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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诬陷

    几秒钟过后,她卸下围裙,拉着刘德宗,说:“德宗,我们回去!”

    刘德宗推开她,说:“我不回去!”

    始仪说:“你不回去,你在这里干什么!”

    刘德宗说:“我要喝酒。”

    她说:“回家我陪你喝,不要在这里!”

    刘德宗问:“为什么?”

    她委屈地说:“不见你这样欺负我的!”

    刘德宗一时之间想不明白她到底在说些什么鬼话,疑问道:“啥?”

    她倒也没有解释,边说边拉着刘德宗,说是要回家。

    刘德宗有点不太乐意地对她说:“我不回去!”

    她也有点气愤地说:“她是不是给你灌了迷魂汤!”

    刘德宗也无语了,板着一副面孔。

    她又气冲冲地说:“她是狐狸精,你也喜欢她呀?”

    刘德宗也气冲冲地回答:“喜欢。”

    紧接着,她就再没有说一句话。她眼里含着的泪水很快就要掉落在地上,她不想让那些围观者看到她那以泪洗面的情景,那洗过之后的憔悴与哀伤。她强忍着内心的苦痛对坐台上的八姨平静地说了句“我有事要回家”之后,就直接转身跑出门外,将一只胳膊挡在双眼之前,试图阻止那源源不断的泪。八姨的嘴刚张开一半,还想说些什么,却看到始仪的背影飘向很远的地方,又将嘴合上。

    始仪没有坐车,她一直沿着镇中央那栽满法国梧桐的道路向前走,从奔跑到正常的行走,从正常的行走到缓缓地漫步。她琢磨了很久。她似乎觉得这是她受到的最大的打击。八姨后来告诉刘德宗,始仪一直以为凭借她的坚持不懈可以让刘德宗明白她是最关心刘德宗的人,让刘德宗这颗顽固不化的石头走入她的内心;她没有考虑过其他任何一个男人,她以那八年与刘德宗形影不离的特殊经历自有信心展望刘德宗们美好的未来。

    但是,刘德宗却有了异心的嫌疑。她不知道该作何选择了,当她经过漫长的路程从怡心酒馆走回家时,她都没有想出一套切实的解决方案。她的心如一团乱麻,理不清,道不明。八姨说,她当时的心情特别糟糕,也许是她感到的最糟糕,心情最烦闷的一天。那时,黄昏的余光还没有散尽。夏日的白昼逐渐延长,白天的光亮持续到很晚才逐渐能够体会到夜的滋味。程叔那时还在外面收集破烂,没有回家。始仪在家中写了一个便条,出门去了。

    便条上写着这样的假话:

    爸爸,刘德宗因工作之事外出数日,勿念。

    程叔见后,以为正常,并无他虑。他根本没有想到,始仪是因感情受挫而去外地散心。那天傍晚,始仪买了一张去往一百八十公里之外的柳林镇,那是一个被柳树覆盖的小镇。当时已经入夏,学校的课业都已经休停。

    始仪走的那天下午,刘德宗没有平静。刘德宗的心如一只船颠簸在愤怒的大海之上,风雨交加,巨浪翻涌。刘德宗没有要那低度的鸡尾酒,刘德宗向服务员要了一瓶68度的二锅头。刘德宗倒了满满的一大杯,咕嘟咕嘟就喝了下去。喝完之后,李真又将那酒杯倒满了。她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就说:“我们碰一杯!”于是,刘德宗又喝下一杯。她也将酒杯举起来碰到了嘴上,但只是用舌头象征性地舔了舔,然后就把酒杯放下。她就是这样以一种极其不公平的方式将刘德宗灌醉,到最后刘德宗喝了将近两瓶二锅头,而她看似在喝而不见那杯中之酒减少一分。

    刘德宗们谈了些关于爱情和友谊的话题,等寻找到一种值得干杯的理由时,她就马上提起精神跟刘德宗碰杯,比如她会说“我们为了伟大的爱情而干杯”“我们为了纯洁的友谊而干杯”“我们为了灿烂的阳光而干杯”“我们为了自由而干杯”等等。

    她在密切关注刘德宗的每一句话,然后从中找出一个让刘德宗喝酒的理由,以至于刘德宗最后两眼昏花,烂醉如泥。喝到最后时,刘德宗已经感觉自己的腿消失了,它们和大地融为一体。刘德宗发现自己成为一株长在土里的植物,无法迈步了。刘德宗只感觉自己的脑袋在空中晃悠,就像田野里的一片草叶在风中来回摆动。

    后来,刘德宗觉得刘德宗这株植物被一个人从土地里拔出来,一直拖到很远的地方。那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名字叫做宾馆,宾客之馆。那里富丽堂皇,温和舒适。那人将刘德宗扔在一处,刘德宗便在那里生根发芽,赖在那里不走了。

    其实,那是一个高档的钢丝软床。刘德宗闭着眼睛,就像一棵植物被移栽到到另外一片温润的土地中,融入其中开始吸收养分。刘德宗很快就睡着了。

    那夜里,刘德宗梦到一个黑魆魆的世界。刘德宗站在那个世界里,突然看到一个女人飘来。刘德宗警告她:你不要闯入我的世界。但是,那个女人没有听刘德宗的话,她不仅不退缩,反而更加放肆,迈开大步闯入刘德宗所控制的地盘。刘德宗骂她是个无耻的女人,她没有说话。刘德宗用一个皮鞭威胁她,让她滚远点儿。

    她不听,刘德宗就用鞭子打她。她的腿,胸,胳膊,头,都被打散在空中,四处飘零。刘德宗打累了,便停了手。可是,就在刘德宗还没有喘过第二口气时,那女人又恢复原型,她晃荡着两颗肥大的胸,扭着屁股,走来。刘德宗举起一只巨大的铁锤将她砸扁在地上,她那头、内脏和四肢都被紧紧地挤压成薄薄的一层,像肉片

    刘德宗想:这下看你还能活吗?

    正得意时,发现这肉片居然站了起来。刘德宗又狠狠地砸了几十遍以至于地上出现一些精细的肉泥,可刘德宗停止下来时,她又变回原样。就这样,刘德宗还尝试了用一万条藤蔓将她缠死,用一个太平洋的水灌注在她身上使之淹死,用一团火将她烧死,用一堆土将她活埋。可到最后,这些方式没有一条是真正起作用的。

    那女人将藤条撕开,将太平洋的水喝干,将火熄灭,从土里又探出头来,眼睛眨了眨,继续走来。刘德宗想:也许是刘德宗的方法不对,刘德宗不应该对她来硬的。于是,刘德宗学会跟她说好话。刘德宗说“刘德宗求你了你不要往前走了好不好”,她脸色冷如冰雪,不言不语。刘德宗给她跪下了,她还是那般不理不睬的模样。最后,她走到刘德宗面前,抱住了刘德宗,刘德宗也抱住了她。

    那一刻,刘德宗忘记了阁楼前方的山和水。

    次日醒来,刘德宗发现自己睡在一张松软的大床上,那床上的被单和被子比雪还白,屋子里洁净无尘。刘德宗全身只穿着内裤。刘德宗不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不知道谁帮刘德宗脱了上衣和裤子,还有刘德宗那臭味熏天的鞋。

    刘德宗身旁一个人都没有。刘德宗伸了伸懒腰,然后穿了衣服,下楼。刘德宗从公交站牌上确定了刘德宗的位置和学校的位置,然后返回到学校,一如往常那样去阁楼上写生。奇怪的地方就在于,刘德宗当时对此没有任何疑问。刘德宗没有执着地追问刘德宗为什么会出现在宾馆里,刘德宗为什么会赤身裸体,是不是李真将刘德宗扶到了宾馆的床上,李真为什么不把刘德宗扶到刘德宗宿舍,如此等等。刘德宗没有去确证。刘德宗只知道,当下的刘德宗是自由的,刘德宗可以拿起画笔,去画眼前的风景。刘德宗就像一个参悟到万事皆空的和尚,对一切都不在意,视之为空。(其实,刘德宗是个假和尚)刘德宗连始仪独自去往柳林镇的消息都不知道,其他的消息更不清楚。

    刘德宗那时尚觉得悠然自在,吃完美味的面条,然后背着画板去往阁楼,撑起画架子,坐在竹木板凳上,望着远处如仙境般的湖光山色,将其活化于纸上。偶有凉风袭来,一片惬意之感顿生。从那宾馆回来以后,刘德宗马上就把那宾馆无礼地塞进了刘德宗的记忆里。

    任它在刘德宗的记忆的世界里呐喊吼叫,刘德宗都塞耳不闻。刘德宗的屁股底下就像有一团蒸汽在冒着,刘德宗的整个身体好像是在梦中,夹杂着一些美好,也夹杂着一些苦痛。刘德宗不擅长分析现状。

    刘德宗哪里知道刘德宗的背后是刺郎君的阴谋。

    李真是刺郎君为实施他的阴谋而采用的一颗棋子。

    考虑到李真的一片痴情,刺郎君想利用她来挑拨刘德宗和始仪之间的关系,同时诬蔑刘德宗为强奸犯从而使刘德宗入狱、不能与始仪相见。刺郎君给李真的承诺是:如果她能够按照他的要求将事办成,那么他就答应娶她为妻。李真当时脑子发热,一想到跟自己的男神能够长相厮守便不顾一切地答应了他。

    她的任务主要有两个:一是取得刘德宗的信任从而说服刘德宗去怡心酒馆,让始仪误会刘德宗跟李真有私情(目的在于调拨离间),二是采用有效的方式让刘德宗跟她上床从而取得一些可以指证强奸犯罪的似是而非的证据(目的在于诬陷定罪)。因此,李真从头到尾基本上没有对刘德宗说实话,她不喜欢莫奈,也不喜欢喝野菊花茶。当然也有真的,她确实喜欢颜真卿的正书。她能够在很长时间段内频繁地跟刘德宗在同一时间上楼,那都是刺郎君提前给她通信的结果。

    因为刺郎君和刘德宗是一个宿舍的,他对刘德宗的生活作息时间安排了如指掌,每当刘德宗走出宿舍门,他便给李真发一条短信告知她:刘德宗已下楼。根据这条消息以及各自离阁楼之间的距离和双方的速度,李真精确地算出了刘德宗们碰面的时刻,从而出现那样的巧合。她就是利用这种让人难以置信的巧合和那性感身材获取了刘德宗的信任,让刘德宗深信彼此之间建立起来的“缘分”,这种特殊而密切的关联。

    若干年后,听李真讲起,颇觉得可笑。那是什么狗屁缘分,刻意的安排而已,而且参杂着一些不可辨明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