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川淡冷的眸光瞥了银风一眼,“你何时废话这么多?”
收回视线,他缓声:“蒋士诚并非良人。”
完蛋,这必定是要挖墙脚了。
银风心中想着。
贺川又道:“立刻广寻名医,为本王医腿。”
他现在已能独自慢行,得为日后公开伤腿恢复做铺垫。
要给那小孩儿找个遮掩才行。
到现在,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伤腿的恢复会和那孩子有关。
他也曾想把这件事当做巧合,可猜石游戏与雪球的恢复,让他不得不相信些离奇的东西。
雪球是从接触方悦安那日,开始吃东西了。
前两日入宫再看,它的舌头不再时刻歪吐着,连眼睛都正了不少。
太后跟着心情好了,身子也恢复大半。
这样离奇的事情给外人知晓,只会对那孩子不利。
毕竟是自家妹妹,他还是得保护一下的。
银风听此吩咐,不禁回想起当年随主子上战场的过往。
那时的主子,是怎样的意气风发。
这腿当年治了许久也未治好,从方姑娘嫁人后,主子便放弃治疗了。
这是如死灰般的心又亮起火星了?
算了,夺人妻就夺人妻吧,也算有些盼头,总比心如死灰强。
他会尽力帮忙的。
贺川不知银风心中丰富想法,想到什么,问:“方家二房姐弟的案子如何了?”
方蓁蓁买凶杀姐,与方旭泽共谋毁方知意名节一事,他早已听说。
他从未那样恨过,恨不得将那姐弟千刀万剐。
可他想了想,最终还是按照方知意定好的结果,顺水推舟。
银风稍作回想,“听闻那日审理后,大理寺卿又提审了方旭泽两次,依旧没得到什么有用消息,已交刑部复审,没听说那边获得新证据,应是快要结案了。”
他干劲十足道:“王爷放心,我们的人都暗中盯着呢,结案后,两人一个斩首,一个流放,谁都跑不了。那个方旭泽,定会受着折磨走到流放之地,干个四五十年劳工再死。”
贺川懒得问他突然抽什么疯,满意点头。
“还有方坤,多留意他些。依本王看,他们二房定不简单。现在又弄出个什么被神仙点拨过的女儿,实在蹊跷。”
他可不信,方知意被设计一事,二房其他人没有参与。
那重大的嫌疑,在他看来,已是证据确凿。
他十分肯定,二房做出的桩桩件件事,目的在爵位和方湛军功所得的巨大赏赐。
银风退下后。
书房内,恢复了以往的安静。
贺川从武侯车上站起身,缓慢行了几步,嘴角渐渐有了笑意。
他的腿就要好了。
这一次,他定要护好方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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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侯府中院客房内。
母子三人聚在圆桌前,低声商量着日后的打算。
蒋莲有些着急,“本还想着,让秦氏帮我,在京中物色一门好亲事,可现在我们与她近乎是闹翻了,如何让她帮忙?”
“那柳老夫人一看,便是想利用我们对付秦氏,怎会真心帮忙。”
她斜身坐着,有些置气般。
蒋母缓声安抚,“莲儿别急。娘已有了办法,不用非靠她秦氏。”
蒋莲眸子一亮,正过身子,靠近母亲几分,“是何法子?”
蒋母垂下视线,好一会才别扭着问:“你们觉得,娘与那柳氏相比,如何?”
自从她儿子当官后,她的日子跟着好了起来,不必再像之前那般整日劳碌,做些粗活。
粗黄的皮肤,也养回来不少。
她自认为,自己的样貌不比柳丽娘差。
从下午又进行的闲聊中,她已大致推断,自己比柳丽娘应是年轻个七八岁。
“您要做什么?”蒋士诚听出了些话中含义,不可思议看着母亲。
蒋母正色,先冠冕堂皇说了句:“我们好不容易,有这大好的机会往上爬,怎能不把握住。”
她看向蒋士诚,“之前母亲帮不上你什么忙,可现在有机会了,想舍身帮你们姐弟一把。”
她说得隐晦,蒋莲没有听懂,急急让蒋母再说得详细些。
蒋母微一清嗓子,豁出去般,“我打算想办法获得方老爷青睐,代替柳氏,成为这侯府女主子。”
蒋士诚眸光一顿,因吃惊,言语都有些不利索,“这、这能行吗?我们对他们可都不了解。”
蒋母瞥了儿子一眼,“怎么不行?今日你没看到,那柳氏就是个娇娇夫人,给秦萱说得辩驳不了一句,全靠方老爷解决问题,没什么大能耐。”
蒋士诚回想着上午的事,认为母亲所说有些道理,没再反驳。
蒋莲唇边笑意缓缓绽开,夸赞道:“娘,还是您聪慧。”
“这样一来,我们不用靠她秦氏,便可倚靠侯府。方老爷能压制秦氏,便可让他们大房为我们所用,不仅能照顾大哥仕途,连我也成了侯府姑奶奶,自不必为了亲事发愁,没准还能嫁个公侯人家,便是王爷都是有可能的。”
蒋莲说着,开始畅想,忍不住笑出了声,好似她娘已经成了侯府老夫人。
蒋母宠溺看着女儿,也忍不住面上笑意,“为保此计能成,你们二人还当好好配合母亲。到时,我们就能彻底留在侯府,好好享受这富贵。”
蒋莲用力点头。
蒋士诚没有说话。
他生活在底层多年,自认已经看清很多真相,比如勤勤恳恳比不过投机取巧,满腹才学比不过祖辈关系……
本质上,他是认同母亲所为的,可终归还想要几分面子,没有出言赞同。
蒋母看着出神的儿子,叮嘱:“你无事时,多和府上丫鬟调笑调笑,纳个老实听话的,也无妨。”
“我就不信,等那个时候,她们母女不急,不傻眼!话说得那样漂亮厉害,我看就是个纸老虎!”
“到时就算对方来求,我们也不搬去东院,好好治治那对母女,让她们看看得罪我们的下场!”
她微眯的丹凤眼,闪过精光算计。
想起什么,蒋母又对儿子道:“此谋划,定不能告知桃娘,她度量向来小,若知晓你没住到方知意跟前,还有接触其他女子的机会,怕是要搅闹,徒增麻烦。”
“再者,她为了抓住你,定不会想让你再往高处去,怕是容易坏了我们的大计。”
“你可明白?”
蒋士诚点头,“儿子明白。我们这边已安顿下来,明日我便去榆县报到。等我熟悉几日,抽出功夫来,便为桃娘和孩子租一处可长住的宅子。”
蒋母目露不悦,“尽量快些,那来福客栈住上一日,不知要花多少银钱。”
“真是会享受,非要在那里住几日。”
“不过生个丫头,便如此摆谱,若生了儿子,还不骑到我头上?”
蒋母眼神刁恶,提起桃娘,她便会想起那些让她气闷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