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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童谣

    李云裳面上平静,实则自打知道这并不是瘟疫而是中毒之后,暗自痛骂。

    这下毒之人当真是手段毒辣,根本不管百姓死活,这几日光是抬出去的尸体,便有二三十了。

    都是一些身子虚弱的老人小孩。

    过了一会,孔神医端着倒入碗中的水,表情很是难看:“下毒之人就是往井中投毒了,这是想断了这些百姓的命呀。”

    见房间内二人都不甚清晰,他又耐心解释:“这毒下得巧妙,剂量只有微乎其微,很难被察觉,吃了短时间内不足以致命,会出现如同得了瘟疫的症状,若是这些百姓长期饮用,就……”

    下半句话他不忍再说下去,眼前仿佛又出现了良中鼠疫,尸横遍野的场景。

    好在龙武军及时将人接至一处休养,这里的水源皆是来自河流,流水冲刷,毒不至于停留,百姓们才没有摄入过多。

    众人都懂他要说什么。

    “可是解救之法?”

    李云裳现在最为担心的,还是这些中毒的百姓,不少人日日夜夜抓挠身上的红疹,皮肤溃烂流脓,好了又抓,抓了又流脓,反反复复,身上没有一块好皮。

    长叹一口气,孔神医将手中的碗搁在桌子上,拿起自己记录的日志,认真翻开起来。

    “不瞒将军,两年前良中鼠疫,老朽家人因此丧生,从那时起老朽就开始研究医治鼠疫的汤药。后面老朽发现,他们根本不是得了瘟疫,而是中毒。”

    两年前,等到他真正发现的时候,鼠疫已过,死的死,伤的伤,早已到了挽救不回的地步。

    玉颜与李云裳同时一愣,异口同声问道:“两年前根本不是鼠疫,也是中毒?”

    孔神医默默点头。

    二人这才明白过来,所谓的鼠疫都是有意为之,要说最大的受益者,莫过于扶风寨。

    两场假的鼠疫都跟这群土匪有关,要说是偶然,又有谁能相信?

    所以两年前,柳扶风就是为了朝廷的赈灾粮,对良中百姓下毒。

    时至今日,他们又故技重施,想来也在谋求什么。

    见二人脸上表情很是精彩,孔神医心中略有猜想,只不过没有言明,只是叹气。

    “是的,老朽这就去配置解药了,希望这些灾民能够挺住。”

    “有劳了。”李云裳郑重道谢,扭头吩咐默默无言的曾西冶:“你去将这几日宫里配置的汤药换成解毒剂,先顶着,直到解药出来而至。”

    宫里那些医官太医何许人也,竟无一人看出其中端倪,想来不是无用,就是被人私底下买通了。

    等到人都走空后,玉颜才堪堪开口:“这件事十有八九与那人脱不开关系,只不过良中鼠疫是为了抢夺朝廷赈灾粮,那这回呢?”

    平白无故给百姓下毒,只会引人怀疑,没有十足把握,谭应羽是不会轻易出手的。

    只不过事情已经过了半月有余,中毒百姓皆是同一街道,根本没有扩大范围的迹象,由此说明,对方只想吸引朝廷的注意。

    “这回怕是要动手了。”李云裳吐出口浊气,面如土灰,将心中的猜测说了出来。

    “我听说我爹在世时,曾有本记录不少官员受贿的账本,上面应该有谭应羽的贪污证据。只不过我搜过我爹的书房,根本没发现踪迹。”

    思及此,他的眼睛盈满仇恨,又回忆起那个女刺客手中捧着自己父亲的木盒子,想来账本就在其中了。

    目前根本没有发现那名女刺客到底逃往哪里,账册不翼而飞,要找回来怕没有那么容易。

    女刺客本人则是心虚在旁抿嘴,似笑非笑,想笑笑不出来,忙扯开话题。

    “所以谭应羽又要钱又要粮,究竟想干什么?”

    丞相的俸禄足以让他生活富足有余,除了生活荒淫无度需要钱之外,还需要财力才稳住那些拍须溜马的小官。

    最最重要的是,光靠底下官员维护只能让他在朝堂站稳脚跟,有一席之地,远远不足实现他的野心。

    李云裳眼皮微动,冷冷说出:“这些钱跟粮,除了豢养扶风寨,很大一部分应是用于囤积私兵。”

    果然是狼子野心,筹谋了那么多年了。

    现在终于不管不顾对城中百姓动手了,下一步就是冲着那个位置去的了。

    玉颜这几日除了到处找证据,还听到了不少闲言碎语,本来没当一回事,如今细想可能有关联。

    “听闻近日大街上有传言,说当今北秦王德不配位,才疏学浅,不敬神明,这才触动天罚,降下瘟疫。”

    老北秦王在世时曾经经历过场大战,与南辰王于江都战了几个月,最后险些覆灭,还好神仙降临,平息祸难。

    自此之后,老北秦王在各地多立庙宇,供奉神灵。

    而现在北秦王上位之后,取消了不少民间祭祀活动,觉得劳民伤财。

    百姓原本颇有微词,后来生活变好了,遂不再言语。

    如今遭了难,大家就纷纷拿这件事情做文章。

    对于这传言,李云裳从灾民口中听到过,如今细想,应是有人故意为之,定定神总结:“这些应当都是铺垫,真正的还在后头。”

    二人都心知肚明,谭应羽想上位,又不想落下个谋权篡位,不忠不义的千古骂名。

    所以他要个正当理由,顺理成章坐上那个位置。

    玉颜眼露鄙夷,嘴上不客气道:“谋权篡位者自古以来遭人鄙视,他就算靠蛮力坐上那个位置,也会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粪土之墙不可圬也,王位坐得稳也睡不稳。”

    北秦王上位之时民间却有不满,奈何人家是先王血脉,王位坐得名正言顺。

    谭应羽徒有丞相名声在外,根本不可能成为百姓眼中那个天选之人。

    既然不是天选,他定然会寻个机会让百姓认为他上位是上天选择。

    届时将解药拿出,偷偷给灾民,他不就成为了那个神明认可,降下甘霖的人吗?

    “所以!”李云裳思虑再三,也明了谭应羽的打算,思绪压抑不住地翻涌:“他很快还会再次动手了。”

    玉颜附议:“火已经燃起来了,那我们就添把柴火,让它燃得更旺吧。”

    不出三日,孩童围着面罩,在大街上相伴吟唱:神仙本是护世人,君王不敬失庇护,百姓疾苦无人问,神仙愤怒降灾殃,天灾人祸接连至,北秦日渐衰败像……

    童谣还没唱完,大人火急火燎揽腰将娃娃抱回家中,生怕也染上鼠疫。

    片刻之后,无数道奏折递到北秦王面前,奏折中无一不提及这曲歌谣。

    王上震怒,将那些乱认心神的本子扫落在地,还不忘踩上几脚,让内侍拾起再退回去。

    气是出了,问题压根没解决。

    恰好此时,谭应羽觐见。

    北秦王最是厌恶那张板正的脸,现在来怕也不是什么好事。

    奈何他位高权重,这点脸面还是要给的。

    太后听闻此事,暗骂这龟儿子天生软骨头,人都打过来了,还敞开大门迎接。

    “王上,最近民间百姓颇有微词,还是要多加安抚。”谭应羽眸子犹如鹰眼般锐利,背在身后的手依然盘着扳指,面上风轻云淡。

    北秦王表面也装得波澜不惊,实则内心慌成一片,语气平平:“信口开河,童言无忌,不足为惧。”

    三个成语,似是无所谓。

    见他想就这么轻轻揭过,谭应羽定然会死死咬着不放这个送上门的机会。

    “人云亦云,人言可畏的道理王上作为君主想必比臣还要清楚。”他停顿一下,观察高位上的人神色,接着道:“若是无所作为,想来明日言官的唾沫就要淹没大殿了,王上慎重。”

    想起那些老家伙在朝堂上叽里呱啦,吹胡子瞪眼,将大殿搞得跟菜市场卖菜的场景,北秦王头疼不已。

    每当此时,他都会耳根子软,被人牵着鼻子走。

    谭应玉就是拿捏不住这点,才敢到这开口。

    果然,北秦王长出口气,面上不安尽显,问:“不知丞相有何高见?”

    人都松口了,他得意之色溢于言表,不紧不慢道:“广济寺主持乃得道高僧,臣想不如在那里举办祭天仪式,一来为百姓祈福,二来安稳民心。”

    只是个祭天仪式,若能堵住悠悠众口,何乐而不为?

    “办!”北秦王豁然起身,大手就是一挥:“谭丞相,祭天仪式交给你了。”

    “臣遵旨!”谭应羽内心雀跃,说话声都高上三分,就连行礼比平时周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