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嬷嬷扫向身边几个嬷嬷,嬷嬷们立刻上手,托架着将人带了出去。
蒋母挣扎着大喊:“好一个狗眼看人低!连自己亲家母、女婿都要赶出门去!”
“方氏,你三日之内不回婆家,我便让我儿休了你!”
秦萱登时怒步冲上前去,一把揪住蒋母的衣领,“那你便看看,你儿还能不能做这个官!”
“我女儿只能休夫或丧夫,绝无被休一说!你自己掂量着看!”
蒋母斜着丹凤眼,哼哧哼哧喘着气,牙咬得嘴唇微微揪起,却没敢再说什么。
秦萱面色沉冷,看着蒋家三人离去的背影,心中狠狠痛着。
在她看不到的那一年多的日子里,女儿究竟受了多少苦,她不敢想。
方知意上前两步,握住母亲紧攥的手,试着让她放松些。
秦萱回首看着女儿,眉间蹙着心疼,泪意闪动。
方知意却笑着安慰:“母亲,一切都有转圜的余地,便是好的。”
看了半天热闹的方悦安终于回神:【不愧是我娘,可真厉害,吓得怀泽一声都不敢有。】
怀泽:……
方悦安一左一右,扶住母亲与大姐的胳膊,踮着脚,左右看看,“娘与大姐姐莫怕,恶人自有恶人磨。”
心中则想着:【二房这群恶鬼,想到诗会设计大姐姐一事若成了,大姐姐也就两条路可选,自戕或嫁给对方,便特意挑选了蒋家这种人家,让大姐姐活着的后半生,也不得安宁。】
【哼,还想靠方萋萋翻身,没门。】
方悦安脑子飞转,想着如何帮大姐姐解决蒋家这个麻烦。
最后决定,明日去趟东安王府。
秦萱在听此心声,心中对二房的恨,再一次突破顶峰。
方萋萋被封圣女一事,她曾与方珣礼、方知意探讨过,之后要如何应对。
方珣礼提到,皇帝现在仅给方萋萋一个虚名,并无确切品阶,猜测其中缘由:一是她还没有确切功绩,不好给品阶,免得让其他官员不满,毕竟只是个孩子;二是皇帝对那些未知学识的忌惮。
无论哪一种,方萋萋日后究竟如何,还有些让人看不清。
他们也暂时难有确切的应对之法。
不过,现在蒋家人来了,若能让他们与二房狗咬狗,便是最好。
送人出府的路上,雷嬷嬷暗中给了其他嬷嬷一个眼神。
众嬷嬷立刻对蒋家人刻薄起来,不仅推搡他们快些走,言语间还尽是冷嘲热讽。
蒋家人自然不是能忍气吞声的,当即吵嚷起来。
很快,消息传到了中院。
两盏茶的功夫之前,柳丽娘便听说,方知意的婆家人来了。
她知晓,调蒋士诚回京,是儿子方坤的谋划。
那既然自己赶上了,又怎能不为蒋家与大方关系恶化,添一把火。
两家关系持续恶化,等时机合适之际,蒋士诚一死,大房的人便是最大嫌疑人,再经他们暗中操作一番,备上些证据,安在方珣礼身上,看他还如何承爵。
她还想着要用些什么法子,机会便送上了门。
柳丽娘赶忙吩咐下人去拦,将人带回中院。
雷嬷嬷站在影壁后,看蒋家人不情不愿向外搬行礼时,突然来了好些个中院下人。
她故意与来人争执了一会,最后假做“战败”的“愤怒”模样,回了东院。
寻到秦萱的身影,对其耳语一句:“人果然给柳老夫人请去了。”
秦萱刚来库房,正在检看下人买来的婚宴要用的物件,听此回话,沉吟片刻后低声道:
“让人看好东院的门,绝不放蒋家任何人进来,姑爷也不行。”
雷嬷嬷有些担忧,“柳老夫人不怀好意,不知会做些什么,若给大姑爷塞丫鬟,可如何是好?”
雷嬷嬷不知蒋家人背地里做的事,以为两家就是发生了些争执,小两口是还得过下去的。
秦萱却道:“无妨,你且看便知。”
这么个好机会,柳丽娘怎会不把握住,做出些恶心她的事来。
但对方并不知晓,知意已打算和离,如今正缺少个提出此事的由头。
无论柳丽娘做出什么,她们将计就计,让蒋士诚多累积些恶行,时候到了,就可与养外室之事一同公开,不仅便于知意脱身,还会让舆论站在她们这边,降低对知意的影响。
等两人一和离,他们想报复蒋家,便不必顾及。
雷嬷嬷猜不出夫人用意,却也没有多问。
半个时辰前,秦萱突然听说蒋家人前来的消息,便在入正堂待客前,想了这个法子,交代给雷嬷嬷,让她故意把蒋家来人的消息,快速散了出去。
没想到柳氏当真上钩了。
只是不知之后的事,会不会按她设想的发展下去,便道:“让人盯好中院那边的动静,及时来报。”
府上下人的身契,大多数都在她这个当家主母手上,中院难以往她东院安插眼线,可不代表她安插不了。
秦萱回身向外走去,“走吧,我怎么也要去趟中院看看。”
她得做戏给柳丽娘看,让对方感受到自己多不想将人留下,对方才会更加护着蒋家人,说什么都要将人留下,且不会让人住得时间短了。
中院正堂,柳老夫人坐在主位上,面带和善笑意,不时点头,听蒋母对她大吐苦水。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蒋母才堪堪纾解心中怨气,回归正常声量,对柳丽娘意有所指道:
“那秦氏真是张狂,连将亲家母撵出门这种事,都做得出来,对你这个婆母,也定有不敬吧?”
柳丽娘垂首叹息,似有什么难言之隐般,欲言又止的样子。
蒋母立刻道:“我就知道,这等妇人,就当由你做主,给她休了,岂能容她爬到你头上来?”
蒋母只是听儿子说过只言片语,说这侯府的老夫人,是方老爷的续弦,知道她与秦氏定不在一条心上,便借机挑唆。
柳丽娘淡笑:“我并非她的亲婆母,又怎敢做那个主,只能在后面照看着些,别让她做什么过分的事,辱了侯府声誉。”
“你们一家便在这住下吧,当做自己家,住多久都无妨。”
蒋母与女儿对视一眼,母女二人皆是喜笑颜开,连连道谢。
蒋士诚也轻快起身,对柳丽娘拱手鞠躬,“多谢祖母。”
蒋士诚不知侯府发生了什么,之前也并未见过老孟氏,以为此人便是,对其十分恭敬,谁知早已换了人。
柳丽娘赶忙摆手,“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互帮互助是应该的。”
她笑着轻抚髻上钗饰,垂眸掩住其中算计。
这时,一小丫鬟匆匆跑入堂内,对柳丽娘耳语了几句。