给我。司机拿着钱,上下左右的翻过来覆过去看了几遍,然后又用手摸了摸,惊诧地说:“小伙子,你这张钱好像是假钞耶。”
我吃惊地看着司机:“不可能吧,我的钱是早上刚从自动提款机里取出来的,怎么会有假的呢?难道银行会投机倒把、弄虚作假吗?”
司机毫不犹豫的说:“那倒不会。”
我自言自语:“哎呀妈呀,那怎么搞的,有了一张假钞?”
我就把在街上小店买水的事说了一遍。然后猜测说:“是不是被那家伙偷梁换柱调包了?”
司机迟疑地说:“这个我不清楚,没有证据也不能乱说。但是,你这张钱确实是假钞。”司机把那张钱退给了我。
二宝见我在面包车旁边迟迟不离开,就迎上前来,问我是怎么回事。我就把事情前前后后跟二宝说了一遍。二宝告诉我说,以后要特别小心,外头确实有一些不法分子,以假乱真,骗取别人的钱财。我真不敢相信,处处有陷阱。
但是,不管怎么样,车费还是得给人家。我气急败坏地把那张假钞撕了个粉碎后,重新拿出一张百元大钞递给司机,让他找零钱。找了零钱后,我我就跟着二宝进了家具厂。
二宝带我来到了职工宿舍,他就去车间上班。宿舍放着四张铁架床,分上下铺。之前,宿舍只睡着三个人,二宝和两个四川人。他们都睡在下铺。二宝之所以睡在宿舍,因为他的老婆在电子厂,包吃包住,住在电子厂里面。
宿舍条件还算可以,每一间宿舍都配着一个卫生间。我坐下来休息一会,就到卫生间冲了一个凉。然后,我就去厂门口的小店买了毛巾、牙刷、牙膏、衣架子的一类东西,花了50块钱。
回到宿舍,我就从行囊里拿出被子铺好床,然后躺在床上休息。一个多小时坐车,也有点头昏脑胀的感觉。也许是疲倦了,我躺下一会儿就入睡了。等到二宝把我叫醒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吃午饭的时候了。
我洗了一把脸,就拿着新买的饭盒,跟着二宝去食堂吃午饭。二宝告诉我说,厂里包吃包住,每天两块钱生活费,月底从工资里扣。我喜形于色,庆幸地说:
“这样好,至少不用担忧三顿饭有没有着落。”
想想很多人初次漂泊在外,不是睡在车路边,就是睡在桥洞下。以天当房,以地当床,风餐露宿,甚至有人饱受饥饿。于是,我觉得我还是幸运的。
吃好午饭,在宿舍休息几十分钟,到了一点半又上工了。厂里也是打卡。二宝打好卡,就带着我上了四楼包装车间,让我先熟悉一下工作环境。
二宝在包装的时候,我就在一边仔细地看。家具包装,不是太难,只是程序有一点繁琐。比如,包装一个衣柜,首先要用小刀片刮掉里内和表面的粘在上面硬化凝固了的胶水;其次,用松香水把残渣污渍清洗干净;第三步,用白色的海绵或者泡沫包边角;第四步,蒙上一层表面如蜂窝形状的泡沫;第五步,蒙上纸皮,用胶带拉紧;第六步,用大头笔写上产品的名称规格以及包装的年月日,在出货单上对号打上勾。
我看了一会,亲自实践了一下,效果还算可以。我正帮二宝包装,文员走过来问我的姓名,填了一张纸卡,方便明天上班打卡。
这个下午,我学会了包装,也见识了一片狼藉,烟尘滚滚。包装车间比邻着打磨车间。打磨组打磨的时候,石灰粉被弄得四处飞扬,让人感到有点窒息。
我跟二宝说:“打磨对人的身体是有点影响。”
二宝点点头说:“那是肯定的,多少有点影响。做两三年还行,干久了到老了的时候可能会落下毛病。”
北漂南浪都不容易啊!但有什么办法呢?为了生活,必须四处奔波,必须含辛茹苦,辛勤劳作。
许许多多人的命运,多少春夏秋冬,面对车流高楼,面对风吹雨打,而幸福遥遥不及。我想,以后的日子肯定跟他们一样,曲折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