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李云裳摇头,说出了句很气人的话:“夫人,最近丰腴了不少,看着气色都好了。”
玉颜眼皮子跳了跳,飞身下了屋顶,进了屋子。
知道夫人生气了,李云裳暗叫不好,忙跟了上去。
“夫人,别生气,我说错了。”
白了他一眼,玉颜没好气抱怨:“这么多日不见,你就给我来这么一句,晦气。”
果然女人都听不得别人说自己圆润的话,李云裳上前搂住她。
“错了错了,夫人无论怎么样都好看。”
这话还差不多,玉颜心里的气才稍稍消了点。
结果对方不知从哪掏出一块布,蒙在她的脸上,莞尔一笑:“这两日瘟疫四起,不是吩咐了你莫要出门,就算出门,也把面罩捂紧些。”
她拿下面罩,丢至一旁。
他自己都没戴面罩,怎么还强制别人戴?
“我来正是要同你说这件事,现在正是多事之秋,你难道不觉得很奇怪吗?”
李云裳嘴角挂笑,认真听着她喋喋不休。
“北秦国灭鼠多年,怎么会突发瘟疫,这事发生在土匪来了之后,所以我怀疑这根本不是鼠疫。”
“我曾听说,有些高手可以制作出毒药,吃了毒药的人症状会如同得了瘟疫般,就连大夫都察觉不出来,杀人又不被察觉……”
正说得入迷,抬眼却见他眸中含情,玉颜一时红了脸,心中异样横生:“你……”
话没说出口,某人将她搂在怀里,宽大的手掌在她秀发上摩挲。
“这么多日不见,你可想我?”
来就跟他说如何正经的事,丝毫没有点甜言蜜语,倒叫李云裳心生不爽。
如此想着,他一手揽住女人纤细的腰肢,紧紧搂着。
玉颜臊得脸愈发红嫩,抬手也搂住他,像对待孩童般轻轻在他背上拍了拍,语气软了下来:“想,很想。”
情不知从何生起,却已深种。
尽管从未开口言爱,她早就知道心中有了某人的位置。
寥寥几字让李云裳很是满足,在不为人所见的一面处,笑得张狂。
二人不知抱了多久,男人低沉的嗓音在房间内回荡:“阿颜,此事结束,我们补办婚礼好吗?”
想起从前她刚嫁入李家那会,红事白事一同办,就连他这个正牌夫君,新婚之夜都未能到位。
若是知道自己亏待的是如此好的姑娘,他当初定然不会那般做。
世上没有后悔药,他只能想办法弥补。
一句阿颜,让玉颜心中胜过蜜甜,微微点头。
屋外不知是谁转身碰摔了东西,发出哐当声,二人这才恋恋不舍分开。
“说正经事,鼠疫一事你是不是也有怀疑?”玉颜用手拢了拢被他弄乱的发髻,悻悻问道。
李云裳还没与她温存够,奈何还有正事,略略点头:“我是有所怀疑,夫人是怎么看出来的?”
目前患病者皆是同一症状,尽管是宫中太医,把过脉时都称这是鼠疫。
他虽怀疑,压根找不出证据。
“现在城内人出门皆面罩遮脸,只有你,毫无遮挡。”
玉颜猜想他这是想拿自己当试验品,待在这难民营,没有加以防范,若是没有感染,那这有可能就不是瘟疫了。
被她拆穿,李云裳丝毫不慌,反倒满眼宠溺望着,手指缠绕着她的发丝不断打圈。
“不愧是我夫人,聪慧。”
都这个时候,说不定真是瘟疫,他倒是一副风轻云淡的神色,玉颜只觉得这种做法过于冒险。
她推搡了把某人,假装不悦嗔怪道:“你还有心情在这打趣,就不怕阴沟里翻船,真的感染上了吗?”
若是有人下毒,必须从饮食中下手,这几日李云裳格外注意送到自己桌上的餐食,又天天跟患病的百姓待在一起,若是自己还平安无事,多半不是瘟疫。
那这有可能是谭应羽的下一步棋。
不过,毕竟是行了步险招,他叹气,将曾西冶准备的面罩拿出来,替她戴上。
玉颜并未动,不想他公事繁忙,还要为自己担忧。
面罩戴妥当之后,李云裳眉头紧拧,愣愣看着自己,眸色晦暗不明。
“我们从前是不是见过?”
她突然想起,李刺史被杀那日,自己就是戴着面罩,同他在竹林里周旋。
莫不是认出自己来了!
心下一惊,玉颜忙扯下那块遮挡于面部,却险些暴露自己的布,心虚道“许是梦里见过,我想陪你,我不怕。”
原本只觉得眼前女子很是熟悉,听完她这番话,李云裳将那些心中的疑虑抛至脑后,又上前搂住她。
“你早日回去,过几日瘟疫控制了,我便回家了。”
玉颜不言不语,刚才翻墙进来时,这座宅院大致情况都看了个遍。
这座宅院的大厅躺满了人,那些百姓浑身红疹子,看着恐怖。
尽管在睡梦中,他们都痛苦哀嚎。
仅仅一天时间,就这么多人中招,往后可怎么办,只怕越来越多。
李云裳见她眼中郁色,自然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宽慰道:“不用担心我,王上已下旨,遍寻全国名医,想来不出几日,定能配置出药来。”
是毒是瘟疫尚且不知,他说这番话亦是没有多少底气的。
“此事你定要多加小心,若真的是毒,那谭应羽定是要利用这场所谓的瘟疫,制造混乱,让王上无心在意他,他好伺机造反。”
玉颜依靠在他肩头,细细叮嘱。
对方只是点头。
这几日,龙武军都在忙着难民营的事,得鼠疫的百姓愈发多了,整座宅院都快安置满了。
李云裳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无暇顾及其它。
所以调查的事,就落到了玉颜头上了。
付来也给自己传信,说暗影阁在民间找到了神医,假借太后的名义,送去了难民营。
街上尽管白天也是空无一人,百姓们人人自危,不敢踏出家门。
她便四处寻找,终于有了线索。
患病的百姓大多比较集中,皆是出自同一条街道,唯一共用的便是水源了。
所以她怀疑有人往井中投毒。
将随身携带的羊皮囊灌满水之后,玉颜往难民营方向走去。
一入难民营门口,迎面撞上来曾西冶,诧异看着她。
“夫人,我正准备去请你。”
玉颜皱眉问:“可是将军寻我?”
正准备说些什么,曾西冶突然警惕起来,压低声音道:“是,将军有重大发现。”
二人一前一后走进庭院,满院子得了病的百姓,乌烟瘴气,有不少医官正煮着药。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药味,与不知名的臭味交加,很是难闻。
“太后派过来的孔神医说了,这些是中毒,并不是得瘟疫。”
一切果然如他们所想,玉颜默默听着,行至为李云裳临时准备的休息住所处。
推门就看到房间里还有一个老者,以及满脸沉重的李云裳。
曾西冶立马介绍:“这位就是太后从民间请来的孔神医。”
孔神医原本已经归隐山林,那天贸然院子前来了一伙人,说想请他去治病。
本想拒绝,听说是鼠疫,立马收拾行李整装出发了。
他的亲人,两年前,死于良中鼠疫。
因此听不得任何有关瘟疫的词语。
玉颜低头打了个招呼:“孔神医安好!”
“将军夫人不必多礼!”孔神医笑得眼睛隐在了皱巴巴的眼皮中,声音苍老却是有力。
众人诧异,还没出口介绍,怎么就知这位是将军夫人。
看出端倪,他手指向满心满眼都是某人的李云裳,解释道:“老朽是看将军的眼神才知道你是夫人的,世上之人看心上人都与看他人不同。”
仅仅一个眼神就判断出来了,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玉颜含羞笑着,也不说过多,直接将腰间的羊皮囊递了过去。
“这是我从患病灾民频发街道采来的水,劳烦神医帮忙看一下其中可有端倪。”
“好!”孔神医对于鼠疫格外重视,原本慈祥的脸立马板了起来,接过羊皮囊就到一旁查看起来了。
李云裳脚步不自觉迈成自家夫人,小声责怪道:“你怎么不好好在家待着,万一吃喝了什么不干净的食物怎么办?”
果然如曾西冶所说的,这些人是中毒。
“没事的,我这几日并未在外面吃什么东西。”
府中忙着熏艾草,下人们不敢随意出门,她到哪都犹如入了无人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