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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0章 二桃杀三士

    秦风注意到李渔的头发是湿的,便问道:“你用香皂来洗头了?”

    “然也,闻闻,香否?”

    秦风一把推开他凑过来的小胖脸,说道:“忘了跟你说了,香皂只适合用来沐浴,不适合用来洗发。对了,咱们可以另外制作一种洗发水,茶籽加生姜,或者加薄荷、首乌、加迷迭香都可以,制作不难,还十分好用。”

    民间早就有用茶籽饼洗头的,洗发效果虽好,只是用起来比较麻烦,洗头之前,要先用刀从大块的茶籽饼上砍下一些小块的,力气小的不一定砍得动,砍下来后再加热水化开,然后用来洗头。

    如此麻烦不说,茶籽还有股味,不太好闻,很多人甚至连用茶油炒出来的菜都吃不惯,如果加入各种香精调和茶籽的味道,做出方便好用的洗发水来,肯定好卖。

    “风兄有新想法了,太好了,我正说呢,这香皂用来沐浴,腻滑清爽,非常舒服,用来洗发,头发却有些干涩,难以梳理。”

    每次被她姐弟俩“丰胸”、“疯弟”的叫来叫去,秦风心里都不是滋味,却又无可奈何。

    “头发与皮肤不同,自不能一概而论。”

    思路一打开,加上有了制作香皂的经验,李若兰立即说道:“风弟,你若是信得过我,试制洗发水的事就交由我来办吧,皇上要召见你,必有要事,你不宜过多分心。”

    “兰姐,我怎会信不过你呢,这些营生,我本来就想请兰姐来打理,只是怕太辛苦你了。”

    亲自体验过用香皂沐浴的感觉后,精明如李若兰,自然知道这等独门生意蕴含着巨大的商机。

    正所谓财帛动人心,秦风完全可以独占这些财富,如今却毫不吝啬地拿出来与她们分享,想到这,李若兰不禁深深地看了秦风一眼。

    是夜,秦风被安排宿于西厢,白芍抱着被褥,李若兰亲自来给他铺床,秦风坐在窗边,拿着一本书在看,李若兰弯下腰铺床的姿势太过美好,让他看书时有些心不在焉。

    李若兰铺好床,吩咐他早点睡后,才带着白芍离开。

    秦风躺在床上,不禁暗自检讨,穿越后自己某些方面的定力似乎大为减弱了啊。

    诚然,李若兰很美,又恰是兼具青春气息与成熟风韵的年龄,如含烟芍药般动人。

    但以秦风以前的阅历,还不至于如此心猿意马,想来想去,秦风只能归咎于这副身体正值少年,荷尔蒙分泌过盛所致。

    夜深了,西风吹得窗户不住的吱吱响,秦风躺在床上却有些失眠。

    天刚蒙蒙亮,他便起身,在院子里做起了俯卧撑,挥霍着过剩的精力。

    隅中。秦风带着陆大陆二按时来到西华门,西华门前早有小太监在等着他,验明身份后,小太监带着他一路来到乾清宫外。

    秦风以为很快能见到朱由校,不想一等便是一个上午,也没人传旨让他觐见。

    最后反而是李选侍派了一个小太监来,把他领到了千秋亭。

    “草民秦风,见过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几经大变之后,李选侍显得成熟稳重了不少,一身宫装,颇有雍容之态。

    “起来吧,皇上召见你的事我听说了,这是好事,你不必担心。今日大臣们有事与皇上商议,皇上只怕暂时无暇见你了。”

    “多谢娘娘。”

    “你不必如此见外,你我虽不是真的亲戚,但经历这么多事,我是真的将你当自己人了,皇上夺去你的官职,事出突然,我未能及时替你说话,着实委屈你了。”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秦风本就是一介草民,又无大功于朝廷,皇上罢我官职不足为怪,秦风无甚委屈的。”

    李选择侍轻点螓首道:“你能放平心态,甚好。今后我能帮你的只怕不多了,终究还是得靠你自己,我相信以你之才,不难有出头之日,这次皇上要召见你,对你来说便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你要好好把握,我也会尽力为你说话的。”

    “多谢娘娘,只是不知,皇上为何突然要召见我?”

    “据我所知,皇上有意让你为侍读。”

    “侍读?”

    秦风愣了一下,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这还真是奇怪了,真算起来,自己与朱由校只有过一次正面接触,彼此都颇为生疏,真是搞不懂朱由校怎么会起了让他为侍读的心思。

    “娘娘,秦风只是一介草民,无功名在身,更非出身翰林,岂能做侍读?”

    “这个你不必担心,侍读与侍讲毕竟不同,是否出身翰林要求没侍讲那般严格,来自朝堂的阻力也会小得多,只要皇上有心,当不难达成。至于你身无功名,这一点我也想过了,别的不好办,给你弄个监生的身份我还是能办到的,把你叫过来,就是为此事。国子监那边我都为你打点好了,你出宫后便拿着文引到国子监办入学手续即可。”

    昨夜李若兰还说让李渔去帮他买个监生的身份,不想李选侍这边竟把一切都打点好了,这省少了他们不少事。

    “多谢娘娘,娘娘可还有其他吩咐?”

    “有关日讲官人选,目前朝廷上争得很激烈,东林党显然贼心不死,想在皇上身边安插自己人,但其借口堂皇,着实不好办,对此,你可有何良策?”

    在大明,为皇帝授课的老师分为“经筵讲官”和“日讲官”。

    这两类讲官首先在资格资历上必须是出身科举正途的翰林儒臣,其次要“道德深纯,经学蕴藉,皆负海内重望”。

    同时在形象气质上还必须具备老成持重、仪表出众、身材伟岸、声音洪亮等特质。

    其中经筵讲官虽然声望更重,且在讲授时可借题发挥,把自己的政治思想通过经典阐释的方式传达出来,进而对皇帝进行规谏和引导。

    但按旧例,经筵只在每月二日、十二日、廿二日各开一次,由于形式繁冗,皇帝多不喜经筵,经常找肚子痛等各种理由不参加经筵,经筵的规谏效果也就非常有限了。

    相反,虽然朝廷有规定,要求日讲官不得脱离讲章任意借题发挥。但日讲官毕竟能经常与皇帝私下接触,比较容易与皇帝建立起师生感情,自然更容易润物细无声地对皇帝产生影响。

    因此,目前朝堂上主要争的也是日讲官的人选。

    秦风问道:“敢问娘娘,东林党推荐何人为日讲官?”

    “翰林编修周延儒。”

    “周延儒?”

    “嗯,此人为万历四十一年癸丑科殿试状元,素有才名。”

    很显然,这次东林党在日讲官的人选上是下了功夫的,他们提出的人选自然考虑到了各方面的因素,既要与东林党关系紧密,又要让三党挑不出太大的毛病。

    秦风想了想说道:“娘娘,想必听过一桃杀三士的典故吧?”

    “一桃杀三士?”李选侍不由得面露喜色,有些急切地追问道,“你既有良策,还请细细道来。”

    “娘娘,日讲官身为帝师,自然是人人渴求的,况且,正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相信东林党官员中、自觉比周延儒更适合出任日讲官的大有人在,只是不好明着站出来表态而已。我们不妨放出消息,说首辅属意某人某人”秦风说到这,声音越来越小,小到只有李选侍一个人能听到,“然后再传出某人夜里悄悄提着礼物去拜访首辅大人此类的消息,如此一来,便不难分化东林党,令其相互猜忌,彼此攻击。此事若有首辅大人配合,那就更是天衣无缝了。”

    听完秦风的计策后,李选侍不由得兴奋地说道:“好,太好了,如此一来,必定能让东林党内斗起来,狗咬狗一嘴毛,哈哈”

    “娘娘慎言。”

    “哦,是是是,呵呵,秦风,此计若成,你当居首功。”

    “娘娘不可,此事不必透露是我的主意,且我听说,皇上已同意按先帝遗旨册封娘娘,当此之时,娘娘行事也要尽量低调,至少不要表现出对朝争过于热衷,以免皇上心生猜忌。”

    李选侍神色一凛,正色道:“秦风,谢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秦风冒昧了,若有顶撞之处,还望娘娘恕罪。”

    “你不必如此,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这点好歹我还是知道的,我早已将你当成自己人,你也不必过于见外,有你在,我就是放心,去吧,先去把监生的事办妥再说。”

    “秦风告退。”

    秦风出皇宫后,带着陆大陆二顺着大街一路向北,转安定门大街,来到安定门内的崇教坊,大明的国子监便位于崇教坊内。

    有李选侍提前打点,秦风顺利且光荣地成了一个国子监监生。

    国子监在很长的时间里都没有宿舍,家庭贫寒的监生,在外面租房子住是一项很大的经济负担。

    直到泓治年间,林翰出任国子监祭酒,他节衣缩食,才从有限的经费中省出钱来,把宿舍逐渐建起来。

    到了万历年间,三大征花钱如流水,辽响更是掏空了国库,加上万历怠政,连朝中各部大臣都经常缺员大半,谁还顾得上国子监?

    如此一来,国子监多年未得修缮,许多宿舍已破烂得难以住人,管理也不再像以前那般严格。

    有条件的监生多不愿住在国子监里,比如汪文言,捐得监生的身份后,便长期住在王安的私邸,成为王安的心腹幕僚。

    秦风也是来挂个名而已,自然不愿住在国子监,他连祭酒和司业都没见着,由监丞吴学谦办好了手续后便直接回家了。

    出了集贤门,陆二便忍不住叹道:“这就行了?这进国子监岂不如同儿戏一般?”

    秦风笑道:“你以为呢?国子监生本就分举监、贡监、荫监、例监几种,其中荫监是指三品官以上子弟或勋戚子弟入监读书的学生。例监是指因监生缺额或因国家有事,财用不足,平民纳粟于官府后,特许其子弟入监学习者。”

    陆大则道:“少见多怪,你莫要忘了,若不是出了变故,公子恐怕连知府的实缺都捐出来了,一个监生算得了甚么。”

    秦风听了,不禁苦笑道:“你们兄弟俩这是在变着法子挖苦我对吗?”

    “啊,公子恕罪,我兄弟二人绝无此意。”

    “那你们是何意?”

    陆二嘿嘿笑道:“我的意思是,以公子之才,内阁首辅也做得,做个监生太委屈公子了。”

    “陆二,你这马屁拍得不咋样,还得练。”

    “嘿嘿,遵命。”

    皇城,六科廊。

    公务之余,给事中孙杰与同僚于丙纯在私下聊天,给事中程注经过时,无意中听到了二人的闲聊。

    起初于丙纯感叹道:“奇怪,这两日似乎人人都在谈论日讲官人选,比廷推阁员还热闹,真是怪哉。”

    孙杰冷笑道:“这还不是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

    “孙大人乃方阁老府上常客,定是知道一些内幕,能否说来听听。”

    “也算不得啥内幕,东林党想推翰林编修周延儒为日讲官,方阁老对此不以为然。”

    “为何?”

    “我哪知道为何,或许纯粹是方阁老不喜周延儒为人罢了。”

    于丙纯忍不住追问道:“那方阁老属意谁?”

    “反正轮不到你我。”

    “孙大人,你就透露一二嘛,我收藏的那幅牧牛图归你了,这总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方阁老也还没决定推选何人,不过私底下提过了两个人选。”

    “谁?”

    “缪昌期与钱谦益。”

    “怎会是这二位?”

    “我哪知道方阁老是怎么想的,这二人虽都是翰林出身,但与方阁老素无瓜葛,真不明白方阁老怎么就想着起用这样的人。”

    程注听到这,不禁心跳加速,赶紧悄悄走开,出长安左门后恰好遇到翰林院检讨冯铨,便把刚听来的消息跟冯铨说了。随后,他又特意抽空去找缪昌期说了这事。

    缪昌期自来便有才名,又与左光斗、杨涟、高攀龙等人引为刎颈之交。但他这一生却很不如意,万历四十一年,他年过半百才总算考上进士,选翰林院庶吉士。

    然而也就在此时,在三党联手反击之下,东林党开始失势,纷纷被排挤出朝堂。

    更要紧的是,转年他的老师、身为首辅的叶向高见势不妙,也辞官回家了。

    就这样,缪昌期被晾在翰林院,一晾就是六七年,如果他年轻点倒也没什么,可如今他已年近六十,眼看黄土已经埋到脖子了,却还连一个像样的官职都没有。

    程注把首辅方从哲有意推举他为日讲官的消息一说,他立即就动心了。

    他渴望有一番作为,受够了在翰林院故纸堆里的枯燥工作,受够了日复一日无望的等待,于是,这次他决定搏上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